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非明緩慢地沿著顧鄉大壩向市內方向行駛,觀察死者所在的位置,儘管部分死亡特征與係列謀殺案頗為相似,然而,拋屍地點卻與變態殺手以往的作風大相徑庭,這究竟意味著殺手的退縮,還是企圖加大警方的偵破難度,亦或隱藏著其他不為人知的秘密?
高非明一腳踩住刹車,車身猛地一顫,熄火了。高非明迅速跳下車,眯縫著眼,以鬆花江為軸心,自左向右緩緩掃視。太陽島、船塢街、鬆花江公路大橋等地標一一掠過他的眼簾,然而,無論是北方大學的巍峨建築,還是任何一絲可疑的痕跡,都未能進入他的視線。他又從右向左移動,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船塢街和鬆花江相連的沙灘上的一處矮矮的房子。
那是什麼?高非明嘟噥著。
鬆花江和太陽島之間有一處沙灘,由於麵積小,又叢生著水草,據說沙灘上經常有被淹死的死倒漂到上麵。因此,很少有人上去,而該沙灘又是泄洪區,不允許有永久建築,隻是偶有漁民,在沙灘上臨時搭個窩棚。
高非明開車直奔沙灘對岸的船塢街,下車後,租了一條小船,向沙灘劃去。
那座簡陋的臨時建築,僅用木板和葦席草草搭建而成,連扇門都沒有,僅以一襲肮臟不堪的布簾勉強遮掩。高非明進去,裡麵沒有人,魚腥味在烈日炙烤下愈發刺鼻,幾乎令人窒息,簡陋的土灶台上,蛆蟲蠕動,蒼蠅紛飛,顯然這裡已荒廢多日。高非明仔細地查看了一番,沒有任何可供懷疑的地方,尤其是對葦席進行檢查中,也沒有任何類似於血跡的痕跡。
高非明重新回到對岸,覺得自己有些神經過敏,再回頭看那臨時建築,根本就不可能成為殺人的現場。因為它的目標太明顯,尤其是在涉及運送屍體上,他不僅要使用船,還要有車,如此大距離、大行動的運送,對於任何愚笨的殺手,也不可能,而且,就殺手的體力,如果是一個人所為的,也非常人能為。
高非明嘲笑著自己。
時間已是中午,高非明餓了,開車進入船塢街,這裡有一條冰城市最著名的小吃街。他停在索菲亞教堂後的一家扒肉店前,坐在靠窗的桌子,一邊吃飯,一邊看著街上熙攘的遊人。8月是來冰城旅遊的大好季節,涼爽宜人的氣溫,不知道讓南方人有多麼的羨慕,就像隆冬裡的冰城人羨慕溫暖如春的南方。
高非明簡單吃了東西,剛出來,突然看見沙器教授從一個灰色的小樓裡,背著旅行包出來,上了停在路對麵的汽車。
高非明認出了那是張沂的車。
重案組辦公室。
下午3點。
最後回來的老柴,熱得滿頭大汗,他索性不顧形象,一把抓起淳於北的涼茶猛灌起來。
你慢點,至於渴那樣嗎?再說總不至於沒有2塊錢,你買瓶礦泉水呀。淳於北心疼地說。
解剖室突然停電,黑暗中滿是屍體,那氣味直衝腦門。彆說礦泉水了,就算是王母娘娘的瓊漿玉液,此刻也讓人難以下咽。
淳於北去過解剖室,好在沒有趕上夏天,更沒趕上倒黴的停電。淳於北的胃裡不禁抽搐起來。猶豫著端過老柴遞過來的水杯,直奔了衛生間。
皮德嗬嗬地壞笑,看著把水杯刷洗得透明的淳於北說:乾脆砸碎它萬惡的舊世界算了。
閉嘴。淳於北有些過意不去地看著老柴:我不是嫌棄你,就是不舒服。
解了渴的老柴倒毫不介意,他是老大哥,平時最有分寸,從不和他們開玩笑,對於皮德的編排,他才懶得理。
高非明此時才清了清嗓子。
開會啊,老柴先說一下不明身份女屍的情況。
