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晨風卷著操場上細碎的沙塵,走廊的穿堂風刮得譚瑞後頸發涼
大概半個小時左右,十班的新兵們已經全部完成了五公裡。
此刻正三三兩兩地癱坐在營房前的台階上,一個個冒著熱煙,喘著粗氣,汗水順著漲紅的臉頰不斷滑落。
而譚瑞依然保持著標準的蹲姿,像一尊雕塑般紋絲不動地釘在鄧海身旁。
若是普通新兵,在經曆了半小時的蹲姿懲罰後,早就疼得弓腰駝背,整個上半身都恨不得貼在大腿上。
但譚瑞卻始終保持著挺拔的姿勢,下頜微收,目光平視前方。
此刻他的小腿正在微微顫抖,兩頰的咬肌也繃的邦緊,甚至整個後背的衣服都已經被汗水打濕。
不是他不覺得疼痛,而是骨子裡那股傲氣,讓他絕不允許自己在任何人麵前示弱。
從上輩子穿上軍裝到現在重生歸來,譚瑞對於這種挨搞受訓,一直都秉持著一個鐵打的信念。
有本事就搞死我!
鄧海漫不經心地掃了眼十班的新兵,又斜睨著瞥向譚瑞,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冷笑。
“起來吧。”
譚瑞緩緩伸直雙腿,膝蓋發出輕微的“哢嗒“聲。
長時間的壓迫讓他的下肢完全失去了知覺,隻能用手撐著斑駁的牆麵,才勉強穩住搖搖欲墜的身體。
“不錯哈,繼續保持。”
鄧海臉上爆發出燦爛的笑容。
“這次隻是一個小小的訓誡,下次注意,該乾嘛乾嘛去吧。”
譚瑞沉默地敬了個標準的軍禮,手背青筋暴起,隨後拖著僵直的雙腿,一瘸一拐地朝十班新兵走去。
孫剛一個箭步衝上前,攙住譚瑞搖搖欲墜的身體,壓低聲音道:“沒事吧?那傻班長還說什麼了?”說話時,他的眼睛警惕地瞟向鄧海的方向。
譚瑞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沒啥大事,以後注意就行,記住,提前起床千萬彆開燈了。”
陳亮搓著衣角湊過來,臉上寫滿了愧疚。
“對不起譚瑞,我真不知道有這個規矩,害你”
“行了。”譚瑞擺擺手,指關節還泛著蹲姿留下的青白,“怪我沒提前說。況且”他瞥了眼遠處的鄧海,“那家夥本來就衝著我來的,正好撞槍口上了。”
“那我們接下來乾嘛?”
郭守義這時候好奇的問道。
距離起床時間差不多還有半小時的時間,總不可能又回去睡覺吧。
譚瑞想了想後,直接安排起來。
“魏勇,你帶著他們拉伸一下肌肉,剛跑完步不拉伸,以後變死肌肉,你在塔溝呆那麼長時間,可彆說不會。”
“拉伸完了後,就拉拉器械,正好身體活動開了,每個人就儘全力拉一組,然後帶回疊被子洗漱啥的,該加衣服加衣服,彆受涼了。”
“那你呢?”
魏勇皺眉問道。
譚瑞笑了笑。
“我啊,當然是把5公裡給跑了啊,說好的早起跑步,那肯定是要跑的。”
“啊??”
新兵們全部都震驚的看著譚瑞。
剛剛才蹲了半小時,現在居然還要跑步?
雖然說好了大家一起跑,而且還是譚瑞提出來的,但是出了這檔子事兒,譚瑞就算不跑,大家也都能理解,畢竟遇到瘋狗了,這有啥辦法。
正當新兵們想要勸譚瑞彆跑了,一天不跑也不影響啥的時候,譚瑞已經出發了。
晨霧中,譚瑞的身影已經衝了出去,凜冽的寒風刮在臉上像刀割一般,他下意識用舌尖抵住上顎,防止冷空氣灌入肺部。
思緒隨著腳步起落翻湧,唯獨沒想跑步本身。
今天的事情委屈嗎?
拋開頂罪不談,這事情放任何一個人身上可能都覺得委屈,認為遭受了無妄之災,覺得鄧海小題大做。
但是在譚瑞的內心中,這點小玩意兒還是足以接受的。
比起特戰選拔時那些刻骨銘心的折磨,今天的遭遇連開胃菜都算不上。
特戰選拔,那就是要將一個人的自尊狠狠的碾滅,完了再吐口濃痰在上麵,然後再讓你將其融合。
如果覺得受不了,完全可以打報告退出。
譚瑞印象最深刻的便是,特戰選拔的時候,在剛踏入營地的那一刻,有一個400米長的泥水坑,所有人全部低姿匍匐爬了過去,隨後接受了半小時的訓話。
訓話結束後,大家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換上了乾淨的衣服。
然後就是集合哨,又爬了一個來回總共800的泥水坑,又是半小時的訓話。
總共兩套衣服,全是又濕又臟的。
反正在譚瑞的記憶中,身上的迷彩服就沒有乾過。
唯一一次乾淨的時候,還是被高壓水槍對著衝刷,泥漿混著冷水灌進領口…
跟這些相比,蹲姿又算個什麼呢?開胃小菜罷了。
譚瑞甩了甩頭,將這些事情甩出腦海,汗水順著發梢飛濺而出。
不知不覺間,他的五公裡也就結束了。
因為氣溫低,剛跑完步的譚瑞,渾身都在冒著熱煙,他按照自己的習慣開始拉伸起肌肉、韌帶來。
隨後又硬拉了一組器械,嗯,純力量的話,做了4個就感覺有些力竭了。
譚瑞沒有糾結這些,畢竟剛入伍一周的身體,之前就一普通高中生,能拉上去就不錯了。
況且他還隻是硬拉,沒有使用擺浪技巧,用上的話,少說10個不是問題。
等到一套流程全部結束後,他才回到班裡。
也就在此刻,哨聲剛好吹響。
“起床!!”
……
因為是周日,整棟營房都彌漫著難得的鬆弛感。
10班的新兵們白天基本上都是在吹牛聊天中度過。
當然,吹牛聊天的空隙中,還是磨磨被子和背背條令。
等吃過晚飯之後,一陣哨響傳來。
“各班骨乾,連部集合。”
部隊裡麵,在每周周末的晚上都會舉行連務會,用以總結上一周的工作和布置下一周的工作。
一般來說都是班長去開連務會,班長不在就是班副去。
10班的新兵們顯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正在迷惑之際,譚瑞已經拿著一個筆和本子出去了。
臨走前他也打起了招呼。
“你們拿馬紮在班裡麵兩列坐好,彆亂,拿條令出來背,等班長回來要是抽背的話,出岔子了我可救不了你們。”
新兵們聽後老老實實的照做起來。
正所謂不是冤家不碰頭。
譚瑞剛一出來,剛好碰著鄧海也跟著一起出來。
鄧海左手拿著馬紮,右手拿著筆和本子,看著譚瑞笑嘻嘻地說道。
“喲,你班長不在,你這都混上骨乾了,跟我一個級彆了。”
譚瑞笑了笑回答道。
“報告班長,沒有,隻是班長不在,總要有個人去聽聽什麼事兒吧。”
鄧海沒有多說什麼,轉頭便往連部走去。
譚瑞見狀,回班裡拿了一個馬紮,同樣往連部快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