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前輩!”
古一凡的驚呼卡在喉嚨裡,眼睜睜看著那抹青黑之氣如同活物般,沿著淩霜纖細卻堅韌的左小臂急速向上蔓延!她按在臂彎上方的手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卻絲毫無法阻止那毒性的侵蝕。她單膝跪地,右手長劍深深插入地麵岩石,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牙關緊咬,額角沁出細密的冷汗,那萬年冰封般的臉龐第一次顯露出難以掩飾的痛苦。
“彆碰我!”淩霜的聲音從齒縫裡擠出,嘶啞低沉,帶著一種瀕臨失控邊緣的壓抑,“是‘纏絲腐骨毒’…見血封喉!”
纏絲腐骨毒!唐門七絕毒之一!古一凡的心瞬間沉到穀底,一股冰冷的恐懼混合著滔天的怒火直衝腦門!唐七!他猛地抬頭,血紅的眼睛死死盯向那毒蛇般的瘦高身影!
溪水中的混戰已至白熱!
碧玉刀螳化作一道淩厲的碧綠閃電,刀臂揮舞,帶起尖銳刺耳的破空聲,直取唐七麵門!唐七手中的分水峨眉刺幽藍光芒吞吐,舞動如風,精準地格擋著刀螳快如疾風的劈砍,發出“叮叮當當”密集如雨的脆響!每一次碰撞都濺點幽藍與碧綠的火星!那刀螳的刀臂竟堅硬如精鋼!
而藍蝶兒,那雙靈動的大眼睛此刻燃燒著怒火,嬌俏的小臉繃得緊緊的。她纖細的手指如同穿花蝴蝶,在腰間、發辮、甚至裸露的皓腕上飛速拂過!每一次拂動,便有一點或金、或銀、或赤、或紫的微小光芒,帶著尖銳的破空聲,如同暴雨般射向唐七周身要害!角度刁鑽,軌跡詭異,逼得唐七不得不分心閃避,峨眉刺的攻勢頓時受阻。
“五毒教的賤婢!壞我好事!”唐七又驚又怒,厲聲咆哮。他身形詭異扭動,險之又險地避開幾道幾乎貼著他咽喉掠過的金芒,那金芒射入他身後的樹乾,瞬間腐蝕出幾個深不見底的小孔!他猛地探手入懷,似乎要掏出更歹毒的暗器——
“小翡翠!彆玩了!咬他!”藍蝶兒嬌叱一聲,帶著濃重的怒意。
那碧玉刀螳聞聲,發出一聲更加尖銳刺耳的嘶鳴!它猛地振翅,速度陡然再增一倍!碧綠的身影在空中拉出一道殘影,放棄了劈砍,如同跗骨之蛆般直撲唐七握刺的手腕!速度快得匪夷所思!
唐七瞳孔驟縮!他深知這碧玉刀螳劇毒無比,被它劃破一點油皮都足以致命!千鈞一發之際,他猛地一個鐵板橋,上半身幾乎與地麵平行,險險避過刀螳的撲擊!同時,他左手一揚,一大蓬閃爍著慘綠色磷光的粉末猛地炸開,瞬間籠罩了他周圍三尺之地!腥臭刺鼻,顯然是劇毒之物!
