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絲……
屬於男性特有極具侵略性的荷爾蒙氣息。
葉蕪能清晰地感覺到對方胸膛下沉穩有力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
蕭熠庭渾身肌肉繃緊,掌下傳來的觸感是不可思議的纖細和柔軟。
陌生全然屬於女性的溫軟馨香毫無預兆地侵襲他的感官,纏得他感到自己有點口乾舌燥。
一股莫名的燥熱從兩人相貼的地方迅速蔓延開,順著血脈奔流,直衝頭頂。
“沒事吧?”頭頂傳來男人低沉沙啞的詢問,聲音比平時更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葉蕪迅速定神,不著痕跡地扶著他的手臂站穩,臉上掠過一絲極淡的熱意。
她循著剛才那股拉扯力看去——
隻見她那藏藍褲腿,折了一點被夾在椅子腿一道深深開裂的縫隙裡。
“……”
葉蕪無聲地歎了口氣。
這條件,是真的艱苦啊。
連椅子都是直接用砍下來的樹墩子做的,西北氣候乾燥得厲害,木頭失水嚴重,裂開這麼大的縫也難怪。
她彎下腰,小心地用手指一點點將自己的褲腿從粗糙的木縫裡撥弄出來,以免被木刺勾破褲子,動作間帶著一種與這粗陋環境格格不入的細致。
“好了,沒事了。”她直起身,對著蕭熠庭說道,聲音聽起來平穩自然。
蕭熠庭的目光早已順著葉蕪的視線看到了那個開裂的木墩椅子,也看到了葉蕪拽褲腿的白嫩小手。
那雙手,手指纖長,指甲圓潤乾淨,皮膚細膩白皙,沒有一絲勞作的痕跡。
明顯就是沒吃過苦的。
如果嫁給他——
一個畫麵不受控製地闖入蕭熠庭的腦海,烈日下,葉蕪跟著下地勞作,被粗糙的木柄磨出水泡,被毒辣的太陽曬得發紅脫皮。
因為勞作把一雙白嫩滑膩的手操勞成乾枯皸裂,布滿細小傷口和厚繭……
莫名的,一股強烈的違和感,不願深究的不適感瞬間攫住了他。
蕭熠庭眉頭緊鎖。
她這樣人,不該來做這些,他也不願讓葉蕪做這些。
蕭熠庭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時一怔,迅速斂去眼底翻湧的情緒。
“這椅子裂了,吃過午飯,我去重新砍個墩子回來。”
葉蕪點了下頭,隨後反應過來,砍墩子?現做的意思?蕭熠庭還會這個?
她帶著幾分純粹的好奇,“我可以跟著你一起去嗎?”
“砍樹墩做椅子,我還沒見過呢。”她聲音裡帶著幾分興致勃勃。
蕭熠庭沉默了一瞬,最終還是點了一下頭,“嗯。”
葉蕪唇角微揚,而後想起剛剛的事,再次開口,“對了,打結婚報告的事情不急,阿姨不是說還要等叔叔回來後商量嗎?”
“嗯。”
就在這時,廚房門簾被掀開,林秀芝探出頭來,手裡還拿著鍋鏟,“熠庭,你去院子裡的地窖口那兒,拿四五個土豆回來。”
“知道了,媽。”蕭熠庭應聲,轉身大步走向院子。
葉蕪見狀,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跟了上去。
院子角落裡堆著兩個鼓鼓囊囊的麻袋,蕭熠庭解開其中一個袋子口的繩子,露出裡麵灰撲撲、沾著泥土的土豆。
葉蕪湊過去一看,眉頭微挑。
這些土豆個頭實在……袖珍。
每一個大概隻有她握緊的拳頭大小,圓溜溜的,跟她記憶中後世那些動輒碗口大的土豆比起來,簡直像個營養不良的小可憐。
蕭熠庭一隻手就能拿四五個穩穩當當。
葉蕪的目光從他那雙骨節分明,一看就充滿力量的大手上移開,跟著往回走的時候掃過院子裡那一片開墾出來的菜地。
幾壟稀疏的菜苗蔫蔫地耷拉著葉子,在乾燥的西北風裡顯得無精打采。
葉片邊緣甚至有些焦黃卷曲,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來那是什麼菜苗。
葉蕪拽了一下自己前麵人的衣角,指著那片菜地,出聲詢問,“蕭同誌,那些……是什麼菜苗?”
蕭熠庭看了一眼扯住自己衣角的手,而後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語氣平淡無波,“白菜。”
“……白、白菜?!”葉蕪著實有些意外,目光再次仔細地審視著那片蔫黃的菜地。
她印象中的白菜都是白白胖胖的一大顆,不說水靈,起碼層層包裹得像玉雕一樣的大個頭。
但眼前這些蔫巴巴,葉子稀稀拉拉半死不活的菜葉子……是白菜?!
西北的艱苦,第一次如此直觀又荒誕地呈現在她眼前。
蕭熠庭看著她臉上毫不掩飾的震驚和探究,還有那雙清澈的眼睛裡寫滿了‘這也能叫白菜?’的質疑,眸光微動。
“這邊都這樣了,也能種出白菜嗎?”葉蕪忍不住追問,聲音裡帶著對種植條件的考量。
蕭熠庭彎腰撿起一個滾落的土豆,手指拂去上麵的泥土。
“能,但長不大。”
他頓了頓,“這裡的土壤貧瘠,種出來的白菜最多拳頭大小,一年到頭來都是醃成酸菜吃,如果想吃新鮮白菜得去縣城買,價格不便宜。”
葉蕪聽到是因為肥力不夠才導致白菜長成這樣的,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目光落在那片蔫黃的菜地上。
她突然想到自己空間裡那些水靈靈的蔬菜。
如果她用空間裡的水來澆灌這些菜苗,會不會讓它們長得更好?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不過她並不是特彆確定,打算日後有機會試試。
蕭熠庭拿著土豆回去。
午飯很簡單,一盤灰綠色的野菜窩窩頭,一碗土豆燜臘肉。
那臘肉切得極薄,在土豆間若隱若現,顯然是特意為招待客人準備的。
葉蕪看著麵前的飯菜,她認出這是窩窩頭,但以前隻見過照片,不知道是怎麼個吃法,於是沒有立刻動筷,而是先觀察了一下林秀芝和蕭熠庭的吃法。
見此,林秀芝動作頓了一下,“小葉,你怎麼不吃?西北這邊一般都吃這些,我們剛來的時候也有點不適應,可能有些簡陋,彆嫌棄。”
聞言,葉蕪立刻拿起一個窩窩頭,微笑道,“不會不會,挺豐盛的,謝謝阿姨。”
葉蕪在看到他們都是拿著窩窩頭夾了菜配著吃之後,也有樣學樣起來,半點沒有嫌棄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