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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寂靜的回響與無聲的靠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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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仿佛被凍結在靜心齋那彌漫著陳舊書卷和丹爐微溫的空氣裡。林小川僵硬地握著那卷泛黃的手劄,紙張粗糙的觸感此刻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得他指尖發麻。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身後那道目光——沒有溫度,沒有情緒,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令人窒息的沉寂。

比風雪夜她肋下滲出的血更冷,比

“暗淵”爪牙的怨毒更沉。丹爐的

“咕嘟”聲成了這死寂中唯一的背景音,單調得如同催命的鼓點。林小川的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他想解釋,想說

“我不是故意的”,想說

“我隻是好奇”,但所有的話語都卡在喉嚨裡,被那無形的沉重壓得粉碎。

他像一個被當場抓住的竊賊,手裡攥著主人最隱秘的傷口,無所遁形。

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轉過身。沈冰就站在離他一步之遙的地方。煙灰色的衣衫在書架投下的陰影裡顯得更加清冷。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那雙總是清亮如寒潭的眸子,此刻卻像蒙上了一層萬年不化的冰霧,空洞,幽深,映不出任何光亮。

她隻是靜靜地看著林小川,看著他手中的手劄,那眼神仿佛穿透了他,落在了某個遙遠而冰冷的時空。

沒有質問,沒有斥責,甚至連一絲憤怒的漣漪都沒有。這種絕對的、冰冷的寂靜,比任何狂風暴雨都更令人心慌。

林小川張了張嘴,喉嚨乾澀得發不出任何聲音。他下意識地將手劄往身後藏了藏,這個動作卻像點燃了。

沈冰的目光終於動了動,落在他藏手劄的動作上。那冰霧般的眼底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極其細微地碎裂了一下,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隨即,那冰層重新凍結,甚至比之前更厚、更堅硬。她什麼也沒說,隻是極其緩慢地伸出手。

那隻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在幽暗的光線下帶著一種玉石般的冷感。

沒有一絲顫抖,平穩得可怕。林小川的心像是被那隻手攥住了,猛地一縮。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無需言語,這是命令,也是最後通牒。他幾乎是屏著呼吸,將手中那卷沉重的、承載著絕望過去的宣紙,小心翼翼地放回那個狹長的木匣裡。

指尖觸碰到冰冷的木料,如同觸電般縮回。然後,他雙手捧著木匣,如同捧著一塊燒紅的炭,遞了過去。

沈冰接過木匣,動作依舊平穩。她的指尖擦過林小川的手背,冰涼刺骨,不帶一絲溫度。

她看也沒看他一眼,隻是低頭,用那方素白的錦帕(正是包裹

“星塵”玉佩的那方),仔細地、一層又一層地將木匣重新包裹好,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易碎的珍寶,卻又帶著一種隔絕一切的冷漠。

包裹完畢,她將木匣緊緊抱在懷裡,仿佛那是她僅剩的壁壘。然後,她轉身,沒有再看林小川一眼,徑直走向內室。

煙灰色的身影無聲地融入那片更深的陰影裡,內室的門在她身後輕輕合攏,發出

“哢噠”一聲輕響。那輕響,如同一個,冰冷地劃斷了兩人之間所有剛剛萌芽的、微弱的聯係。

靜心齋內,隻剩下林小川一人,站在高聳的書架陰影下,像一個被遺棄在孤島的旅人。

丹爐的火焰依舊溫吞地燃燒著,發出單調的

“咕嘟”聲。空氣裡彌漫著熟悉的藥香、陳年書卷的塵埃味,還有…一種名為

“界限”的冰冷氣息。他站了很久,久到雙腿都有些麻木。那卷手劄上冰冷的字句——

“魂飛魄散”、

“千斤重擔”、

“此路孤寒,無人可依”——如同魔咒般在他腦海中反複回響。他終於明白了沈冰那深入骨髓的孤寂與防備從何而來。

那不是冷漠,是無數個寒夜獨自舔舐傷口後凝結成的冰甲。而他,自以為窺見了冰層下的柔軟,卻莽撞地用一塊石頭,狠狠砸在了那道尚未愈合的舊傷疤上。

他默默地收拾好散亂的卷軸,按照沈冰曾經指點的位置,一絲不苟地放回

“角宿”的書架深處。每一個動作都異常緩慢、沉重。做完這一切,他最後看了一眼那扇緊閉的內室門,門縫下沒有透出任何光亮。

他悄無聲息地退出了靜心齋,輕輕拉上那扇沉重的黑漆木門。門軸轉動的聲音在寂靜的深夜裡格外清晰,像是一聲歎息。

……接下來的日子,靜心齋的門,似乎對林小川關閉了。他依舊在

“雷川”忙碌,煙火氣繚繞,人聲鼎沸。學徒工依舊喊他

“雷哥”,熟客依舊拍著桌子要烤得焦香的大腰子。生活似乎沒有任何改變。

但隻有林小川自己知道,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他不再在打烊後走向那條通往靜心齋的深巷。