“小心毒粉!”古一凡失聲喊道。
藍蝶兒卻冷哼一聲,小指輕輕一彈腰間一枚不起眼的黑色小鈴鐺。“叮”一聲輕響,奇異的是,那些彌漫的慘綠毒粉,在靠近她身體尺許範圍時,竟如同遇到無形的屏障,紛紛詭異地避讓開去!而她肩頭另一隻悄然爬出、形如瓢蟲、通體赤紅的小蟲,正微微振翅,發出幾乎聽不見的嗡鳴,驅散著毒粉。
碧玉刀螳也早已振翅高飛,避開了毒粉範圍,複眼冰冷地鎖定著下方的唐七。
唐七趁此機會,猛地一個後空翻,如同鬼魅般退入濃煙邊緣。他怨毒無比地瞪了藍蝶兒和中毒的淩霜一眼,又掃過目眥欲裂的古一凡,發出一聲不甘的冷哼:“五毒教…這筆賬,唐門記下了!還有你,小子!下次見麵,定讓你嘗嘗萬毒噬心的滋味!”狠話撂下,他吹了一聲尖銳的口哨,那隻鱗甲獵犬般的嗅風犬立刻竄到他身邊。一人一犬,身影幾個閃爍,便消失在翻滾的紫黑色濃煙與下遊的密林之中,隻留下彌漫的毒霧和刺鼻的腥氣。
強敵退去,緊繃的氣氛驟然一鬆。窪地裡的火焰還在燃燒,發出劈啪的聲響,濃煙依舊翻滾,卻失去了目標。
“淩前輩!”古一凡再也顧不上其他,連滾帶爬地撲到淩霜身邊。
此刻的淩霜,狀態極其糟糕。那青黑之氣已經蔓延過手肘,向肩頭侵蝕。她整條左臂都呈現出一種可怕的青紫色,皮膚下的血管如同扭曲的黑色蚯蚓般凸起。她臉色慘白如金紙,嘴唇毫無血色,身體微微顫抖,全靠插入地麵的長劍支撐才沒有倒下。那雙清冷如霜的眸子,此刻也蒙上了一層痛苦和竭力維持的清明。
“彆…彆動我…”淩霜的聲音微弱,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壓抑的痛楚,“毒…很烈…會蔓延…”
古一凡的手僵在半空,看著那觸目驚心的青黑,心急如焚卻束手無策!纏絲腐骨毒!聽著名字就讓人頭皮發麻!怎麼辦?!
“喂!那個誰!”清脆嬌憨的聲音響起。藍蝶兒赤著雪白的雙足,輕盈地踏過溪邊碎石,走到近前。她好奇地蹲下身,歪著頭仔細打量著淩霜手臂上的毒傷,大眼睛裡沒有了之前的怒火,反而充滿了專業的研究興趣,鼻翼還微微翕動了幾下,似乎在分辨毒性的味道。
“哇!真的是‘纏絲腐骨毒’誒!還是加了‘三更斷腸草’提純的加強版!唐門那醜八怪,好東西不少嘛!”藍蝶兒的語氣帶著點發現新奇玩具的驚歎,仿佛眼前不是一條瀕臨壞死的手臂,而是一件難得的標本。
古一凡聽得心膽俱裂,急聲道:“姑娘!藍…藍姑娘!求你救救她!隻要能救她,我古一凡做牛做馬報答你!”
藍蝶兒抬起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古一凡焦急的臉,櫻桃小嘴一撇,帶著點嬌蠻:“誰要你做牛做馬啦?我又不是放牛的!”她隨即又看向淩霜的手臂,伸出纖細白嫩的手指,似乎想去碰碰那凸起的黑色血管。
“彆碰!”淩霜和古一凡幾乎同時厲聲喝止!淩霜眼中更是閃過一絲淩厲的警告。
藍蝶兒的手指停在半空,不滿地嘟了嘟嘴:“凶什麼凶嘛!不碰就不碰!這毒是很厲害啦,見血就鑽筋蝕骨,半個時辰不解,這條胳膊就廢了,再拖一會兒,毒氣攻心,大羅神仙也難救哦!”她說著聳聳肩,一副“我也沒辦法”的樣子。
古一凡的心瞬間涼了半截,臉色煞白。
“不過嘛…”藍蝶兒話鋒一轉,大眼睛狡黠地轉了轉,像隻偷到雞的小狐狸,“算你們運氣好,碰到我藍蝶兒啦!這種毒雖然麻煩,但我的‘小金’最喜歡吃了!”她說著,炫耀般地攤開手掌。
隻見她白皙的手心,不知何時多了一隻通體金光燦燦、宛如黃金鑄就的…蠶寶寶?那東西隻有小拇指大小,胖嘟嘟的,正慵懶地在她掌心蠕動,周身散發著柔和的金光,看起來人畜無害。
古一凡和淩霜都愣住了。這東西…能解毒?
“小金,開飯啦!”藍蝶兒用手指輕輕點了點那金蠶胖乎乎的身體,然後將小手小心翼翼地湊近淩霜中毒手臂上青黑之氣最濃鬱的手腕處。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那原本懶洋洋的金蠶,在靠近毒氣的瞬間,猛地昂起了圓滾滾的腦袋!它那幾乎看不見的小嘴張開,一股無形的吸力陡然產生!隻見淩霜手臂上那猙獰凸起的黑色血管,如同被一股力量牽引,絲絲縷縷肉眼可見的、粘稠如墨汁般的黑氣,竟被硬生生從皮膚下抽離出來,化作一縷縷細小的黑色煙流,源源不斷地湧入金蠶那微小的口器中!
