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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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那套說辭,要薛瑛再給一箱錢,不然就將事情說出去。

薛瑛的錢都用完了,她隻好將首飾賣掉。

有些都是宮裡的貴人賞的,皇家之物,沒人敢收,薛瑛的首飾賣了大半,也攢不夠,她隻好去問薛徵要。

薛徵對她極好,也知道她花錢大手大腳,他的俸祿都留給她了,一點沒為自己將來娶妻考慮。

薛瑛像以前一樣,忸怩地要錢,說自己要買首飾衣服,薛徵不疑有他,取了一千兩。

“上次不是才買了套新的頭麵?”他玩笑地問道。

“戴了幾次,有些膩了。”薛瑛小聲地道:“京中流行新的樣式了,我要第一個戴。”

薛徵無奈地笑了笑,“去買吧。”

他對薛瑛一向寵得沒有底線,她是他唯一的妹妹,值得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金枝玉葉,本來就該供著,不然隨隨便便就會被外麵沒用的男人哄騙去,見識過富奢世麵,才不會輕易上野男人的當,因為她吃不了苦。

薛瑛拿著錢走了。

她將從薛徵那裡騙來的錢,合著賣首飾換來的錢,湊夠五千兩,給了那男人。

沉甸甸的,男人拿著金元寶掂了掂,喜笑顏開。

薛二小姐財大氣粗,這棵搖錢樹可一定要抱緊了。

男人好賭,五千兩這個天文數字,在賭場裡也不過半個月的事情。

沒錢了,他就去堵薛二小姐。

薛瑛已經半個多月沒有出門,這次男人要得多,一萬兩。

薛瑛白著臉,“我沒有錢了……”

“二小姐看著辦,小人也不保證喝醉了酒後會不會說些不該說的。”

她烏亮的眼睛渾圓,眼尾通紅,嘴唇囁嚅說不出話來。

薛瑛垂下眼眸,首飾已經賣了大半,她根本湊不到一萬兩。

“我先給你三千兩行不行?”她甚至連三千都拿不出來。

男人有些不滿,色眯眯地打量著麵前的少女,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薛瑛察覺到他的意圖,瞪他,“你想也不要想,你彆逼我和你魚死網破。”

男人撇了撇嘴,怕真把兔子逼急了,“三千兩就三千兩,明日二小姐就得拿給我。”

薛瑛讓采薇將後門關嚴。

她躊躇許久,出門去了一趟北大營。

薛徵自從養好傷後便開始變得很忙,有時好幾天都不回家。

平時,薛徵不許她來這些地方,刀劍無眼,容易傷到人。

下屬來通報的時候,薛徵很意外,他放下手中的事情,出去見薛瑛。

小姑娘坐在軍營外麵的石頭上,肩膀塌著,看上去垂頭喪氣。

“阿瑛。”

他叫了一聲,薛瑛立刻站起,撲向他。

一挨到他懷裡,薛瑛的眼淚就掉下來,委屈,恐懼,那把刀懸在頭頂,惶惶不得終日,還無法和外人言說。

薛徵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向後踉蹌了一下,猶豫地抬起手,攬住她。

“哥哥……”

薛瑛抽了一聲氣,哽咽地道。

她太懼怕了,怕走上前世的老路,怕他們都不要她,趕她走,其實薛瑛是不怕吃苦的,她就是怕再也沒有親人,愛她的人都對她避如蛇蠍,巴不得她去死。

爹爹不是侯爺,阿娘不是公主也沒關係,以前武寧侯被政敵針對,薛府岌岌可危時,薛瑛甚至麵對要落奴的下場,她也沒有特彆的害怕,隻要與家人在一起,吃糠咽菜也沒關係。

懷裡的人默默地流著淚,她也不說話,隻是將臉埋在他懷中,沒多久,薛徵胸前的衣襟便濕了一片。

她纖巧的肩膀緊緊挨著他,薛徵握住她的手臂,低頭看了她一眼,薛瑛臉上沒什麼血色,不知道為什麼憔悴許多,她的打扮也很奇怪,沒有再穿那些漂亮的衣裙,周身乏飾,隻簡單地梳著一個發髻,也未曾佩戴什麼簪子絹花。

“你怎麼了?”

薛徵的眉心幾不可察地皺了皺,“誰欺負你了?”

薛瑛搖頭。

她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就是剛剛突然聽到薛徵的聲音,一下子忍不住,壓抑好幾日的眼淚不受控製地落下。

薛瑛擦了擦眼角,抬起頭,朝他笑了笑,“沒事,我沒事,你好幾日不回家,我想你了,我就過來看看你,我……”

薛瑛吸了吸鼻子,有些難為情地道:“哥哥,你能給我三千兩嗎?”

