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書嫿沒再去管客廳裡的陳婉婉,獨自回到房間,好好休息了一陣。
她需要時間,把前世的事情好好想清楚。
休息好後,她來到廚房,看著角落裡堆積著的準備過年吃的豬肉,還有足夠一家三口吃上半年的大米。
蕭書嫿不缺錢,當然也不缺肉票糧票,她買回來的豬肉都是一頭豬身上最鮮嫩、口感最好的部位,有肥有瘦。
就連大米都是黑省特產的,顆顆晶瑩剔透,粒粒分明。
在村子裡的大多數人,葷菜隻有雞鴨鵝蛋,唯獨過年才能殺一隻雞過過口癮。
在眾人的主食隻有饅頭和小米的年代,蕭書嫿的生活品質堪稱是人人豔羨。
可前世,這些東西基本都進了陳婉婉、張宗冠和那個孩子的肚子。
蕭書嫿忙裡忙外地照顧孩子,根本沒空吃東西。
一想到這,她就覺得自己上輩子真是個無可救藥的弱智。
眼下,蕭書嫿若有所思地看著這些食材,用布袋子裝走了一大半,背著袋子來到了一處老宅。
她抿了抿唇,輕輕敲了敲門。
“誰啊?”
一道清脆的女聲由遠及近,片刻後,一個隻有蕭書嫿腰高的女娃娃踮著腳,打開門。
“小蓮,是我呀。”
蕭書嫿眼含熱淚地看著眼前的女童,思緒複雜。
這處宅邸,是她母親的娘家,也是蕭家的老宅,如今由蕭書嫿的小舅舅蕭澤輝住著。
她母親去世後,簫澤輝曾來接過她,不願意她繼續留在陳家那個虎狼窩。
可蕭書嫿彼時年幼不懂事,聽到村子裡的人暗地裡罵蕭家,她便打心底裡抵觸。
儘管住在同一個村子裡,她也從來沒有回來過。
路上碰到了,也裝作看不到,繞路走。
可蕭書嫿猶記得,上輩子她被誣陷入獄時,隻有小舅舅來出庭作證,表明她是無辜的。
而那時,聽說他的一對兒女被奸人害死,連公道都沒討到,死無全屍。
蕭書嫿的眼眶紅了紅,她隻恨自己上輩子愚蠢,辜負了最疼愛自己的親人。
這一世,她一定會彌補自己上輩子的過錯。
絕對不會再讓小舅舅一家淪落到那樣的慘景。
蕭澤輝聽到熟悉的聲音,走到門邊,眸色複雜:“念念,你……”
蕭書嫿抹了抹眼角:“小舅舅,念念對不起你,之前是我太蠢了,是我不好。”
冷風瑟瑟,她單薄的身影被冷冽的寒風吹得晃了晃。
蕭澤輝見狀,心裡再大的怒氣也發不出來了,招呼道:“有什麼話,進來再說吧,外麵冷。”
蕭書嫿連連點頭,剛想提起地上的大布袋。
蕭澤輝卻率先拎了起來。
他手一頓,奇怪地看了一眼袋子。
什麼東西這麼沉?
進了堂屋,燒的正旺的火爐很快驅散了蕭書嫿渾身的寒氣。
蕭蓮牽著才6歲的弟弟蕭朗,看到那布袋子,好奇地衝上前打開。
蕭朗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肉!”
蕭澤輝一愣,探頭去看。
瞳孔猛地一縮!
袋子裡,竟然足足有十斤大米,和至少五六斤的豬肉。
“念念,你從哪兒弄來的這些東西?”
“從陳家拿過來的,但這些是用我媽媽留下來的遺產和糧票肉票買的,我不想再和陳家人同居一個屋簷下,就拿走了。”
蕭書嫿可惜地搖了搖頭:“隻可惜,我力氣小,還有很多搬不動了。”
她恨不得,把陳家上下全部搬空。
如今陳家大到衣櫃、梳妝台,小到切菜的菜刀,都是用她媽媽的遺產購置的。
陳東誌那個鳳凰男,就是一個妥妥的吸血鬼。
他一個人吸還不夠,整個陳家都在吸血。
蕭書嫿現在想想,覺得母親的年輕早逝,也和陳家脫不開關係。
“舅舅,我能不能在你家住下?”蕭書嫿抿了抿唇,弱弱地開口,底氣不足。
蕭澤輝一拍桌子,滿麵怒容地站起身,把一旁嗦手指的蕭朗都嚇了一跳。
“陳家那些狗日的,老子早就看出來他們不是什麼好鳥了,也不知道你這孩子這些年一個人在那個虎狼窩,受了多少委屈。”
蕭澤輝滿眼淚光,心疼地皺起眉:“你這孩子,受了欺負也不和舅舅說,舅舅肯定會為你討公道的。”
“還有,什麼你家他家的,舅舅家就是你家,你想住多久都行。”
蕭書嫿喉嚨一熱,哽咽道:“謝謝舅舅。”
蕭蓮拍著手掌:“我想和念念姐姐睡。”
念念姐姐香香軟軟的,抱著肯定很舒服。
小姑娘的眼睛又大又圓,亮晶晶的,單純又清澈。
其中對蕭書嫿打心底的喜歡,沒有絲毫作偽。
蕭書嫿忍不住把她抱了起來。
不過畢竟是個10歲的姑娘了,她抱了一會兒,就累得受不了,又把人放了下來。
蕭蓮想起什麼,拉著蕭書嫿進了房間:“姐姐,快來,我給你看我最喜歡的玩具。”
“我也要看。”蕭朗亦步亦趨地跟在兩個姐姐身後,像個不倒翁似的,走路一歪一扭的。
蕭澤輝笑看著三個孩子的身影,欣慰地歎了口氣。
妻子白慈容握住了他的手:“念念終於肯回家了,這不是好事兒嗎?怎麼還歎氣了?”
“你不懂,念念這人看著性格軟,但是和我姐一個脾性,很堅強。”
“如果不是吃了大虧和大苦頭,是不會來尋求我的幫忙的。也不知道這孩子在陳家到底受了多少委屈,我隻恨自己和一個孩子置什麼氣,她不來找我,我也該去主動照顧她的。”
“她是姐姐唯一的孩子。”
蕭澤輝後悔不已。
白慈容:“以後我們再慢慢補償念念,也來得及。”
“廚房裡煮好了雞蛋紅糖水,我去把孩子們叫出來,喝點熱湯暖暖身子。你去把那些肉和大米搬到廚房去。”
蕭澤輝深深吐出一口氣,捏緊了拳頭,心裡謀算著該怎麼補償蕭書嫿。
蕭書嫿喝了雞湯紅糖水,又陪著弟弟妹妹玩了一下午。
三人蹲在門口堆了個雪人,把手和耳朵鼻子凍得紅通通的,才舍得進門。
蕭澤輝看著三個孩子,又好氣又好笑道:“玩也得顧著身子,彆把自己凍壞了。”
“念念,你是大姐姐,可不能那麼縱著弟弟妹妹。”
蕭書嫿無辜地摸了摸鼻子。
白慈容已經把豐盛的晚餐端上桌,笑道:“行了,用熱水洗洗手,趕緊吃飯吧。”
蕭家人很照顧蕭書嫿,她和舅舅一家待在一起也很舒心。
她捫心自問,這是這麼多年來,吃的最開心的一頓飯。
可這場歡愉還沒有持續太久,就被人打破。
張宗冠攜著風雪,帶著滿身的怒氣,敲響了蕭家大門。
“蕭書嫿,你這個殺人犯,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