可以確定,死者不是失蹤的王漫。北方大學的保衛部部長、王漫同寢室的兩個同學,都確定死者不是王漫,而且王漫同寢室的同學還證實,王漫的紅色連衣裙不是連體的,而是上下兩件套。顏色也比死者穿得要鮮豔。
高非明詢問,死者體征是否展現出與係列殺人案件相似的特征,例如犯罪手段的殘忍程度、被害人的性彆和數量等。
沒有。經解剖和理化分析,死者係鈍器擊傷頭部致失血過多而亡,身上無其他傷痕,死亡體征與係列謀殺案不符。
因此,該案與係列謀殺案並案的可能性不大,我們應全力聚焦係列謀殺案的調查。現在,請各位簡要彙報各自調查進展。
時代空間網吧老板何東明(王漫的老友黑哥)稱,王漫失蹤前無異常。其聊天記錄經我複查,亦無可疑之處。皮德說道。
黑貓夜總會的情況和皮德講得差不多。王漫平時很少和舞廳裡的人來往,又是領位員,和客人打交道的時候多。而據舞廳前台經理反映的王漫有賣淫的嫌疑,也查無實據,且沒有人能提供王漫和哪個男人有曖昧關係,除了叫黑哥的老板。淳於北看著高非明。
老柴對北方大學的調查,更是沒有線索,但老柴卻石破天驚地推測說:如果王漫成為變態殺手的第五個對象,那麼,王漫的屍體將被拋棄在北方大學504棟宿舍樓前麵的草本性灌木林或附近的垃圾箱裡。
眾人大驚。
老柴在黑板上畫了一張北方大學504棟附近的草圖,外圍是一個橢圓,四個黑點為已經發現死者的地方,然後在504棟左前方,重重地打了一個叉。然後,他緩緩地將上午反複勘察、比對和判斷的結果,一一道來。
為什麼不會在校園路的另一側。淳於北反問。那不是更安全嗎?
我實際已經講了,變態殺手的變態,就在於此。他就要逆著你的思維。老柴自信地說。
高非明凝視著老柴的草圖,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這是一個驚人的發現。’高非明又在橢圓的中心畫了一個點,將已經存在的四個點連接起來,又將模擬的點連上,說:我們可以看見,中心位置是什麼?
北方大學檔案館和新建的圖書館。淳於北說。
是的。新建的圖書館所在地,曾是30年代的一幢宿舍樓。而更重要的是,30前被殺的林玉,就是在這個樓和現在檔案館之間的樹林邊,被謀殺的。
難道是……仇殺?淳於北張大著嘴巴,覺得不可思議。
不可能,林玉的案件連凶手都沒有找到,再說也不符合邏輯。即便是仇殺,他應該殺凶手,而與那些女大學生毫無關係。皮德說。
顯然,其中存在諸多令人難以信服的環節。然而,倘若這個假設成立,那麼變態殺手的行徑必然與林玉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林玉在她的日記裡提到過當年強奸他的男人,現在那個男人應該50—60歲之間。我們不能排除當年強奸林玉的人瘋狂地暗戀著她,而之所以強奸她,完全是他看見了杜自謙和他暗戀的人做愛,而心生妒忌。可是後來,他又從林玉的生活裡神秘地消失了,他沒有再對林玉實施任何的騷擾,最大的可能是他因為某種原因而離開了北方大學。可是他一定又回來了,而且就在北方大學裡居住,他仇恨的杜自謙死了,可是他要向自己沒有得到的林玉和杜自謙的報仇心切卻沒有得到滿足,因此,他選擇了和當年林玉相似的大學生進行變態複仇。高非明的推理使得大家不寒而栗。
太離奇了吧?淳於北也不禁疑問。
存在就是合理。高非明繼續說,我還不能把你們引向這個假設。但是,找到當年強奸林玉的男人,也許會使我們至少破解更多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