腰間那枚

“星塵”玉佩依舊溫潤,與羅盤的共鳴也依舊清晰,但每次觸碰,指尖傳來的不再是微光般的暖意,而是一種沉甸甸的、帶著愧疚的冰涼。

風雪夜她蒼白的臉,書案前她按著肋下的側影,還有那卷手劄上絕望的字句…這些畫麵如同烙印,揮之不去。

沈冰也仿佛徹底消失在了他的世界裡。沒有

“業務”,沒有

“視察”,甚至連一條冰冷的短信都沒有。

“暗淵”似乎也沉寂了,城市平靜得有些詭異。隻有偶爾在深夜,林小川獨自坐在

“雷川”空蕩蕩的店裡,看著那麵懸掛的羅盤在月光下流轉著微光時,會下意識地望向靜心齋的方向,心頭彌漫開一片空茫的寂靜。

他知道自己搞砸了。那層好不容易被風雪夜和

“星塵”玉佩撬開一絲縫隙的堅冰,被他魯莽的窺探徹底凍得更厚、更堅固。

也許,在沈冰眼中,他終究隻是一個莽撞的、不知分寸的

“泥石流”,一個需要被隔絕在真正秘密之外的

“外人”。這份認知讓他胸口發悶,像壓了一塊巨石。日子在表麵的平靜下流淌。

直到一周後,一個陰沉的午後。林小川正蹲在店門口的水槽邊,用力刷洗著前一天留下的油膩烤架。

初冬的風帶著寒意,吹得他裸露的手腕發紅。學徒工在店裡拖地,收音機裡放著嘈雜的流行樂。

一個穿著快遞員製服的小哥,騎著電動車停在門口,揚聲喊道:“老板!林小川!有你的同城急件!”林小川疑惑地直起身,擦乾手走過去。

他沒買什麼東西啊。快遞小哥遞過來一個扁平的、沒有任何標識的硬紙板文件袋,寄件人信息欄是空的,隻有收件人寫著

“雷川大排檔林小川”。

“誰寄的?”林小川皺眉問道。

“不知道啊,站點直接派送的,說是加急件。”快遞小哥搖搖頭,遞過簽收單。

林小川簽了字,拿著那個輕飄飄的文件袋回到店裡。他撕開封口,裡麵沒有信,沒有留言,隻有一張薄薄的…照片?

他抽出照片。隻看了一眼,林小川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了!照片拍攝的地點光線昏暗,像是一個廢棄的地下空間。

背景是斑駁的水泥牆和鏽蝕的管道。照片的焦點,是地上一個用暗紅色、粘稠如血的液體繪製的詭異符號!

那符號扭曲而邪惡,散發著不祥的氣息,林小川從未見過,但隻看一眼,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和強烈的惡心感就瞬間攫住了他!

這符號絕對與邪術有關!而更讓他頭皮炸裂的是,在這個詭異符號的旁邊,靜靜地躺著一件東西——一枚通體烏黑、邊緣布滿細密裂痕、散發著死寂氣息的…羅盤!

正是吳先生曾經使用的那枚汙穢法器!它不是在氣象台大戰中被炸飛,徹底損毀了嗎?

!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被擺在這個邪異的符號旁邊?!照片背麵,用同樣暗紅色的、仿佛尚未乾涸的

“血墨”,寫著一行歪歪扭扭、充滿惡意的字:“林家餘孽,遊戲繼續。靜水深流,暗淵未死。”落款,是一個扭曲的、如同毒蛇盤踞般的印記!

嗡——!!!林小川腰間的祖傳羅盤猛地爆發出劇烈的嗡鳴和灼熱!盤麵上的北鬥星圖瘋狂閃爍,那道疤痕印記更是亮得刺眼!

一股強烈的、帶著極度凶險預警的悸動感,如同冰冷的鋼針,狠狠刺入他的腦海!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而且目標直指靜心齋!直指沈冰!更指向他林家守護的宿命!

“暗淵未死…”林小川臉色煞白,手指死死捏著那張照片,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照片上那汙穢的羅盤和血紅的符號,如同惡魔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學徒工被羅盤的嗡鳴聲嚇到,停下拖把,怯生生地問:“雷…雷哥?怎麼了?”林小川猛地回過神,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

他迅速將照片塞回文件袋,臉色陰沉得可怕。

“沒事!你看店!我有急事出去一趟!”他丟下一句話,甚至來不及解下圍裙,拔腿就衝出了

“雷川”,朝著老城區深處狂奔而去!什麼界限!什麼愧疚!什麼冰封的隔閡!

在這一刻,統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沈冰有危險!靜心齋有危險!他腦海中隻剩下那個在風雪夜蜷縮在沙發上的清冷身影,那個背負著千斤重擔、行走在孤寒絕路上的女子。

他不能讓她獨自麵對!他必須去!哪怕再次麵對她的冰冷和拒絕,哪怕再次被隔絕在外!

這一次,他不會再莽撞,但他絕不會退縮!凜冽的寒風刮在臉上,如同刀割。

林小川奔跑在熟悉的、卻仿佛變得異常漫長的深巷裡,心臟在胸腔裡狂跳,每一次跳動都帶著對沈冰安危的焦灼,也帶著一股破冰而出的決絕!

靜心齋那扇沉重的黑漆木門,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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