“我的錢又用光了,我不好意思去問娘要。”

她每個月的零用錢都很多,月初才問侯夫人要過,沒過多久竟然又花光了。這一個月來,薛瑛的開銷很大,她以前就將銀子當水灑,但這個月用的格外多,薛徵不久前明明剛給了她一筆。

“我想買首飾。”她小聲地道:“差一些,哥哥,你可不可以給我,下個月我會還你的。”

“我要你還錢做什麼,你缺錢直接拿就好了。”

薛徵笑容溫和,沒有問其他的話,讓人送二姑娘回府,他告訴她,他書房裡有一箱銀票,都是給她攢的。

薛瑛慶幸自己平日在兄長麵前的形象就是驕奢淫逸,花錢如流水,沒有引起他的懷疑。

離開的時候,薛瑛一步三回頭,看著站在路口的薛徵,他暫時走不了,隻能讓下屬送她回去。

少女纖瘦的背影在秋風中似乎搖搖欲墜,瘦了一圈的臉上布著淺淺的淚痕,隻有回頭看到他的時候,才會露出笑容。

薛徵目送她離開,待妹妹上了馬車,他嘴角的笑意落下。

薛徵沉著臉,招來親信,“去查查,二姑娘近日都去了哪些地方,和什麼人接觸了,去了哪些鋪子,一會兒你們跟著她,弄清楚她拿著銀子去見了誰。”

“是。”

薛瑛渾然不覺,她像前幾次那樣,來到約定的地方,將裝著銀票的盒子遞給那男人。

有了錢,他總能消停一陣子,但這樣的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是個頭。

薛瑛看著他拿了錢走遠。

三千兩,不知道能撐多久,可能沒幾日又賭光了。

男人抱著箱子,剛走出昏巷,就被一把劍抵住。

薛徵站在地牢中,一個五花大綁的男人被拖到他麵前。

地牢幽暗淒冷,男人奮力掙紮,口中嗚咽,遮住眼的布條被抽開,他惶然地望向四周,看到不遠處坐著一個穿著輕甲的年輕男人。

二十四五的年紀,樣貌清俊不凡,隻看臉的話,倒覺得有幾分書生氣,眉眼溫潤,沒什麼攻擊性,可他身上穿著森森鐵甲,手上護腕散發著寒冽的銀光,牆壁上懸掛的火把幽幽跳動著,青年麵龐陷在陰影裡,一張冷臉忽明忽暗,他坐在地牢正中,身後站著兩個持刀的下屬,皆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這模樣,倒像是帶著黑白無常來討命的閻王。

男人見狀,臉色嚇得慘白,膝蓋一軟跪倒在地。

薛徵一手按著腰間劍鞘,一手輕抬,叫下屬將那人拖到麵前來問話。

“小的隻、隻是個普通人,不知道哪裡得罪了大人您,是不是搞錯什麼了……”

男人聲音發抖,他根本不認識這個青年啊!莫不是哪個債主?!

薛徵一句話也沒說,“錚”的一聲,那劍不知何時出鞘,銀蛇一般,頃刻間便削去男人一條手臂。

淒厲的慘叫聲登時在地牢裡響起。

薛徵站了起來,停在他麵前,冷冷注視著他,“我是薛瑛的兄長,有什麼事,你大可以來找我,那些醃臢的東西,不要弄到我妹妹麵前去汙她耳目。”

男人斷臂血濺三尺,痛苦地癱在地上,聽到那青年的話,意識到他竟然是平西將軍薛徵,臉色頓時煞白。

那個十七歲就考中進士的小侯爺,明明可以在朝中平步青雲,卻偏偏走了一條令所有人都詫異的路,離經叛道去參了軍。

無論是從文,還是習武,皆一騎絕塵,不過二十四歲的年紀,已經是一方統帥了。

這樣的人,誰敢在他麵前造次,使那些手段?

血一滴滴落在地上,薛徵提著劍,架在男人脖子上,鋒利的劍刃劃開皮肉,薛徵厲聲道:“說,你找她做什麼!”

男人如爛泥一般癱倒在地,不敢在薛徵麵前使手段,哆哆嗦嗦將事情的原委說出。

一場大雨中的換親真相就這麼浮出水麵。

窗外轟隆一聲,將幽暗的地牢照得霎時明亮。

雨點子紛紛砸落,潮濕的氣息蔓延開來。

男人失血過多,聲音越來越弱。

“小人說的都是真的……我那老娘就是、就是當年為侯夫人接生的穩婆,侯夫人……生的根本就是一個男孩,我娘原本是不願意、不願意答應她的,實在是因為,為了給我還賭債……才幫她換了孩子,小侯爺,我知道的都告訴您了,求您饒小人一條命……”

薛徵神情恍惚了片刻,握著劍的動作有些遲疑。

當年母親誕下的竟然是個男孩。

阿瑛不是他的親妹妹。

癱在地上的男人哀嚎著求饒,慘叫聲回蕩在耳邊。

半晌,薛徵回過神。

他神色一斂,握緊劍,突然毫無預兆,將那男人刺死。

滾燙的血濺開,順著他的下頜滴落。

男人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薛徵眸色晦暗,抬起頭,對親信說:“他身邊的所有人,知道這件事的,一個不留,再派幾個人,查清楚當年那個女仆帶著孩子到底去了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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