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她們好可憐。”許清言看著擦肩而過的三個女孩兒的背影,有些想起曾經的自己。
算起來,曾經的自己比她們幸運多了,起碼是真的有人為她打算的。
但那些日子裡,每個一閃而過的不公平的瞬間,幼小的她總能敏感地捕捉到那種鑽心的疼痛,而她們,正經曆著比當初的自己不公平十倍的事情,可想而知,她們的心裡該是多麼痛苦。
“我看到了,但是清言,你要知道,這世界上的苦命人是幫不過來的,沒有撞在我們身上,就千萬彆伸手。”
許清言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或許是年紀太小了,等她長大就知道姐姐的意思了吧。
何花嬸作為唯一的大人,自然要代表周家、許家一起送上慶賀。
“恭喜老村長,這小孫子總算是盼來了吧?這人一高興啊,看著都要年輕幾歲呢!”
“哈哈哈哈哈,是嗎,怪不得我最近挑水都不喘氣兒了!”
“村長伯伯,鐵牛哥哥,恭喜恭喜!”許清溪雙目清澈,麵帶微笑,自然地遞上了紅包。
“哎呀你看你,大丫,你來就來唄,你家的情況伯伯又不是不知道,伯伯哪兒能收這個?!趕緊拿回去!”
老村長趕緊給塞回來,可沒想到,許清溪直接給他坦白,“不,您收下吧,我們現在跟著何花嬸一起生活,以後就不用村裡再接濟了,這些日子特彆感謝大家的幫忙,等我們長大了,一定報答大家。”
這些天村裡總是流傳著些話語,老村長又不是聾子,自然是知道的,而且他經常去鎮上做工,偶爾也能瞥見兩眼,但他覺得,那是人家自己琢磨的生意,不應該去打擾,所以就沒在意。
“行,反正,你們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伯伯也為你們感到高興,快去吃飯吧,一定要吃飽哦,不用跟伯伯客氣!”
“嗯嗯,伯伯家的飯菜肯定特彆好吃,我們來的路上就聞到香味了!”
……
許清溪幾人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儘量避開人群的目光,但儘管如此,還是有不少打量的眼睛朝著他們看過來。
跟他們四個人同桌的其餘六個人是一個寡婦和她兒子蘭小武,還有楊金花婆婆和她兒子丁有田,以及兩個不是很熟的中年婦女,一個是安六嬸,另一個是梅三娘。
畢竟大家都在一張桌子上,開飯前總是要找點話題聊的,更何況,許清溪簡直就是話題中心。
“哎,這是許家大丫吧?多久沒見,就長這麼好看了!以後長大了可得是個十裡八鄉的大美人哪!”安六嬸笑道。
“害,也不知道最後會便宜了哪家小子,這大丫長得又好看,又會賺錢,要是我兒子有這個福氣就好了!”
梅三娘笑意盈盈的打量著許清溪,已經開始幻想她嫁到自己家裡,以後掙到的錢全都交給她的美妙場景。
“咳咳,彆想了,你兒子沒那個福氣,村長說了,以後要清溪婚嫁自由,還要大丫自己挑意中人,以後村長親自保媒。”何花嬸冷冷淡淡,直接打消了梅三娘的念頭。
梅三娘不死心:
“害,我就是說說,再說,這現在哪兒還有婚嫁自由的女子,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兒女長大了就得聽爹娘的,不然養來乾什麼?你說是吧薛妹子?”
薛萍突然被點,無語,作為寡婦,總是免不了被人議論。
“是什麼是?人家嫁不嫁人你管得著嗎?少他娘的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人家孩子才多大呀,你這個外人就替人家打量起來了,也不看看你是個什麼東西,你兒子又是什麼東西,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惡心得我都想吐了。”
“你!薛寡婦,都是一個村兒的,至於把話說這麼難聽嗎!”梅三娘氣得差點摔筷子,但想著一會兒自己還要吃飯,便按捺住了。
“那沒辦法,話糙理不糙,誰叫有些人老愛撞我槍口上,吃席都堵不住她的爛嘴,不說難聽一點堵住她的嘴,難不成還要等著連累到大家一起吃不下飯嗎?”
說完,薛萍白了她一眼,愣是沒給個好臉色看。
而旁邊的安六嬸也瞬間跟個鵪鶉似得,不敢再開口,生怕下一個被罵的就是自己。
薛寡婦的戰鬥力,她算是領教到了。
這一出,簡直讓許清溪看傻了,原來大快人心就是這種感覺啊!太讚了!
薛萍長得白淨嬌小,今年二十八歲,用四個字形容就是短小精悍。
她嫁給丈夫沒兩年就守了寡,一個人拉扯大繈褓中的兒子,也就是蘭小武,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若不是這些年薛萍敢做敢說,甚至敢提刀砍人,恐怕早不知道被人欺負成什麼樣。
而九歲的蘭小武也有樣學樣,絲毫不慣著,高高的昂起小腦袋,哼了一聲。
母子倆同仇敵愾,懟的對方啞口無言,直接給其他人看爽了。
此時,席麵上的壯實男子丁有田的目光微動,仿佛一束光從天上直接照射到他的天靈蓋。
飯後,那些忙一點兒的就自行回家乾活種地了,而那些不忙的,則留在這兒繼續跟彆人嘮嘮家常。
許清溪不想參與其中,吃過飯,便立馬起身要走。
“哎,清溪丫頭彆走呀,嬸子有話想跟你說!”
隻見劉五妹光明正大的拽住了許清溪,身後還跟著三個沒吃飯的女娃。
雖然她臉上堆著笑,但一看就知道不懷好意。
“嬸子,您有啥事兒?”
“丫頭,你記得不,你爹娘去世的時候,還是我男人把他們的遺體刨出來的呢,哎喲,那會兒給他累的呀,我看了都心疼。”
“嬸子,我記得,那些日子真是多謝嬸子,多謝大膽叔了!”許清溪皮笑肉不笑,嘴上還得說道。
“嘿,叔嬸兒跟你都是一家人,謝啥,那個,就是聽說你在做生意,嬸子就是想問問,你能不能也帶帶我家這三個丫頭,你放心,她們三個勤快著呢,啥活兒都能乾!”
許清溪不好回答,隻見何花嬸立馬把孩子護在身後,義正言辭道:
“亂說些什麼,大丫就是個十歲的孩子,做得了什麼生意?之前是去鎮上跟著我賣過一陣兒甜湯,但後來太累了,家裡也還有兩個小的要照顧,脫不開身,就沒乾了,眼下還得另找活計呢。
話說,你家這三個孩子既然這麼勤快,你咋不給她們找個活計做做,說不定一夜之間就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