“嘶…”淩霜緊咬的牙關間溢出一絲痛苦的低吟,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抽離毒氣的過程顯然伴隨著巨大的痛苦。
古一凡看得心驚肉跳,下意識地想伸手扶住她,卻又怕乾擾到那神奇的金蠶,手僵在半空,隻能緊緊盯著淩霜慘白的臉和那條正被“淨化”的手臂。
隨著黑氣被不斷吸走,淩霜手臂上那駭人的青紫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消退,凸起的黑色血管也逐漸平複下去。她臉上的痛苦之色稍緩,緊蹙的眉頭微微舒展,雖然依舊虛弱,但呼吸明顯平穩了許多。
藍蝶兒則全神貫注地操控著那隻金蠶,小臉繃得緊緊的,額頭甚至沁出了細密的汗珠,顯然這“開飯”的過程對她而言也並不輕鬆。
時間一點點流逝。窪地的火焰漸漸熄滅,濃煙也稀薄了許多。當最後一縷粘稠的黑氣被金蠶吸入口中,那小東西滿足地打了個嗝(如果那算打嗝的話),周身金光似乎更明亮了一些,然後懶洋洋地蜷縮回藍蝶兒手心,不動了。
淩霜手臂上的青黑色已完全褪去,隻留下被毒線洞穿的傷口周圍還有一圈淡淡的烏青,但已無大礙。她長長地、無聲地舒了一口氣,一直緊繃的身體驟然放鬆,支撐身體的長劍都微微晃動了一下。
“好了!”藍蝶兒也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收回金蠶,抹了把額頭的汗珠,小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搞定!小金吃得可飽了!這唐門的毒,味道還挺衝!”
“淩前輩!”古一凡這才敢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淩霜的肩膀,入手一片冰涼濕冷,那是被冷汗浸透的衣衫,“您感覺怎麼樣?”
淩霜借著他的攙扶,緩緩站直身體。她試著活動了一下左臂,雖然依舊刺痛乏力,經脈滯澀,但那種鑽心蝕骨的劇痛和麻木感已經消失。她看向藍蝶兒,眼神複雜,清冷的嗓音帶著劫後餘生的沙啞:“多謝…藍姑娘救命之恩。” 這份謝意,發自肺腑。
藍蝶兒擺擺手,大眼睛彎成了月牙:“不客氣不客氣!小金吃飽了就行!不過這位姐姐,你這幾天不能用這條手臂哦,裡麵的毒雖然被小金吃掉了,但筋脈被腐蝕過,得慢慢養,亂動的話會留下病根的。”她頓了頓,又看向古一凡,狡黠地眨眨眼,“喂,那個誰,古…古一凡對吧?你師父現在可是半個殘廢啦,你可要好好照顧她哦!”
