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丟下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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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動…”裴臨淵將她按在潮濕的磚牆上。

逼仄空間裡,兩人幾乎胸貼著胸。

沈淩瑤能清晰數出他睫毛上沾的血珠,能聞到他呼吸裡鐵鏽般的血腥氣。

裴臨淵的左手撐在她耳側,右臂傷口正往下滴血,落在她的袖子上,暈染開來。

“你怎麼樣……”

她滿是擔心,還沒問完,卻被他沾血的手指按住了唇瓣。

殺手們的腳步聲近在咫尺。

火把光芒透過磚縫,在裴臨淵臉上投下斑駁光影。

他額角有道細長傷口,血線蜿蜒至下頜,像給這張俊美的臉添了道朱砂繪紋。

兩人屏著呼吸,耳邊隻有彼此的心跳聲。

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裴臨淵才泄了力道,額頭抵在她肩上。

溫熱血跡滲透她前襟,與呼吸同頻的震顫從相貼的身體傳遞。

沈淩瑤聲音發顫:“世子爺,你怎麼了?你彆嚇我……”

裴臨淵呼吸沉重,聲音也透著虛弱。

“刀上……有毒……”

說話間他雙腿一軟,跪倒在地,沈淩瑤急忙蹲下攙扶。

“我背你去找醫館……”

她用力將人扛在肩上,可奈何,裴臨淵又高又壯,遠不是她這般瘦弱的人能抗動的。

黑市本就遠離京城,這附近的醫館保不齊又是什麼殺人黑店,她不敢賭。

思來想去,她低聲道:“你堅持一下,我去外麵看看能不能找輛馬車。”

她起身正要走,卻被裴臨淵一把抓住手腕。

“彆去,你現在很危險。”

“危險也要去,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死。”

黑暗中,沈淩瑤的眼睛很亮,透著堅決。

若是尋常女子,隻怕要慌亂無措,哭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可她明明也害怕的要死,卻沒有退縮,更沒有坐以待斃。

她不僅想自己活,還想要帶著他一起活。

裴淩淵從來沒想過,活了二十多年,第一個不肯放棄他的人,竟然是一個自身難保的小丫頭。

裴臨淵低笑時帶動傷口,悶哼一聲:“沈業定是發覺你會追查斷腸散的下落,才提前買通了魔窟樓,搞不好,他還買通了不少人,你這個時候出去,是死路一條。”

沈淩瑤沒有絲毫猶豫:“那我也要去!你是為了我才來的,我不能放任你不管,世子爺,你再堅持一下,我馬上回來……”

她起身要走,突然,被男人大力拽進一個硬朗而結實的懷抱。

月光被烏雲遮蔽,黑暗更濃。

沈淩瑤感覺有溫軟之物擦過自己唇角……像是是裴臨淵失去意識前無意的觸碰……

未及深思,巷口突然傳來金屬刮擦聲。

沈淩瑤屏住呼吸,摸到裴臨淵腰間那柄染血的軟劍。

暗處,一雙幽綠的眼睛緩緩亮起。

“誰!”

沈淩瑤雙手握著劍舉在胸前,眼底滿是警惕。

她渾身止不住地顫抖,可還是將裴臨淵嚴嚴實實地擋在身後。

幽綠眼眸逼近的刹那,裴臨淵染血的手指突然扣住腰間玉扣。

“哢嗒”一聲輕響,一枚赤色煙花竄上夜空,在烏雲間炸開一朵血色紅蓮,轉瞬即滅。

不多會兒,巷口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沈淩瑤透過磚縫看見黑衣暗衛如鬼魅般閃現,刀光過處,魔窟樓的殺手像麥稈般倒下。

一個鐵麵人單膝跪在巷子外:“屬下來遲。”

“回府…”

裴臨淵剛吐出兩個字,眼前一黑,徹底失去知覺一頭栽進沈淩瑤懷裡。

他後背的鉤鐮傷深可見骨,鮮血浸透的衣料貼在沈淩瑤掌心,溫熱粘稠得像融化的朱砂。

“裴臨淵……你一定要堅持住……”

玄鐵打造的馬車內,夜明珠嵌在鎏金蟠龍燈座裡。

沈淩瑤用銀剪小心剪開裴臨淵的衣衫,每揭開一處布料,心尖就顫一下。

鉤鐮刀造成的傷口像張咧開的嘴,琵琶骨附近還有道陳年箭傷,位置凶險得讓她屏住呼吸。

她蘸著金瘡藥的手在發抖:“誰要你擋了……”

看起來那麼狡猾的男人,為何會突然對她這般嗬護。

甚至為了她,連自己的安危都不顧。

難道,她這枚棋子對他而言,就這麼那麼重要嗎?

藥粉觸到傷口的瞬間,昏迷中的裴臨淵肌肉繃緊。

沈淩瑤下意識俯身吹氣,就像幼時娘親為她吹傷口那樣。

溫軟氣息拂過猙獰傷痕時,一滴淚不受控製地砸在他脊背上。

“你要是死了……”她慌忙用袖口去擦那滴淚,卻越擦越多,“誰還能幫我……求求你,彆丟下我……”

哽咽堵住了喉嚨,眼淚一滴滴落下。

月光透過鮫綃車簾,照見裴臨淵蒼白虛弱的臉。

馬車突然顛簸,他無意識地悶哼。

沈淩瑤連忙托住他後頸,卻見他劍眉緊蹙,薄唇微動似在說什麼。

她湊近去聽,溫熱的呼吸交錯間,聽見一聲極輕的“阿瑤”。

“我在。”她鬼使神差地應聲,指尖拂開他額前沾血的黑發。

裴臨淵的睫毛突然劇烈顫動,像是被困在夢魘中。

沈淩瑤猶豫片刻,輕輕哼起娘親教的江南小調。

歌聲裡,男人緊繃的肩頸線條漸漸放鬆,無意識地往她掌心蹭了蹭,像個討糖吃的孩子。

車外突然傳來暗衛的輕叩。

沈淩瑤慌忙縮回手,卻見簾縫裡遞進個青瓷瓶,瓶身還沾著新鮮的血跡,是從薛蟾蜍身上搜出來的解藥。

“主子早有吩咐。”鐵麵人的聲音隔著車簾傳來,“若他出事,一切聽姑娘調遣。“

沈淩瑤捏著瓷瓶的手猛地收緊。

原來他早料到黑市的危險……

可是為什麼還要冒險帶她去呢?

夜明珠的光暈裡,裴臨淵的睡顏褪去淩厲,露出幾分難得的脆弱。

她忽然想起浴池那夜,這個男人紅著耳根命令她“叫”的模樣,心尖像被羽毛輕輕撓過。

“裴臨淵…”指尖懸在他唇上一寸處,終究沒敢觸碰,“你究竟…想要什麼……”

馬車突然駛過水窪,劇烈顛簸中,裴臨淵的頭滑落到她膝上。

沈淩瑤僵著身子不敢動,直到聽見他平穩的呼吸聲,才慢慢放鬆下來。

月光悄悄爬上他的睫毛,在蒼白的臉頰投下細小陰影。

沈淩瑤輕輕將解藥收進袖子裡,無奈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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