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不容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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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淩瑤一襲素白長裙,脊背挺直,立於堂下。

她緩緩抬眸,聲音清冷而堅定——

“民女沈淩瑤。”

滿堂嘩然!

“沈淩瑤?這不是尚書府嫡女嗎?”

“可我聽說,她不是死了嗎?!”

“先前毒殺生母的逃犯,竟敢現身大理寺?!”

羅正卿眸光一凝,猛地一拍驚堂木:“肅靜!”

他銳利的目光審視著她:“沈淩瑤,你可知自己仍是朝廷通緝之人?今日現身,所為何事?”

沈淩瑤深吸一口氣,字字如刀——

“民女今日,狀告當朝兵部尚書沈業!”

“一告他勾結戎族,買毒殺人!”

“二告他毒殺發妻,罪不容誅!”

“三告他誣陷親女,天理不容!”

話音一落,滿堂死寂。

羅正卿麵色驟變,猛地站起身:“沈淩瑤,你可有證據?!”

她冷笑,從袖中緩緩取出半塊魚形玉佩,高舉於公堂之上——

“此物,乃戎族密信!沈業為奪此物,毒殺我母,栽贓於我!”

羅正卿死死盯著玉佩,沉聲喝道:“來人!即刻傳沈業上堂!”

“沈業到——!”

一聲高喝,堂外腳步聲漸近。

沈淩瑤緩緩轉身,眸光如冰。

沈業一身靛藍官袍,麵容儒雅,眉間卻隱現陰鷙。

他踏入公堂,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沈淩瑤身上——

四目相對,空氣凝滯。

沈業瞳孔驟縮,手指微不可察地一顫。

“你……你竟然還敢出現!”

沈淩瑤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眸中恨意滔天:“父親見到女兒,很意外?”

沈業麵色一沉,迅速恢複鎮定,朝羅正卿拱手:“羅大人,此女先前毒殺生母,畏罪潛逃,如今竟敢汙蔑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羅正卿皺眉:“沈大人,她指控你勾結戎族,你可有辯解?”

沈業冷笑:“荒謬!本官乃朝廷重臣,豈會與戎族勾結?此女瘋癲成性,血口噴人!”

沈淩瑤死死盯著他,一字一頓——

“那父親可敢解釋,為何我母親死後,你書房暗格裡,藏有戎族密信?”

“為何你心腹阿史那羅,臨死前親口承認,你為戎族賣命?”

“又為何——”

她這些話,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可無論真假,隻要說出來,便能引起爭論。

隻要給沈業扣上罪名,他想脫身,便要極力證明才行。

沈淩瑤猛地從懷中掏出一封染血的信箋,狠狠擲於案上!

“這封你寫給戎族大祭司的密信,會在我母親棺木中找到?!”

沈業麵色驟變,猛地伸手去搶!

“放肆!”羅正卿厲喝,衙役立刻上前按住沈業。

沈淩瑤眼眶通紅,聲音卻冷如寒冰——

“沈業,你為了戎族的許諾,娶我母親,騙她半生,最後連她的命都要奪走……”

“今日,我要你血債血償!”

沒錯,信當然是假的。

可她能模仿沈業的字跡,這件事,除了母親沒有任何人知道。

公堂之上,沈業麵色鐵青,猛地暴起:“簡直一派胡言!大人,本官絕對沒有寫過這些信,這肯定是她造假!”

沈淩瑤不急不緩從袖中緩緩取出泛黃的賬冊,指尖輕撫過那斑駁的紙頁,眸光冷冽如霜。

“羅大人,這是西域黑市‘醉仙樓’的賬冊,記錄著三年來所有斷魂散的買賣。”

她翻至其中一頁,指尖重重一點——

“沈業,乾元十二年七月初三,購斷魂散一劑。”

正是她母親暴斃的前一日!

滿堂嘩然!

羅正卿猛地拍案:“沈業,你還有何話說?!”

沈業麵色鐵青,額角青筋暴起:“荒謬!此女偽造證據,陷害本官!”

沈淩瑤冷笑,眸光如刃:“偽造?”

她猛地將賬冊擲於案上,聲音寒徹——

“那父親可敢解釋,為何你書房暗格裡,還藏著一模一樣的斷魂散?!”

沈業瞳孔驟縮,手指微不可察地一顫。

不可能!

他明明將那瓶毒藥銷毀了!

怎麼可能還在?!

羅正卿厲喝:“來人!即刻搜查沈府!”

半個時辰後。

衙役疾步歸來,雙手呈上一隻青瓷小瓶,瓶身烙印西域符文,赫然是斷魂散的標誌!

“回大人!此物確從沈大人書房暗格中搜出!”

沈業如遭雷擊,猛地踉蹌後退:“不……這不可能!”

他明明記得,那瓶毒藥早已被他親手焚毀!

沈淩瑤靜靜看著他,唇角勾起一抹極淺的弧度。

她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

那瓶毒藥,是她放的。

她潛入沈業書房取玉佩時,順手將裴臨淵給她的斷魂散塞進了暗格。

既然他要證據,她就給他“證據”!

沈業猛地轉頭,死死盯著沈淩瑤,眼中血絲猙獰:“是你……是你陷害我?!”

沈淩瑤眸色平靜,聲音輕得近乎溫柔——

“父親,這瓶毒藥,和你毒死母親的那瓶,可是一模一樣呢。”

“你——!”

沈業暴怒,猛地撲向她,卻被衙役死死按住。

他掙紮嘶吼,形如瘋獸:“賤人!你和你娘一樣該死!當年我就該連你一起毒死!”

這一聲怒吼,徹底撕破了他虛偽的麵具!

滿堂寂靜,所有人震驚地看著這位素來儒雅的尚書大人,此刻竟如惡鬼般猙獰!

羅正卿麵色陰沉,猛地拍下驚堂木——

“沈業!公堂之上親口認罪,罪無可赦!”

“來人!革去沈業官服,押入死牢,待秋後問斬!”

沈業被拖下去時,仍在嘶吼詛咒,可沈淩瑤已不再看他。

她緩緩轉身,望向堂外漸沉的暮色,眸中淚光浮動。

母親,您看見了嗎?

女兒替您報仇了!

……

大理寺外,夕陽如血。

沈淩瑤站在石階上,望著遠處漸漸沉落的紅日,終於淚如雨下。

裴臨淵走到她身側,低聲道:“哭什麼?大仇得報,該笑。”

她搖頭,嗓音沙啞:“我隻是……想母親了。”

他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淚。

“沈淩瑤。”他低喚她的名字,聲音罕見地柔和,“從今往後,你不再是逃犯。”

“接下來,什麼打算?”

她搖頭,掩著眸底的一絲漣漪。

“還沒想好,我要先厚葬母親的屍骸,替她從新選一處風水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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