師父?古一凡一愣,下意識看向淩霜。淩霜也微微一怔,但並未出言反駁,隻是默然。這默認的態度,讓古一凡心頭莫名一跳。
藍蝶兒卻不管他們之間的微妙氣氛,自顧自地繼續說道:“這裡不能待啦!唐門的醜八怪雖然跑了,但誰知道他會不會叫幫手?而且這煙味臭死了!我的小蟲蟲們都不喜歡!”她嫌棄地皺了皺秀氣的小鼻子,肩頭的碧玉刀螳也配合地晃了晃刀臂。
“藍姑娘有何建議?”淩霜沉聲問道。她深知此地確實不宜久留。
藍蝶兒歪著頭想了想,赤足踩了踩溪水:“我知道一個地方,離這裡不遠,很安靜,蟲子也多,適合養傷!跟我來!”她說著,轉身就沿著溪流向下遊輕盈走去,腰間的銀鈴再次發出清脆悅耳的“叮鈴”聲,仿佛剛才的生死搏殺隻是一場幻夢。
古一凡看向淩霜。淩霜點了點頭,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已恢複了往日的沉靜:“扶我,跟上她。”
古一凡連忙小心翼翼地攙扶住淩霜的右臂。入手的感覺比想象中更加纖細,隔著冰涼的衣料,能感受到她手臂肌肉因虛弱而微微的顫抖。一股淡淡的、如同冰雪初融般的冷冽幽香鑽入鼻尖,混合著血腥和草藥的氣息,形成一種獨特而令人心悸的味道。古一凡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臉上有些發燙,連忙收斂心神,攙扶著她,深一腳淺一腳地跟上前麵那如同山野精靈般的苗疆少女。
溪流潺潺,穿過一片更加茂密的原始森林。古一凡攙扶著淩霜,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淩霜身體的重量大半倚靠在他身上,那份清冷下的虛弱感,比任何劍鞘抽打都更讓他心頭沉重。她偶爾因腳下不穩而微微踉蹌,身體便會與他貼得更近,那股冷冽的幽香也更加清晰,讓古一凡的手臂肌肉不自覺地繃緊。
走在前麵的藍蝶兒卻像隻快樂的蝴蝶,時而蹲下采摘幾株不起眼的草葉,時而對著樹梢上奇異的昆蟲發出驚喜的低呼。她肩頭的碧玉刀螳“小翡翠”也顯得異常活躍,複眼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約莫走了半個時辰,溪流轉入一片隱秘的山坳。參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如巨蟒般垂落,空氣濕潤而清涼。藍蝶兒在一處爬滿青苔的陡峭石壁前停下,撥開幾叢茂密的蕨類植物,竟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天然洞口。一股帶著泥土和草木清香的涼風從洞內吹出。
“就是這裡啦!裡麵很寬敞,還有個小水潭!”藍蝶兒得意地回頭一笑,率先彎腰鑽了進去。
古一凡攙扶著淩霜,小心翼翼地跟著鑽入。洞口狹窄潮濕,但前行幾步後豁然開朗。一個約莫兩間屋子大小的天然岩洞呈現在眼前。洞頂有裂隙透下天光,照亮了洞內。一側岩壁下果然有一汪清澈見底的小水潭,水汽氤氳。地麵相對乾燥平坦,鋪著厚厚的落葉和乾燥的苔蘚,踩上去軟綿綿的。空氣清新,帶著水汽的微涼。
“不錯吧?”藍蝶兒像主人般炫耀著,走到水潭邊,捧起水洗了把臉,晶瑩的水珠順著她光潔的下巴滑落,在透過裂隙的天光下閃閃發光。
“有勞藍姑娘。”淩霜聲音依舊清冷,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放鬆。她示意古一凡扶她到水潭邊一塊平坦乾燥的大石上坐下。
古一凡依言照做,動作輕柔。安頓好淩霜,他立刻感到一陣強烈的疲憊和饑餓感襲來。從清晨被淩霜“抽打”開始,到遭遇唐七,再到一路攙扶至此,精神和體力都已接近極限。肚子也適時地發出了響亮的“咕嚕”聲。
藍蝶兒正用一片大葉子舀水喝,聞聲噗嗤一笑,大眼睛促狹地看向古一凡:“餓啦?等著!”她像隻小鹿般蹦跳著跑到洞口附近,不一會兒就抱回來一堆東西:幾串紫紅色的野果,幾根肥碩的、沾著泥土的根莖,甚至還有兩個用寬大樹葉包裹著的、烤得焦黃流油的不知名鳥蛋,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喏,吃吧!這‘地薯’烤熟了又甜又麵,果子有點酸,但解渴,鳥蛋是早上小翡翠抓的,我順手烤了。”她將食物一股腦塞給古一凡,然後獻寶似的捧著兩個烤鳥蛋,跑到淩霜身邊,大眼睛亮晶晶的,“姐姐,你受傷了,吃點這個補補!可香啦!”
