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有身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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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淩瑤還未回答,謝沉戟已冷聲開口。

“裴小姐,食盒我收下了,多謝你的好意,我要休息了。”

這是明晃晃的逐客令。

裴玉蓉笑容一僵,眼圈微紅,卻倔強地揚起下巴:“那、那我先走啦!沈姐姐,改日來定國公府玩呀!”

“好。”沈淩瑤點頭。

比起裴玉嫣,其實年紀最小的裴玉蓉更有城府。

她並沒有死纏爛打,甚至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隻是委屈巴巴地看了謝沉戟一眼,然後轉身離去。

整個人全程表現的都大方得體。

因為她明白,越是謝家這樣的門楣,越是喜歡娶這樣的女子。

更何況她隻是個庶女,若婚前不能隱忍,隻怕不能嫁進來。

屋內重歸寂靜。

沈淩瑤垂眸:“謝將軍,我……”

“不必多言。”謝沉戟目光深邃,“裴玉蓉年紀小,但她不傻。”

他忽然傾身,一字一句道:“沈淩瑤,你剛才是想躲裴玉蓉,還是想要躲其他人呢?”

“我不明白將軍的意思。”

“你猜裴玉蓉會不會把你在這裡的事告訴裴臨淵呢?”

沈淩瑤臉色冷下來,她站起身:“我突然想起,還有些急事,就不打擾了。”

說罷,也不等他開口挽留,直接往外走去,帶著等在門外的丫鬟離開謝府。

看著她不悅的背影,謝沉戟無奈勾唇。

“沈淩瑤,我這是踩到你尾巴了。”

……

一月後,京城西市。

初夏的陽光灑在青石板路上,蒸騰出淡淡的塵土氣息。

沈淩瑤帶著青露穿梭於熙攘的香料市場,指尖撚過一撮西域玫瑰香粉,輕輕嗅了嗅——

“嘔——”

一陣突如其來的惡心直衝喉頭,她猛地捂住嘴,臉色瞬間煞白。

“小姐!”青露慌忙扶住她,“您怎麼了?”

沈淩瑤強壓下翻湧的酸水,擺擺手:“沒事……可能是天熱,有些中暑。”

她匆匆買下幾樣香料,便讓青露攙著自己上了馬車。

車簾一放下,她終於鬆開緊繃的脊背,指尖微微發顫地搭上自己的脈搏——

滑脈如珠,往來流利。

果然……是喜脈!

沈淩瑤閉了閉眼,腦海中驀地浮現那夜裴臨淵醉酒闖入的模樣。

他滾燙的掌心貼在她腰際,呼吸灼熱地落在她耳畔……

“怎麼會……”

她喃喃自語,指尖無意識地撫上尚且平坦的小腹。

這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

當初在裴府,她曾日日盼著能有個孩子傍身,可裴臨淵始終謹慎,從未給她機會。

如今她已離了裴家,自立門戶,偏偏在這節骨眼上……

車外,青露擔憂的聲音傳來:“小姐,要不要去醫館看看?”

“不必。”沈淩瑤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回府吧。”

“是。”

梧桐巷,沈宅。

沈淩瑤獨坐窗前,望著院中那株老梅出神。

若留下這孩子……

裴家絕不會允許血脈流落在外,尤其是裴臨淵如今已與蕭玉璃成婚。

可若流掉這個孩子……

她掌心輕輕覆在小腹上,心頭忽地一刺。

這是她的骨肉。

也是這世上,唯一與她血脈相連的親人。

“小姐。”

周嬤嬤端著安神茶進來,見她神色不對,心裡滿是擔憂。

她小心翼翼道:“老奴瞧您臉色不好,可是遇到難處了?”

沈淩瑤回過神,勉強一笑:“嬤嬤,若有一件事,明知做了會惹來無窮麻煩,可若不做……又會後悔終生,該如何選?”

周嬤嬤怔了怔,忽然瞥見她無意識護著小腹的手,渾濁的眼中精光一閃。

“小姐。”她放下茶盞,聲音壓得極低,“老奴在夫人身邊伺候十幾年,有些事……一眼就看得出來。”

沈淩瑤指尖一顫。

“您若決定留下,老奴拚了這條命也會護住小主子。”

周嬤嬤握住她的手,枯瘦的掌心溫暖有力。

“可若是您不想留……老奴認識一位穩妥的醫婆,保證守口如瓶,不會泄漏半個字。”

沈淩瑤眼眶微熱。

正當此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小姐!不好了!”青露慌慌張張跑進來,“定、定國公府來人了!說是……說是裴世子請您過府一敘!”

