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對陳巧鳳激動的情緒並沒有安撫,隻是在一旁靜靜地聆聽。
陳巧鳳說得沒錯,這就是個人吃人的社會,不斷增收的稅負已經讓底層百姓不堪重負。
對於陳巧鳳這種無依無靠的人來說,真就是沒有半點生路。
不過他倒是對陳巧鳳最後一句話感興趣。
近來,本村和周圍幾個村子裡麵已經有五個人失蹤,而且這些人都是出了名的好色,半夜踢寡婦門的事兒沒少乾。
“最近失蹤的那五個人都是被你弄死的?”
“沒錯。他們該死,跟路上我遇到的那些壞人一樣。不過我已經不是剛從青樓出來的那個陳巧鳳了。想不經過我的同意就入我的身,做夢去吧。”
“本來昨晚就想要殺了孔進,可他也不算太壞。都沒那方麵能力,進屋就給了銀子,還給我揉肩捏腿,抱著我的腳親了一晚上。我也是猶豫要不要殺他,結果你就來了。”
蕭逸苦笑著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判陳巧鳳的所作所為。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陳巧鳳心中已經種下了憎恨男人的種子,所以才會行事如此極端。
“我剛才說茅房的事情,隻不過是想說一個道理。你想報複這個時代,報複那些直接或者間接害你毀了一生的人就必須把自己改頭換麵。”
“隻有這樣,那些高高在上的男人才不僅僅是想要上個茅房就完事。你有漂亮的資本,想要把他們玩弄於股掌之間,隻需要把自己的身價抬高。”
陳巧鳳略微沉吟道:“吊起來賣?”
蕭逸嘴角一抽,“呃……也可以這麼說。”
陳巧鳳“噗嗤”笑出聲來。
“你這家夥還真是鬼精鬼精的呢。隻要我搖身一變,成了剛剛和離就被大家族認親的大小姐,憑我的姿色和手段,你要哪個男人聽話,我就去睡服他。”
蕭逸卻笑著擺了擺手,“跟他們玩兒曖昧,讓他們總是覺得自己有機會睡你,但永遠都彆讓他們得手。這樣你才永遠都是他們心裡想要的人。他們才會變成你的舔狗。”
陳巧鳳水靈靈的眸子猛地睜大,“舔狗?這個比喻,我很喜歡。好,從今天開始,我要讓天下男人都變成我的舔狗。將來總有一天,我會讓皇帝也變成舔狗,讓他跪著舔我的腳趾。”
說完之後,她自己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噗嗤”哮出聲來。
“我還不洗腳!”
蕭逸聞言也繃不住了,哈哈大笑了幾聲。
“喂!你們孤男寡女,這是要乾嘛?”李青憤憤的聲音傳來。
陳巧鳳壓低聲音道:“看!我的舔狗來了。你說的事情,我會讓他做見證人。等這幾天事情辦好了,我就去找你。”
說罷,她將荷包裡的那一小包強力媚藥塞進蕭逸手中,轉身朝李青走去。
“乾嘛大呼小叫的?今天本姑娘和離了,高興。隻是沒地方住,你幫我找個客棧。”
聞聽此言,李青激動得不行。
“那啥,我……我家裡地方寬敞,今晚……”
“滾!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什麼,現在還沒到時候呢。去給我包一間客房,你付錢。”
“好好好,咱們現在就走。”
看著李青那人高馬大的漢子真就變成了陳巧鳳呼來喝去的舔狗,蕭逸心裡暗暗豎起大拇指。
“牛逼啊。這天賦就是高。”
出了衙門,蕭逸看到楚昇帶著一行二十多個護衛已經在前方慢慢朝牤牛村的方向騎行。
縣丞楊勇指了指旁邊的一匹馱馬,“你會不會騎馬?”
