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活見了鬼了,這兩天愣是個沒有新閨女上門。標子,你給老娘到城門子那兒望著去,彆是讓彆家搶去了。”臉上抹了厚厚一層粉的老鴇對王八頭子說道。
“誰他媽說不是呢,害我今天吃了兩個大巴掌。”叫阿標的王八頭子手捂著臉說道:“那我這就到城門口去了,不過要帶來個大閨女,您可得嘗我幾錢。”阿標伸出手掌,望著往下直掉粉渣的老鴇。
“錢、錢、錢,你就知道錢,再不領個大閨女來,等會兒那白軍屯長來非活剝了你不可,還不乾緊去是正經?”
阿標叫了一聲晦氣,媽的,這年月什麼都不好乾啊。出了門正打算往城西門去,那邊是老鑫國,賣女人的大都是從城西門進濟城的。猛然眼前一亮,他乾這個有年頭了,一眼就看出正往這邊來的一男一女有戲,急忙緊走幾步湊上前去。
來的兩人中男的二十多歲的模樣,濃眉大眼,身板也大,一身穿著破爛不堪。旁邊跟著一個女人低著頭,看不清長相,也是一身破爛衣服,不過看身材和發型就知道還是個大閨女。尤其是這女人頭上插著一個草標,讓阿標不由對自己的眼力頗為得意。兩個人頭上都紮著白布條,這肯定是給家裡過世的長輩帶孝的。
“二位是?”阿標滿臉帶笑湊上去。濟城開這個的有好幾家,行業競爭激烈,這服務態度一定要跟上。
“這位爺,我阿爹剛死,家裡沒錢下葬,這個..我妹子..”那男的局促不安地說道,身邊的女子兩肩在輕輕聳動,好像正在暗暗哭泣。
“不用說了,爺們知道了。”阿標一聽確實是要賣的,立即自稱爺們,用手一指自家門口說道:“喏,咱們行院就在這兒,濟城內大名鼎鼎的五心居對麵,來的都是吃飽了的貴客,嘿嘿,到這兒算是你們找對地方羅。跟我走吧。”
三人進了行院,阿標見老鴇正接著一個公子哥兒模樣的人,喜滋滋地高聲叫道:“當家的,我可帶來了一位。”老鴇一聽丟下那公子哥兒,心中雖是大喜,轉過身來卻緊繃著臉。上下看了那女子幾眼,哼了一聲說道:“這女子長得可一般,想賣多少啊?”
“我妹子。。我妹子,唉,您給二金吧。”那男子看了妹子一眼,哭喪著臉說道。
“什麼,二金?你看看,你看看,這兒有個疤,這兒還有點小黑痣...”
裝扮成公子的孫旭東坐在堂前,乘著幾人正在講價錢的功夫,眼見無人注意他,溜進了一間小房,正如事先觀察,後牆確有一扇小窗。孫旭東四下張望,這裡可就是以前李師師、董小婉一類人的辦公場所了,看守之後不禁微感失望:小房裡所有的家當除了一張大床外就隻有一張低矮的梳裝台和兩把矮凳。心說即使行院的檔次比之京師的檔次低些,可也不能這麼簡陋啊,這可比以前在電視劇裡看到的青樓寒磣多了。
最後以一金成交後,扮成賣妹子的方旭,拿著錢舍舍不戀地樣子出了行院大門,立即向城東走去。
“彆哭了,從今後啊,這兒可就是你的家啦。”老鴇心裡有些小歡喜,這姑娘長相皮膚都還不錯,一金買來實在是撿了個便宜。何況還可以抵了那白軍新來屯長的差了。白軍軍官彆的事都缺德,唯獨玩姑娘可是大方得很,這邊放水,那邊拿錢,現金交易,從不佘欠。轉身拿了一件大紅的衣裳,喜滋滋地對阿標說道:“把姑娘帶到房裡去,這件衣裳先給她披上。再到五心居去喊那位軍爺。”
老鴇回頭再找剛才那位公子,人影全無。雖然跑了一單生意,也不以為意,白天嘛,姑娘們本來就賣得賤。孫旭東此時卻正躲在小房裡掀開一絲門縫,瞟著阿標將低著頭的秦濟送進了隔壁的小房。稍過片刻待阿標出門,孫旭東瞅準機會,悄悄溜進了秦濟的小房。
方旭三步並作兩步,一路直奔城東門,按著五心居老板說的,果然轉進一條小巷就見一家門前插著一竿小旗,上寫著翠竹坊,下邊一個鬥大的酒字。方旭徑直走了進去,就聽裡麵櫃台後一人說道:“今日的酒賣完了,要買酒請明日一早來。”
“請問您可是掌櫃的?”方旭問那人道。那人背對著方旭,見問轉過身來,打量了一眼方旭,答道:“正是,請問你有何事?”
方旭湊進櫃台,看了一下兩邊並無旁人,小聲說道:“掌櫃的可識得景皓和君武二人?”
那人像是吃了一驚:“莫非你識得他們?”
“正是,請問掌櫃的大名可是叫吊?”
那掌櫃急忙起身從櫃台裡走出來,一把拉住方旭說道:“在下正是吊,請問你...”
“君武大人此刻就在濟城,讓我先來尋訪吊大人。”他見孫旭東稱吊為大哥,自己稱呼一聲大人應不為過。“眼下不及跟大人多說了,君武大人讓我問問,您是否棄了家業,跟我們一同回大鑫?”