淩霜看著遞到眼前的、還帶著溫熱和焦香的鳥蛋,又看看藍蝶兒那張滿是期待、不諳世事的純真笑臉,冰封般的眼神微微融化了一絲。她遲疑了一下,伸出完好的右手,輕輕接過一個:“多謝。”
藍蝶兒立刻開心地笑起來,自己剝開另一個鳥蛋,小口小口地吃著,粉嫩的腮幫子一鼓一鼓。
古一凡也顧不上形象,抓起那烤得滾燙的地薯,剝開焦黑的皮,露出裡麵金黃軟糯的薯肉,狠狠咬了一大口!甘甜、粉糯、帶著泥土的清香,瞬間撫慰了饑餓的腸胃。野果雖然酸澀,但汁水豐富,正好解膩。他狼吞虎咽,感覺這是穿越以來吃過最美味的一頓。
洞內一時隻剩下咀嚼的聲音和洞頂滴落的水滴聲,氣氛竟顯得有些溫馨寧靜。
吃飽喝足,疲憊感如潮水般湧來。古一凡靠著岩壁坐下,眼皮沉重。
“你,守夜。”淩霜清冷的聲音響起。她已盤膝坐在大石上,閉目調息,試圖恢複紊亂的內息,臉色依舊蒼白。
古一凡一個激靈,睡意全消。守夜!這荒山野嶺,還有唐門的威脅,確實大意不得。
“哦。”他應了一聲,強打精神,挪到洞口附近,背靠著冰冷的岩壁坐下,警惕地注視著外麵昏暗的森林。
藍蝶兒則像隻玩累了的小貓,蜷縮在水潭邊一塊鋪著厚厚乾苔蘚的石頭上,懷裡抱著她那裝著金蠶的小竹筒,很快就發出了均勻細微的呼吸聲,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
夜色深沉。洞外林間偶爾傳來幾聲不知名夜梟的啼叫,更添幾分幽寂。古一凡強撐著沉重的眼皮,目光不由自主地掃過洞內。
淩霜靜坐調息,如同一尊冰雪雕琢的玉像,清冷孤絕。而藍蝶兒蜷縮著,睡顏恬靜,像個不染塵埃的山野精靈。兩個氣質迥異、卻同樣絕色的女子,在這危機四伏的夜晚,與他同處一室(洞)…古一凡的心跳有些不穩,趕緊甩甩頭,把那些不合時宜的念頭壓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刻意壓低的談話聲從洞外隱約傳來,打破了夜的寧靜。古一凡瞬間警醒,屏住呼吸,悄悄挪到洞口縫隙處向外窺視。
隻見月光下,兩個穿著黑色勁裝、胸口繡著一隻猙獰狼頭圖案的漢子,正鬼鬼祟祟地蹲在溪邊喝水,低聲交談著。
“…媽的,搜了一整天,連根毛都沒找到!那鑄劍山莊的小娘皮和東西到底藏哪兒去了?”
“少廢話!三當家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那‘玄鐵劍胚’必須弄到手!明天再往北邊那片‘鬼哭林’搜搜!那林子邪門,指不定躲裡麵了!”
“鬼哭林?嘶…聽說裡麵毒蟲瘴氣多得很…”
“怕個鳥!有唐門給的‘避瘴丸’!趕緊喝,喝完去前麵那個破廟眯會兒,天亮了繼續找!”
鑄劍山莊?玄鐵劍胚?黑風寨?古一凡心中一動。黑風寨是這方圓百裡臭名昭著的悍匪,據說背後有勢力支持,行事狠辣。他們竟在追捕鑄劍山莊的人?還和唐門有勾結?
他悄悄退回洞內,壓低聲音將所見所聞告訴了淩霜和剛被驚醒、揉著眼睛的藍蝶兒。
淩霜睜開眼,眸光如寒星:“黑風寨…唐門…玄鐵劍胚…此地已成是非漩渦。”她看向自己依舊無力垂落的左臂,眉頭緊鎖。
藍蝶兒卻一下子來了精神,大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閃閃發亮:“鑄劍山莊?好玩!他們打的兵器最漂亮了!還有玄鐵誒!小翡翠的刀臂要是用玄鐵淬煉一下,肯定更厲害!”她躍躍欲試,完全沒把黑風寨的威脅放在眼裡。
古一凡看著淩霜虛弱的左臂,又看看一臉天不怕地不怕的藍蝶兒,再想想洞外那些凶神惡煞的悍匪,心頭沉甸甸的。前有唐門毒蛇窺伺,後有黑風寨群狼環視,淩霜重傷未愈…這剛找到的避風港,轉眼就成了風暴中心!
他望向洞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看到無數雙貪婪而凶殘的眼睛,正在黑暗中緩緩睜開。這江湖路,果然一步一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