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我會幫你調查清楚。”
裴臨淵打斷她的話,神色比方才更加陰鬱。
身上的那股威壓讓人透不過氣。
沈淩瑤心頭一緊,難道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總覺得裴臨淵和謝沉戟之間應該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
“好。”
她沒有再多說什麼,隻點點頭,選擇了沉默。
……
入夜。
燭火搖曳,映得沈淩瑤麵容半明半暗。
她攥緊了手中的密信。
方才有人從窗縫裡擲進來一枚石子,上麵卷著一張字條。
她打開一看,隻寫了寥寥數字:
【斷魂散,三日後,城南廢寺。】
她指尖微微發顫,正欲將信紙湊近燭火焚毀,房門卻猛地被推開。
裴臨淵一身玄色勁裝立於門口,肩頭還沾著夜露的濕氣,眉眼冷峻如霜。
他目光掃過她手中的信,眸色驟然一沉。
“拿來。”
沈淩瑤下意識將信藏於身後,強自鎮定地抬眸:“世子怎麼這時候來了?”
裴臨淵不答,大步走近,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讓她吃痛。
信紙被他輕易奪走,燭光下,他冷峻的側臉線條緊繃,眼底似有風暴翻湧。
“我說過,不準你再與謝沉戟見麵,看來,你是將我的話當作耳旁風了。”
他嗓音低沉,帶著不容抗拒的壓迫感。
沈淩瑤仰頭看他,眼中閃過一絲倔強:“為什麼?他或許知道斷魂散的下落,那是我母親……”
“閉嘴!”
裴臨淵冷聲打斷,指尖一撚,信紙瞬間化為灰燼。
“謝沉戟此人深不可測,你根本不知道他背後牽扯的是什麼。”
“那你告訴我!”沈淩瑤終於忍不住提高了聲音,“你不幫我查,卻又不讓我自己去查,那我身上的罪名,母親的仇恨,什麼時候才能柳暗花明?”
裴臨淵眸色一暗,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後頸,逼她直視自己:“從你跪在我麵前的那一刻……”
他嗓音低啞,帶著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你的命,你的仇,都該由我來決定。”
沈淩瑤心頭一震,卻仍不肯退讓:“我是求了你,可我是人,不是你的東西!”
裴臨淵盯著她看了許久,忽然冷笑一聲:“看來,是我太縱著你了。”
他鬆開她,轉身走向門外,對守在外麵的侍衛冷聲下令:“看好她,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她踏出秋瀾苑一步。”
“裴臨淵!”
沈淩瑤追到門口,卻被侍衛攔住。
她眼睜睜看著他大步離去的背影,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他到底在隱瞞什麼?
……
很快,謝家送來了聘禮。
隻是聘書上寫著謝沉戟要迎娶的人,是裴玉蓉,而不是裴玉嫣。
知道這件事後,全府上下一片嘩然。
“砰——!”
瓷盞砸在地上,碎成無數片。
裴玉嫣披頭散發,雙目赤紅,一把掀翻了梳妝台。
胭脂水粉灑了一地,金釵珠翠滾落,臉上的表情扭曲不已。
“憑什麼!”她尖聲嘶吼,“那個蠢笨的賤人憑什麼嫁給謝沉戟?!”
丫鬟們戰戰兢兢地跪在一旁,無人敢應聲。
裴玉嫣抓起銅鏡狠狠砸向牆壁,鏡麵碎裂,照出她猙獰的臉。
“我要去找她!我要撕爛她那副裝模作樣的臉!”
她抬腳就要往外衝,房門卻突然被推開。
王氏一身絳紫色錦袍立於門口,眉眼淩厲,身後跟著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
“鬨夠了沒有?”王氏冷聲嗬斥。
裴玉嫣腳步一頓,眼中淚光閃爍:“大夫人!您怎麼能答應讓那個庶出的賤人嫁給謝沉戟?!”
王氏緩步走近,抬手就是一記耳光!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屋內回蕩。裴玉嫣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蠢貨!”王氏壓低聲音,眼中寒光畢現,“你以為自己成了養在我名下的嫡女,就可以抓住男人的心?”
裴玉嫣愣住。
王氏冷笑一聲,繼續說道:“連男人喜歡什麼樣的女人都搞不清楚,隻會像個小醜一樣上躥下跳。”
“我本以為你有些城府,才將你記在名下,沒想到你這麼沉不住氣,竟然想去找裴玉蓉的麻煩!”
“那我該怎麼辦……”裴玉嫣顫抖捂住臉,眼淚不斷落下。
王氏那雙精明的眼睛無比深邃,她走進屋內看著滿地狼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而後,她指尖輕敲桌案,看向眼前仍憤懣不平的裴玉嫣。
“你當真想嫁給謝沉戟?”
裴玉嫣攥緊了手中的帕子,指節發白,眼底翻湧著妒恨。
“夫人何必明知故問?這婚事本該是二姐姐的,如今二姐姐不在,也該由我來繼承,憑什麼讓給那個裴玉蓉?”
“哼!”
王氏冷冷看她一眼,然後袖中緩緩取出一個精致的青瓷小瓶,瓶身釉色瑩潤,在燭光下泛著詭譎的光澤。
裴玉嫣的視線立刻被吸引過去:“這是……”
“永嘉郡主給的。”王氏輕笑,指腹摩挲著瓶身,“隻需一滴。便能讓人……情難自禁。”
裴玉嫣呼吸一滯,眼底的迷茫逐漸變成興奮的光,伸手就要去拿:“給我!”
王氏卻驀地收回手,眼神陡然淩厲:“急什麼?”
她傾身向前,壓低聲音,一字一句道:“想要這藥,可以。但你要替我做一件事……”
裴玉嫣蹙眉:“什麼事?”
王氏眯起眼,聲音輕得幾不可聞:“除掉沈淩瑤。”
裴玉嫣瞳孔微縮,隨即嘴角緩緩勾起一抹陰冷的弧度:“母親想讓她怎麼死?”
王氏低笑,指尖點了點她的眉心:“傻孩子,殺人何須自己動手?”
她附耳過去,唇齒間吐出毒蛇般的低語……
裴玉嫣聽完,眼底的興奮幾乎要溢出來,她嬌笑著挽住王氏的手臂:“母親果然高明!”
王氏將藥瓶遞給她,指尖在她掌心輕輕一劃:“記住,機會隻有一次,隻要生米煮成熟飯,謝沉戟便隻能娶你。”
裴玉嫣握緊藥瓶,笑容甜美如淬了毒的蜜:“女兒明白。”
隨即她又麵露擔憂。
“父親若是知曉了,會不會……”
“放心,隻要計劃順利,我們都可以全身而退。”
窗外,烏雲遮月,風聲嗚咽,仿佛連夜色都染上了陰謀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