“回大鑫?非我一日之願也,這些家業算得了什麼?君武呢?我們怎麼回?”吊心情一時激奮之極,連著問方旭。
“大人不用問了,要走的話請大人立即準備些東西,一輛大車,幾隻大厚布袋,還有幾頭活豬。要快。”
“好,我這就準備去。”吊雷厲風行,說罷轉身進了屋。
阿標亦步亦趨地領著白軍屯長來到行院,那屯長身材甚是高大,進門就“他奶奶的”亂罵一通,老鴇連忙迎上前去,媚笑著說道:“哎喲,軍爺呀,我這兒可是剛剛花了三金買的一個小丫呀,就讓標子喊您去了喲。”
那屯長哈哈大笑,打了一個酒咯,“好,好,他奶奶的,要讓老子快活了,軍爺我大大有賞。”
“喲,謝軍爺的賞了。”老鴇聞著屯長嘴中發出的酒臭,卻不敢掩鼻,對著阿標一使眼:“快著點呀,快領軍爺銷魂去。”
躲在小房中的孫旭東,耳聽著屯長往這邊來了,對著秦濟做個手勢,鑽進了大床底下。秦濟則挨床上坐著,作低頭垂淚狀。
房門一開那屯長打著酒咯就進來了,身後的阿標連忙掩上了門。那屯長是個急性子,嘴裡一邊哼哼著一邊脫衣服:“來,來,彆哭,彆哭,軍爺讓你快活啊!”
孫旭東躲在床下,眼看那屯長的腳幾步上前,倒在床上後兩腳互相幾下蹬去了靴子。頭上的大床倒極為結實,屯長胖大的身子壓上,竟不出一絲聲響。孫旭東從衣服裡摸出一根打了結的麻繩,從床下鑽了出來。轉身隻見那屯長正將秦濟壓下身下,嘴裡哼哼唧唧,兩手不停地扯著秦濟身上的大紅衣裳。
孫旭東穩住心神,雙手捏住麻繩兩端,慢慢靠近中燒的屯長,乘那屯長頭抬得稍高,猛地將麻繩從他頭上套下,勒住了屯長的脖子。
滿心焦躁的屯長忽然脖子被套,驚叫聲還未喊出,就被麻繩勒了回去。身子手腳不住扭動,偌大的身軀將身下的秦濟壓得尖叫了一聲。
孫旭東咬牙雙手死命勒住麻繩,就像當初卡住那隻狼的脖子一樣,任那屯長兩腳不住踹在自己身上,一刻都不敢鬆勁。
那屯長終於動彈不得了,孫旭東麻繩稍鬆,身下的秦濟奮力將他從身上推到一邊,孫旭東鬆開麻繩,隻見屯長的脖子已被麻繩勒出一圈青紫。忙伸手到他鼻子下探鼻息,這要是勒死了可就是瞎子點燈白費蠟了。
手背處感覺那屯長還有一絲微弱的呼吸,孫旭東心裡鬆口氣,對著秦濟做了眼色,兩人一齊動手將屯長的外衣脫下,然後用麻繩將他捆粽子一般綁了,撬開他臭哄哄的大嘴,撕了半塊墊巾塞了進去。
這屯長身材胖大,兩人弄好了都喘著粗氣。孫旭東讓秦濟整好衣衫,自己卻從懷中掏出一塊粘了鍋灰的布在臉上輕拭,然後換上了屯長的裝束。先掏掏屯長懷中的口袋,這家夥還真富裕,口袋足足有二十金。都齊備了挺著肚子學著那屯長的樣子對秦濟一瞪眼,秦濟輕笑了一聲,點點頭。
孫旭東也自覺好笑,又學著那屯長大聲說了一句:“他奶奶的。哼哼”用手一指後窗,秦濟忙起身走到後窗跟前,聽著外麵的動靜。
不到一刻,就聽後窗道路上有馬蹄聲,秦濟打開一絲窗向望張望,果然是方旭趕著一輛大車,車上還有一個人和幾隻麻袋。秦濟急忙打開窗,伸出手晃了晃。
“他們來了。”秦濟小聲道,孫旭東幾步跨到窗前,坐在車後的正是日夜思念的吊大哥,不由心中激動之極。
大車在窗前停下,這條道很是僻靜,很少有行人。孫旭東滿心激動,輕輕喚了一聲:“大哥!”吊先見窗內一黑臉大漢並不相識,聽聲音定睛細看,不由眼眶都要紅了,顫聲正想要說話,孫旭東忙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接過窗外方旭遞進來的粗布袋,兩人將那屯長裝了進去,合力抬到窗沿,方旭和吊急忙接住,將屯長扔在車上,不料砸著了邊上另一隻布袋,立時傳來一陣豬的尖叫聲。
對著吊和方旭孫旭東伸出拇指做了個手勢,方旭點頭拿起馬鞭趕車即行。孫旭東關上窗,從懷中摸出五金握在手上,大聲說道:“跟老子走吧,他奶奶的。”
正在行院門口的老鴇一見屯長大人完事出來,急忙迎了上來:“哎喲軍爺,您還滿意吧?”孫旭東故意稍稍偏頭,學著那屯長哈哈笑道:“不錯,不錯,這妞兒確實不錯,他奶奶的,老子要把她帶走,天天有樂子。給你五金,老子買了。”
說罷將握在手中的錢往櫃上一扔,挽著秦濟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