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鑒錚沒敢走,他怕老爺子忽然發瘋,讓人開挖機來推他的房子。
索賠?
做夢。
頂多江老爺子回來跟他打一架,替孫子出口惡氣。
江鑒錚和印珊站在門口,看老爺子指揮著物業的人移栽。
門外是物業經理等人,除了幫他移栽苗木的工作人員能進他家的院子,彆人一律不許。
江鑒錚心疼印珊陪自己倒黴,到玄關處拿了椅子過來,放在有遮陽的地方,讓她坐下。
半個小時後,工作人員終於在老爺子的一頓指揮下,把山茶花種好。
物業經理等人要走,被老爺子喊住,他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小疊錢,分了幾張到物業經理的手裡,“這是買樹錢。”
他把剩下的幾張塞到了種樹的工作人員口袋裡,“這是你的工錢。”
物業經理誠惶誠恐,“老爺子,不用了,就一棵樹而已。”
就一棵樹?
如果真的隻是一棵樹,何必來那麼多人,搞那麼大的陣仗?
秦老爺子沉下臉,中氣十足,怒喝了一聲,“滾!”
物業經理夾著尾巴帶著人灰溜溜的離開。
院子裡隻剩下了秦老爺子,江鑒錚和印珊。
秦老爺子揮了揮手,示意兩人跟上。
三人來到房子後麵的亭子裡,老爺子坐到了石桌的一端,石桌上有刻好的象棋棋盤。
“下局棋,滾。”
“好。”
江鑒錚坐到了老爺子的對麵。
印珊搬了活動的小椅子,坐到了他的身邊。
擺好棋子以後,江鑒錚把她的水果打開,讓她端著吃。
印珊客氣的請老爺子吃水果,老爺子擺手婉拒。
“啥時候找的小姑娘?”老爺子帶著十足的殺勁,第一步直接上炮。
江鑒錚不慌不忙,把被炮瞄中的小兵往前挪了一步,“大學時候,最近剛重逢。”
兩人各自走了五步,誰也沒有占到上風。
“你有了對象,我孫女怎麼辦?”
……
什麼怎麼辦?!
印珊豎起了耳朵。
老爺子的馬出動,威脅江鑒錚的車,江鑒錚把兵往前,彆住了他的馬腳。
“秦叔跟幾位阿姨若是還有意向生閨女,我可以趕緊生個兒子。”
印珊:???
秦老爺子家四個大孫子,沒有孫女。
老爺子盯著棋盤,嗤笑了一聲,臭小子!玩陰的?!
江鑒錚的車和炮,在悄咪咪的準備雙將軍。
“都是五六十的人了,你讓他們怎麼生?去試管嗎?”
“也不是不可以,秦爺爺你的話好使。”
江鑒錚微微一笑,他還有個小兵過了河之後,猥瑣發育,與炮車兩子,形成了三將軍。
死局了。
到他舉棋,江鑒錚沒有動,給老爺子留了些麵子。
他不想換妻,這一生也不打算娶印珊以外的人,將一軍,希望老爺子嘴上不要再缺德了。
等回去以後,媳婦不好哄。
老爺子哼了一聲,“臭小子!再來!”
江鑒錚不想浪費下午陪印珊的時間,婉拒了他,“年輕人還有年輕人的事。”
老爺子不依不饒,掩麵假哭,“所以愛會消失嗎?你有了她,就嫌棄我這糟老頭了?!你忘記你小時候啦,你爺爺你爸媽沒空的時候,是誰在帶你?”
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學來的拈酸吃醋的語句和語調。
糙漢撒嬌,不堪入目。
江鑒錚和印珊一陣惡寒。
四五歲時候的事情,他要怎麼記?
唯一記得的是,每逢過年的時候,一家子回來,老爺子經常帶他生事闖禍。
玩炮仗差點把手炸爛等等。
印珊算是看懂了,這老爺子就是一不要臉的老頑童。
看樣子,江鑒錚是走不了了。
她拖了旁邊的躺椅過來,把橘子橙子們放在剛才坐的小椅子上。
她睡在躺椅上,吃著水果,繼續看她的蠟筆小新。
江鑒錚見印珊找到了自己的樂趣,陪老爺子繼續下棋。
不出意外,老爺子又輸了。
江鑒錚的棋藝師從自家江老爺子。
江老爺子在象棋方麵造詣頗高,一生所向披靡,拿過國家級獎項。
江鑒錚在他的栽培下,小學初中的時候,也拿過不少獎狀。
後來課業繁忙,他沒有繼續深入練習。
江鑒錚清楚,秦老爺子隻是想江老爺子了,他要是能下贏自己,等於是與江老爺子靠近了一步。
第三局,江鑒錚故意讓了老爺子,他棋藝不弱,老爺子沒看出來。
老爺子心知肚明,自己與江鑒錚的水平,差的不是一丁半點,哪怕他已經把附近公園的老爺子們都戰勝了一遍。
秦老爺子不樂意了,“臭小子,你瞧不起誰?”
“不玩了,不玩了,沒意思。”
到了飯點的時間,秦老爺子開始攆人。
這院中除了秦老爺子,沒彆的人,江鑒錚猜到了,他肯定是又把陪護氣走了,亦或是,轟走了。
等新來的陪護過來,最快估計也要晚上,或是明天。
江鑒錚沒管老爺子在旁邊,輕輕摸了摸印珊的頭,語氣柔和,“想去吃小區外麵那家餐館嗎?”
印珊想起了它壕氣的裝修,又想起了四百多的水果,咽了咽口水,“貴嗎?”
“不貴!”
秦老爺子板著臉,語氣鏗鏘。
他強壓住快要翹起的嘴角,他知道,晚飯有著落了。
嘿嘿嘿。
十數分鐘後,三人來到了小區外這家所謂不貴的私房菜館。
印珊看了一眼菜單上的菜價,心裡閃過了無數個臥槽。
這叫不貴?
這叫不貴?
一個葷菜一百多!
一個素菜好幾十!
印珊沒敢點菜,全憑江鑒錚和秦老爺子做主。
三個人點了四個菜,老爺子要了五兩白酒。
他與江鑒錚一人二兩,詢問過印珊後,給了她一兩。
老爺子每頓要喝小酒二兩,才能吃得下飯。
三葷一素上桌,不說分量,單看取得名字之雅,擺盤之精致,確實值這個價。
雅,實在是太雅了。
四個菜都是印珊喜歡的,她對老爺子的印象又好了一些。
口味相投的人,誌氣才能相合,三觀一致,聊天不累。
印珊的酒留到了江鑒錚和老爺子還剩一杯的時候。
一杯剛好一兩。
她深知自己是酒蒙子,為了不攪亂兩人的興致,故意留到了快散場的時候。
桌上沒有外人在,江鑒錚請教了老爺子幾個隱晦的問題,老爺子一一作答。
他並不過多詢問江鑒錚彆的事情。
喝過酒的印珊在一邊呆呆地坐著,看似是在聽兩人的對話,實則,神思已經來到了春日部幼兒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