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露潔的辦公室裡，中央空調吹著舒適的冷氣，但她卻感覺指尖有些發涼。
她亮著的手機屏幕上，是一個行業內部的交流群，平時都是些樓盤信息和八卦，今天卻被一條消息刷了屏。
【內部消息，絕對保真！林天集團已經和軍方搭上線了，特種材料獨家供應！國家級的！彆問我怎麼知道的，問就是我二叔的領導昨天陪著視察！】
【臥槽？真的假的？那不是一步登天了？】
【千真萬確！以後在江北，誰還敢惹林天？那不是商人了，那是紅頂商人！】
軍方背景……
這四個字的分量，比什麼百億富豪，商界新貴要重太多了。那已經不是錢能衡量的範疇，那是一種普通人終其一生都無法觸及的層級。
高露潔的腦海中閃過林天那張總是很平靜的臉，忽然覺得那份平靜之下，隱藏的是足以顛覆一切的深淵。
她幾乎是本能地，點開了陳嫣然的微信。
指尖在屏幕上懸停了許久，最終，她打出了一行字。
【高露潔：你前夫現在……真成大佬了，軍方背景。】
……
陳嫣然正盯著一份策劃案，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辦公室的門沒有關嚴，外麵茶水間裡，幾個員工壓低了聲音的議論，還是斷斷續續地飄了進來。
“天呐，你們看新聞了嗎？林天集團也太牛了！”
“何止是牛啊，我同學在市政府實習，說現在所有部門都給林天集團開了綠燈，行長都得排隊上門送貸款！”
“我聽說……他跟軍方合作了，真正的國家級項目！”
“怪不得，這才是真正的通天了啊……”
這些聲音像一根根細密的針，紮在陳嫣然的神經上。她心煩意亂地拿起手機，想讓助理把門關上，卻正好看到高露潔發來的那條消息。
【你前夫現在……真成大佬了，軍方背景。】
手機屏幕的光，映在她臉上，顯得有些蒼白。
陳嫣然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她感覺自己像是站在岸邊，眼睜睜看著林天駕著一艘巨輪，乘風破浪，駛向了她連海圖都看不到的無垠深海。
而自己，還停留在原地，甚至被那巨輪掀起的浪花，拍得踉蹌後退。
恍惚間，她覺得自己和林天之間，已經隔開了一條無法逾越的天塹。
他已經到了她必須仰望，甚至連仰望都看不清全貌的高度。
……
王城地產，董事長辦公室。
“砰！”
一個價值不菲的青花瓷瓶被狠狠地砸在地上，瞬間四分五裂。
王城雙眼赤紅，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像一頭被困在籠中的野獸。
“王總，建發銀行的李行長又來電話了，說我們公司上個月到期的三千萬貸款，如果今天下午四點前還不能續上，他們就要啟動法律程序，查封我們的資產了……”
秘書戰戰兢兢地站在門口，連頭都不敢抬。
“滾！”王城怒吼一聲，抓起桌上的煙灰缸又想砸，但舉到一半，又無力地垂了下去。
他癱坐在真皮老板椅上，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骨頭。
電話，全都是催債的電話。
銀行、材料供應商、甚至連之前合作的一些小公司，都像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瘋狂地撲了上來。
而這一切的根源，就是那幾家被他當成戰利品，高價從林天手裡“搶”過來的鋼索廠和油漆廠。
他本以為能狠狠地惡心林天一把，讓他吃個大虧，然後自己再把廠子轉手賣掉，小賺一筆。
誰能想到，林天壓根就沒想過要這些破廠！
現在h好了，這幾家廠子成了幾個巨大的無底洞。沒有技術，生產不出合格的產品；沒有訂單，一分開工就虧錢。可就算不開工，每天工人的工資、設備的維護費用，都像流水一樣往外淌。
他被套牢了，死死地套牢了。
悔恨像一條毒蛇，啃噬著他的五臟六腑。
他恨！
他恨林天那個小畜生，為什麼每次都能算計得那麼精準！
他更恨自己，為什麼會被豬油蒙了心，一次又一次地跳進同一個坑裡！
他想起了林天在網上回複馮褲子那句“五十億”，想起了自己當初的嘲笑和不屑。
現在看來，自己才是那個最大的笑話！
王城捂著臉，發出了野獸般的低沉嘶吼，聲音裡充滿了不甘、絕望和無儘的悔恨。
……
陳家彆墅。
客廳裡，郭可盈的哭嚎聲尖銳而刺耳，完全沒有了往日的貴婦姿態，像一個在菜市場撒潑的潑婦。
“嗚嗚嗚……我的錢啊！我的錢啊！”
她癱在沙發上，一邊拍著大腿，一邊抹著眼淚鼻涕。
“媽，你彆哭了行不行？煩死了！”陳強坐在一旁，一臉晦氣地刷著手機，語氣裡滿是不耐煩。
“我能不哭嗎！我投進去的那幾百萬，全是我養老的錢啊！現在全打水漂了！”郭可盈哭得更來勁了，“剛剛廠子的股東打電話來，說資不抵債，要破產清算了！我一分錢都拿不回來了！”
當初郭可盈一看是能惡心林天的好事，想都沒想就把自己的積蓄投了進去，還做著截胡林天發大財的美夢。
現在，夢醒了，隻剩下一屁股債。
“都怪那個林天！那個天殺的小畜生！”郭可盈猛地坐起來，臉上的橫肉因為憤怒而顫抖，她指著電視的方向，破口大罵，“他就是個喪儘天良的白眼狼！他肯定是故意的！他知道我們要去買那些廠，故意設了個套讓我們鑽！”
“他就是想看我們陳家家破人亡！他安的什麼心啊！我們陳家養了他五年，他就是這麼報答我們的！狼心狗肺！不得好死！”
她把所有的過錯，全都推到了林天的身上。
陳強也在一旁幫腔：“就是！媽，他肯定是故意的！這孫子，現在腕大了，就回來報複我們！真他媽不是個東西！”
母子倆一唱一和，將整個客廳弄得烏煙瘴氣。
郭可盈罵著罵著，又崩潰地大哭起來，聲音嘶啞，充滿了絕望。
“我怎麼就這麼倒黴啊……我當初為什麼要讓嫣然嫁給這麼個掃把星……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