沈淩瑤瞳孔驟縮。

裴臨淵……為何突然找她?

而且,還將她約到定國公府?

隻怕又是蕭玉璃在搞鬼。

上次在馬球場上,她差點兒要了自己的命。

這次若真的去了定國公府,隻怕是凶多吉少。

這位郡主,究竟跟她有什麼仇什麼怨,非要置她於死地?

想來想去,沈淩瑤立刻躺進了被子裡。

“將人帶進來。”

“是。”

負責傳話的丫鬟走了進來。

沈淩瑤臉色蒼白,有氣無力地說道:“世子爺盛情邀約,本該立刻前往,可實在是身體不爭氣,這病來如山倒,真是起不來,也怕過了病氣給貴人,就不能前去了,還望姑娘轉告世子爺。”

說完,她使了個眼色,一旁的周嬤嬤連忙塞給那丫鬟一錠銀子。

喜愛丫鬟見錢眼開,也確定她真的病得虛弱,這才離開。

……

青露送走定國公府的丫鬟後,匆匆折返,壓低聲音道:“小姐,人走了。”

沈淩瑤緩緩睜開眼,眸中哪有半分病態?

她撐著手臂坐起身,指尖輕輕撫過平坦的小腹,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想要在京城立足,就得除掉所有想害她的人。

可奈何蕭玉璃和她之前遇到的那些仇人不一樣。

背後的蕭家,她可惹不起。

所以,要想對付蕭玉璃,就得找個比她更有權勢的靠山才行。

想到這裡,沈淩瑤似乎下定某種決心。

“嬤嬤。”她抬眸看向周嬤嬤,“去備一份厚禮,要快。”

周嬤嬤疑惑:“小姐是想……”

“蕭玉璃既然敢假借裴臨淵的名義試探我,就說明她已經起了疑心。”沈淩瑤冷笑一聲,“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發製人。”

……

半個時辰後,三皇子府。

蕭景琰正在書房批閱文書,聽侍衛稟報沈淩瑤派人送禮,眉梢微挑:“哦?”

侍從捧上一個紫檀木匣,匣中整齊擺放著三樣東西。

一盒西域龍涎香,一本古籍《西域藥典》,還有一支……碧玉笛。

蕭景琰眸光一凝,伸手拿起那支玉笛。

笛身溫潤,尾端係著褪色的紅穗,正是馬球場上沈淩瑤用來馴服雪獅子的那支。

“她這是什麼意思?”蕭景琰指尖摩挲笛身,似笑非笑。

侍從低頭:“送禮的人說,沈小姐病中不便親自登門,特以此物謝殿下當日馬球場相助之恩。”

“病中?”蕭景琰輕笑一聲,“時隔一個月想到送謝禮,也不知是真病,還是裝病?”

他忽然起身,將玉笛收入袖中:“備馬,孤親自去瞧瞧這位病中的沈小姐。”

梧桐巷,沈宅門外。

蕭景琰的馬車剛停穩,巷口另一側便傳來一陣馬蹄聲。

裴臨淵一襲墨色錦袍,策馬而來,恰好與蕭景琰打了個照麵。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驟然凝滯。

“裴世子。”蕭景琰笑意不達眼底,“真巧啊。”

裴臨淵翻身下馬,麵無表情地行禮:“殿下。”

“世子也是來探病的?”蕭景琰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沈宅緊閉的大門,“看來沈小姐人緣不錯。”

裴臨淵眸光微冷:“臣之所以來,隻為公務,先前來沈業之案,還未完全結案,需要沈淩瑤補充些證據。”

“是嗎?”蕭景琰輕笑,“既然如此,那不如一起進去?”

“殿下請。”

院內,沈淩瑤正對鏡整理妝容。

她特意換了一身素淨的月白襦裙,發間隻簪一支銀釵,臉上薄施脂粉,既顯病容,又不失清麗。

“小姐!”青露慌慌張張跑進來,“三、三皇子和裴世子一起來了!”

沈淩瑤指尖一頓,眼底閃過錯愕。

“他怎麼也來了……”

她抬手撫過小腹,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不管了,事已至此,開弓沒有回頭箭!

