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
嘭嘭嘭。
打在薑禹川身上的棍子明顯重了。
薑禹川抬起頭,看著薑南梔的眼神,怨恨中多了一絲委屈不甘。
一時間,隻有棍子打在肉上的悶沉聲。
“相爺要欣賞太子受刑麼。”南梔戲謔道。
萬銘哼的聲,甩袖走了。
二十杖打完。
薑禹川的後腰已經皮開肉綻。
衣服上見了血。
禁軍要去扶他,被他一把推開,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凝視薑南梔,“你滿意了?”
南梔一笑,“父皇仁慈,沒罰你跪,回去養著吧。”
敢將薑禹寰吊起來折磨,這頓打,是他應得的。
便宜他了。
太子受罰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後宮。
貴妃萬氏笑的合不攏嘴,“陛下莫非真厭棄了太子?”
高興的她晚飯都多吃了兩碗。
皇後心疼不已。
連夜去了東宮。
那一夜,不知皇後與太子說了什麼,那之後,宮人們都說,太子的脾氣,變得溫和不少。
“靜香,備水,本宮要沐浴,晚飯不吃了,本宮累了。”
南梔回府後,一進門就說。
靜香應了聲。
“阿姐,事情還順利嗎?父皇有沒有動怒?”
聽見太子聲音,南梔一頓,“父皇心底裡,還是偏向我們的,萬銘針對薑禹川,在父皇眼裡,就是針對你,小懲大誡一下也就沒事了。”
“父皇還成立了監察司,監管百官的新衙門。”南梔又說。
薑禹寰一愣,“是阿姐的主意麼?”
“算是與父皇不謀而合吧。”前世,監察司是一年後,母後過世才成立的。
因為假太子滲透朝堂。
父皇的脾性自那以後,變得暴戾很多。
對但凡犯錯的臣子,監察司都會予以重罰。
那時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整頓朝綱。
“你吃過了麼,本宮讓人給你……”
“吃過了,姐夫陪我吃的。”薑禹寰笑著打斷。
南梔一頓,“姐夫?”
薑禹寰笑著看她,“從樣貌來說,宮應寒比謝玉清強,阿姐的眼光不差。”
薑南梔:“……你這聲姐夫倒是叫的順口?”
薑禹寰神色認真起來,“孤說過,有孤一日,將來必不會讓阿姐去和親,但如果,是黎國皇子前來和親,未嘗不可。”
和親。
南梔扯了扯嘴角。
前世,宮應寒這個年尾,就會離開薑國。
他不會和親。
“這段時間,好像發生了很多事,阿姐都與我講講吧?”薑禹寰道。
聽聞,阿姐也遭人算計,才與宮應寒發生了關係。
“好。”
南梔與他聊了一陣,時間漸晚,南梔起身道,“傷養好前,你就住本宮這,缺什麼跟靜香她們說。”
“阿姐要去哪?”薑禹寰問,“我可以住到偏院去的。”
不好占了阿姐的房間。
“你是太子,就得住最好的。”南梔表情裡多了一絲笑意,“我住隔壁。”
她走後,薑禹寰問起,“隔壁有誰?”
九狸說,“殿下以為呢?”
薑禹寰一頓,明白過來,“阿姐莫非真看上了宮應寒的皮囊?”
九狸:誰知道呢?
那頭,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宮應寒眸色一凜。
抬頭,看見是薑南梔,他眼神一亮,很快又沉寂下去。
靜香抱著被褥進門,張鬆攔著問,“乾什麼?”
“公主的房間讓給了太子,今晚公主住這。”靜香道。
張鬆訝異,“公主要住這?那我主子住哪!”
靜香白了眼,“你是不是傻!”
說罷,踩了他一腳,就去內室鋪床。
宮應寒耳朵尖,聽的一清二楚,眼底波光浮動。
“你的字,寫的很好,薑國能與你一比的,應該隻有姚老太傅了。”南梔說。
宮應寒閒來無事,愛好練字。
他的字,蒼勁有力,卻又婉轉綿長,字如其人,正如他蟄伏內斂,暗藏鋒芒。
宮應寒抬頭看她,目無波瀾,“公主忙完了。”
薑南梔‘嗯’了聲。
“你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宮應寒問。
“什麼?”
宮應寒默了默,“傳聞薑國有一秘術,可通過人的麵相,預知未來,知相術者,可改變薑國國運,公主會這神奇的相術麼。”
話音落,房中霎時一靜,針落可聞。
南梔眼神一沉。
好似連呼吸都放緩了。
“公主……床鋪好了。”靜香上來說。
南梔收斂情緒,神色自如,“知道了,你們都下去吧。”
“是。”靜香應聲。
張鬆看了眼,這回識趣的退了出去,並關好房門。
房間裡隻剩下薑南梔與宮應寒的呼吸聲。
幾息之間,南梔似乎明白了很多事,她眼底帶著驚顫,心裡有個大膽的猜測,“你來薑國為質,並非被迫?”
宮應寒嘴角牽起冷淡的笑意,“公主覺得呢?”
南梔心口一緊,她站著,宮應寒坐著,她低頭,與他四目相對,視線纏繞,她喉嚨有些發緊,“你知道相術,所以你來薑國,是……來殺我的。”
宮應寒默然。
他默認了!
南梔忽然就懂了,素竹說他想殺她,她以為,宮應寒隻是怨恨她曾經折辱過他。
不是的。
他想殺的,是薑國皇室有此秘術之人!
或許,他一開始入公主府,就是為了探查她?
薑南梔突然覺得心裡發涼,宮應寒的城府,遠比她想象的要深。
她以為,她隻要扭轉了宮應寒對她的印象,不再恨她,就能避免日後的滅國之戰。
如今看來,竟是她想錯了?
“公主猜到了,當如何?你現在有機會殺了我。”宮應寒聲音低沉。
表情不變。
薑南梔,我把我的秘密全都攤在你麵前,你會如何選?
後退。
她應該後退,遠離宮應寒。
但她的腦,她的腳,似乎不聽使喚,薑南梔足夠理智,“那你為何不動手殺我?”
宮應寒眼神幽暗,“動手了的,你躲進我懷裡,逃過一劫。”
南梔扯了扯嘴角,想笑,但又笑不出來,“現在呢,怎麼不動手了?”
兩人呼吸挨得很近,宮應寒幽深的眼神,好似要將她鎖在其中,“你處處撩撥,說圖謀我,我想看看,你薑南梔的心,有幾分真?”
薑南梔:“……”
“薑南梔,我想做的事,都擺在你麵前,殺我,還是要我,你自己決定。”宮應寒嗓音低沉。
聽的南梔眼皮子直跳。
殺他,要他。
這很好選,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