看著楊勇的表情,蕭逸隻能用四個字來形容——利欲熏心。
蕭逸搖頭,“我隻騎過驢。”
楊勇有些不耐煩地揮了下手,“彆矯情了,天色不早,咱們得快些趕路。楚公子還有事情要辦。”
說罷,他催馬向前追趕楚昇。
蕭逸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後,回頭對江峰說道:“老江,今天晚上我勸你正式請個假。”
江峰也不傻,心裡一直琢磨著玉佩的事情。
“蕭兄弟,你……真覺得……”
蕭逸趕忙擺手,“我可什麼都沒說。隻不過咱今天相識之後,覺得挺投緣,又看你今天忙碌一天很辛苦,所以才這麼說。”
說罷,他翻身上馬,從小路回村。
江峰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好長時間。
“瑪德!這小子真邪性。算了,聽他一回。”
說罷,他轉身朝衙門內堂走去。
殘陽如血,映得大地一片血紅,牤牛村內好不熱鬨。
蕭逸家的院子裡麵人頭攢動。
女人們都爭著去搭手做飯菜。
好多男人都從自己家裡搬來了桌子和凳子。
院子裡早就裝不下了,院外也擺了好多桌子。
孩子們一個個手裡都拿著過年也不一定能吃到的糕點和糖果在院子裡麵追逐打鬨著。
還有好多孩子在聚在蕭逸家唯一的屋子門口,等著看大人們口中那兩個天仙一樣的新媳婦。
三嬸忙前忙後,催著大家手腳都麻利點,還叮囑大家能省則省,千萬不要因為是蕭逸請客就過於鋪張浪費。
村裡好久都沒有這麼熱鬨過了,就連過年都沒這麼喜慶。
主要是大家心裡都沒有年關時候的緊張,而且這一頓還是免費的。
剛才不少人看過夥食,雞鴨魚肉,一樣都不缺。
現在大家都眼巴巴地瞅著下午搭好的爐灶周圍忙活的女人們,期盼著快點上菜。
正在這個時候,堵在房門前的一群孩子們“哎呀”驚呼了一聲。
“哇!好美呀!”孩童們目光直直地盯著前方。
顧清瑤和蘇嬌嬌從房中款款而出,院內的喧囂仿佛瞬間凝固。
顧清瑤身著一襲月白色廣袖流仙裙,衣袂如雲般輕盈垂落,腰間絲帶隨風微揚,襯得她身姿如瓊枝玉樹。
烏發綰成簡約的墮馬髻,僅簪一支銀絲纏枝步搖,行動間珠玉輕顫,襯得她清冷如霜的麵容更添幾分出塵之氣。
她的眼眸似含秋水,目光所及之處,村民皆不自覺地屏息垂首,仿佛多看一眼都是褻瀆。
蘇嬌嬌則截然不同,她將緋紅撒花襦裙穿得恣意張揚,石榴紅的披帛繞臂而垂,衣領微敞處露出一截雪白的頸子,發間金蝶簪隨著她蹦跳的腳步振翅欲飛。
她故意將手中的團扇“唰”地展開,露出扇麵上活靈活現的鴛鴦戲水圖,衝圍觀的孩子眨眨眼:“好看嗎?”
見孩童們呆愣點頭,她突然“哇”地扮個鬼臉,嚇得孩子們尖叫著散開,自己卻笑得前仰後合,腕間銀鈴串清脆作響。
三嬸正端著蒸籠路過,見狀差點打翻籠屜:“哎喲,小祖宗!你可悠著點,鄰村巧娘可是專門給達官貴人縫製衣服的,這衣裳夠買好幾頭牛了!”
蘇嬌嬌聞言轉了個圈,裙擺綻開如盛夏芍藥:“夫君說往後咱家牛棚要改成衣櫥呢!”
顧清瑤卻悄悄拽她袖子,低聲道:“莫要張揚……”
話音未落,蘇嬌嬌已拎起裙擺衝向灶台:“清瑤姐快來!我聞到燉肘子香了!”
留下顧清瑤無奈搖頭,卻在低頭淺笑時,被夕陽為側臉鍍上柔光,恰似畫卷裡走出的謫仙。
來吃席的村民無不驚歎,竊竊私語的議論之聲不斷。
“我……我的老天爺啊。聽說蕭逸娶了兩個漂亮媳婦,但……也不能這麼漂亮吧?”
“哈哈,人家蕭逸娶了天仙當媳婦,那是人家有這個命。你嫉妒個啥呀?”
“不……不是啊。我不是嫉妒,就是覺得漂亮媳婦不好養。聽說有一個還是州府的大家千金呢。”
一時間,大家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大家都沒注意到一雙賊溜溜的眼睛盯著顧清瑤和蘇嬌嬌,已經看得有些癡了。
賊眉鼠眼,一臉絡腮胡子的漢子轉身壓低了聲音,問道:“二狗,你們村這個蕭逸到底是乾啥的呀?他倆媳婦那一身行頭可值不少銀子呢。”
二狗也是村裡跟蕭逸差不多年齡的小輩,去年當兵,不到半年就因為右腿受傷,被送回家。
從軍的時候認識了這個叫二黑的大胡子。
二黑退伍之後就投奔了方圓幾十裡,臭名遠揚的黑虎山當了山匪。
因為上過戰場,敢打敢殺,他在黑虎山很快就被提拔成小頭目。
這次下山,一方麵想要拉二狗上山,建立自己的班底。
另一方麵也是四處溜達看看哪裡有可以劫掠的富戶。
沒想到剛來牤牛村就趕上蕭逸請全村吃飯。
反正也不是花自己的銀錢,二狗直接帶著二黑就來蕭逸家蹭吃蹭喝。
二狗也沒想到從小一起玩兒的那個整天被欺負的窩囊廢蕭逸居然有這麼好的命。
上次去墨州城的時候,遠遠看過墨州最紅的那個花魁也比不上這兩個小娘子。
無論是樣貌還是氣質,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我也不清楚。隻是聽說前兩天他在路上撿了兩個流民回來當媳婦。昨天晚上還被人家送了好多銀子的賀禮。那個穿白色長裙的應該是墨州顧家的大小姐,隻不過顧家前一陣子被血洗了。”
二黑看了看周圍密密麻麻,等著吃飯的村民,覺得這裡不是商量事情的地方,起身對二狗使了個眼色。
二人來到昨夜兩個護衛撒尿殞命的大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