……

沈宅,迎客廳。

紫檀木案幾上茶香嫋嫋,沈淩瑤親自執壺,素手纖纖,為二位客人斟茶。

她今日特意換了一襲月白襦裙,腰間絲帶鬆鬆係著,更顯得腰肢不盈一握。

蒼白的麵色在燭光下透著一絲脆弱,與馬球場上那個颯爽的身影判若兩人。

“殿下,世子,請用茶。”

她福身行禮,嗓音輕柔似水,卻又恰到好處地帶著幾分病中的沙啞。

裴臨淵端坐如鬆,麵無表情地接過茶盞,指尖卻在她即將抽離時微微一碰。

她的手竟然如此冰冷。

看來是真的病了。

他心中擔憂,眸色微沉,卻終究什麼也沒說,隻是冷淡開口。

“沈小姐,我今日前來打擾,是為取沈業生前經手的沈家賬冊。”

沈淩瑤睫毛輕顫,似有些訝異:“世子爺要查沈家的賬目?難道是懷疑……”

“朝廷公務,不便多言。”

裴臨淵語氣疏離,仿佛二人素不相識。

沈淩瑤也不多問,轉身對青露輕聲道:“去書房,將沈家從前留下的那幾本藍皮賬冊取來。”

待青露退下,她才看向蕭景琰,眼中適時流露出一絲感激:“殿下親自前來,民女實在惶恐。”

蕭景琰輕笑,目光在她臉上流連:“孤聽聞沈小姐病了,特意帶了太醫來。”

他抬手示意,門外立刻走進一名提著藥箱的老者。

裴臨淵見狀,指節驀地收緊,茶盞在掌心發出細微的響聲。

三皇子為何如此看重沈淩瑤?

甚至請了太醫為她看診?

難道……

他不敢往下想,隻盼著是自己的錯覺。

“民女怎麼敢勞煩太醫,還是不必了。”

沈淩瑤連忙擺手,做出一副嬌羞的模樣。

“隻是尋常風寒,民女自己就略懂醫術,已經命人開了方子熬了藥。”

蕭景琰卻突然傾身,不由分說地握住她的手腕:“沈小姐臉色這麼差,還是看看為好。”

他指尖正好搭在她脈門上!

沈淩瑤心頭劇震,卻不敢掙脫。

幸好,蕭景琰不懂醫術。

否則她有孕的事,怕是瞞不住了!

眼看著太醫過來。

電光火石間,沈淩瑤突然“不小心”碰翻茶盞。

“嘩啦!”

熱茶潑灑,蕭景琰下意識鬆手後退。

“民女該死!”

沈淩瑤慌忙起身,袖口掩唇咳嗽起來,一副虛弱至極的模樣。

裴臨淵突然站起,一把扶住她搖晃的身形:“小心!”

這一扶,他的掌心正好貼在她後腰,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揉進骨血裡。

沈淩瑤抬眸,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眼睛。

那裡麵翻湧著的,分明是壓不住的怒意。

他在生氣?

氣什麼?

氣她險些暴露,還是氣她……招惹三皇子?

“世子爺。”她輕聲道謝,借機退開半步,“民女無礙。”

恰在此時,青露捧著賬冊回來,打破了屋內詭異的氣氛。

裴臨淵接過賬冊,衝著三皇子行禮。

而後冷聲道:“我便告辭了。”

他轉身就走,卻在門口頓住,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

“沈小姐既然病了,就彆到處走動。”

蕭景琰眯起眼,似笑非笑地看著沈淩瑤,那眼神晦暗不明,讓人難以捉摸。

見裴臨淵離開,沈淩瑤鬆了口氣,轉而神色淡然地看著蕭景琰。

“殿下親自到沈府來,民女受寵若驚,若是您不嫌棄,民女願招待殿下用膳。”

“好啊,隻是你身體……”

“無妨,殿下稍等,民女去廚房吩咐。”

……

燭影搖曳,滿桌精致菜肴散發著誘人香氣。

沈淩瑤親自布菜,素手執壺,為蕭景琰斟了一杯桂花釀。

“殿下嘗嘗這酒……”她唇角含笑,眸光溫柔似水,“是用去歲摘的金桂釀的,加了少許蜂蜜,不烈卻醇香。”

蕭景琰接過酒盞,指尖似有若無地擦過她的手背:“沈小姐這般蕙質蘭心,連釀酒都如此風雅。”

燭光下,他眉眼含笑,可那雙深邃的眸卻如幽潭般難以窺測。

沈淩瑤正要收回手,忽覺腕上一熱。

蕭景琰竟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殿下?”

她心頭一跳,麵上卻依舊維持著得體的微笑。

蕭景琰拇指在她腕骨上輕輕摩挲,語氣意味深長:“沈小姐親自招待孤用晚膳,究竟是何用意?”

他在試探!

沈淩瑤強自鎮定,不動聲色地抽回手:“殿下說笑了,民女隻是見貴客臨門,心中歡喜,精神好了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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