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七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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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陵大步上前,直衝景濯而來,語氣很是自然道:“沒想到能在這裡再遇!”

景濯冷眼看著他,並未應聲,不知有沒有認出老者究竟是誰。

見景濯不語,老者也不覺尷尬,自顧自道:“當年我曾帶著寒枝前往桓烏神族拜訪,那時你還不過到我腰間……如今見你安好,還有這等修為,真是叫我老懷甚慰啊!”

一番話出口,頓時叫周圍仙妖的視線都彙集中他身上,神情難掩訝異。

竟能在魔族逢夜君麵前自稱長輩,他究竟是何等身份?

識得伯陵的仙族也頗覺茫然,顯然也沒聽說過他和景濯有什麼關係。

伯陵還待提一提昔年舊事,幫景濯回憶一下自己是誰,卻被他開口打斷:“你想說什麼。”

並無什麼與他敘舊的閒心。

景濯一向不怎麼喜歡追憶過去,何況這段過去並無多少可值得追憶之處。連桓烏神族都已經與他沒有什麼關係,縱伯陵族中與桓烏神族有世交,與他又有何乾係。

伯陵話音一頓,不免覺得景濯有些太不給自己麵子。

他可是寒枝的親叔父!

不過畢竟是有事相求,便也不好計較景濯態度如何,臉上掛起笑,道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此番前來,是想請逢夜君求賜浮屠玉一用。”

寒枝是斷言拒絕了赤羽君的請托,但她這位叔父顯然將這件事放在了心上,對赤羽君許諾的厚禮垂涎不已。

是以在梨花林中撞上景濯後,伯陵全然忘了寒枝之前對他三令五申不可再提此事。

自己這也是為族中計啊!他心中暗道。

不過隨著他話音落下,不論是與他同行的仙神,還是之前在此閒話的仙妖,都用驚異眼神看著他,一時心思各異。

浮屠玉何等珍貴不必多說,在場仙妖沒有不知。

他究竟與逢夜君是何等交情,竟敢直接求賜?這麼想著,一眾仙妖又看向景濯,看他會如何反應。

就算是息棠,也覺得眼前老者這話有些獅子大開口。她看了眼景濯,納悶他究竟是欠了這仙族什麼了不得的人情,還是有什麼不可說的把柄落在伯陵手上。

不應當啊,若是後者,眼前仙族隻怕沒什麼希望好好站在這裡了。

在場大約也隻有伯陵並不覺得自己的要求有何過分之處。在他看來,憑當年的恩情,景濯怎麼回報他們也不為過。

他正誌得意滿地等著景濯應下,臉上神情卻在下一刻凝滯。

對於他的要求,景濯隻冷淡回了兩個字:“不賜。”

話音落下,梨花林中一片死寂,彙聚在伯陵身上的視線分明多了幾分看戲的意味。

原以為他真與逢夜君有什麼了不得的交情,竟能直接求賜浮屠玉,不想隻是沒認清自己的身份?

這著實有些好笑了。

伯陵顯然沒想到景濯會是如此反應,神情現出幾分慌亂。

難道是沒有認出自己?

他連忙又道:“逢夜君不記得我,當也記得寒枝才是,我便是她族中叔父,自幼是看著她長大的。”

有這麼個叔父,也是挺倒黴的,在場仙妖不約而同地浮起了相同的想法。

景濯倒是還能想起誰是寒枝,但那又如何?

伯陵卻渾然不覺,他上前一步,口中還道:“這浮屠玉也非我為自己求取,此為鳳族赤羽君所求,願以等價之物,向逢夜君換得這枚浮屠玉。”

原來想要浮屠玉的是赤羽君,圍觀仙妖恍然,那就不奇怪了。以浮屠玉的效用,他應當是有意為自己幼子所用。

為這個幼子,赤羽君也真是煞費苦心。

息棠忍不住挑了挑眉,那眼前仙族方才的話,豈不是想空手套白狼?

他之前可半點沒提以物易物之事,隻向景濯求賜浮屠玉。

伯陵的確是作如此想,若是能從景濯手裡求得浮屠玉,再去向赤羽君交易,豈不是能有更大的好處。

沒想到景濯拒絕得這樣乾脆,令他方寸大亂,連忙又擺出了赤羽君的條件。

“寒枝是吾從女,望逢夜君看在與她的情義上,不吝賜下浮屠玉。”伯陵臉上堆著笑,自認十足放低了姿態道。

這話說得未免也太曖昧不明。

景濯心下隻閃過這樣的念頭,他下意識看向息棠,不知她有沒有誤會,卻隻在她臉上看出了瞧好戲的興致。於是回過頭,再看向伯陵的神情更冷淡了兩分。

“不賜。”

便是寒枝為自己求,景濯也未必會答應,何況伯陵如今還是來替赤羽君請托。寒枝與景濯的確是幼時便相識,但除此之外,也就彆無其他。

數萬載已過,隻憑稀薄的少時情誼,實在不足以打動他。

說罷,他越過伯陵便要離開。

見他隻用兩個字便打發了自己,又聽著周圍傳來若有若無的竊笑聲,伯陵一張臉乍青乍紫。他素來好麵子,沒想到今日當著諸多仙妖的麵丟了這樣大的臉。

心頭騰湧起怒火,他一時也顧不得景濯與自己修為之差,回過身,怒聲高喝道:“桓烏景,你未免也忘恩負義了!”

在旁仙神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他叫的應該是景濯。

數萬載已過,如今天下間,還記得景濯從前名字的仙神已經不多了。景濯對自己還是神族時的名字談不上排斥,但也不是願意這個名字隨便從誰口中叫出。

他停下了腳步,冰冷的目光落在像是怒不可遏的耄耋老者身上,語氣不見任何起伏:“本君倒是想知,你族對本君有何恩情。”

就算景濯並未動用威壓,伯陵還是被他的眼神驚得後退一步,霎時出了滿身冷汗。

他強撐著穩住身形,不想露了怯,隻向景濯道:“當年若不是阿枝將你救下,你早已被押送至天宮被神秀太子問罪,如何能有今日?!”

“阿枝可是冒著舉族被株連的風險救下了你,如此恩情,你卻連枚浮屠玉也吝惜,如何不是忘恩負義!”

這話出口,周圍仙妖神情或驚訝,或恍然,總算知道了他為何有底氣向景濯獅子大開口了。

“原來當年救下逢夜君的,竟是寒枝仙子。”老嫗頗為意外道。

站在她身旁的散仙也開口,不過話說得很是謹慎:“小仙之前雲遊時也隱約聽說了此事,隻是不知真假,不敢妄言。”

看眼前老者的態度,傳言竟是真的?

“若真是如此,那寒枝仙子對逢夜君的確是有大恩,否則被押送到神秀太子麵前,定是十死無生。”

“待恩人如此態度,未免也太涼薄了些。”

許是顧及景濯身份,說這句話的仙族聲音壓得很低,在場同他一般想法的仙妖實在不在少數。

自以為占了理,伯陵微微昂起頭,佝僂的腰背像是也因此挺直了許多。

他倒是對景濯的品行頗有信心,也不擔心真如他話中所言,忘恩負義的景濯會不會在一怒之下,直接要了他的命。

要知道就周圍這些仙妖,若不算息棠,就算加起來也不夠景濯半隻手打,如此妄言指點,真以為魔族君侯是靠品行端正當上的?

息棠將手攏在袖中,冷眼看著這場鬨劇,看不出心下在想什麼。

“當年是有人救了我,可惜,不是你口中的寒枝。”景濯終究沒有動手,反而很有耐心答起了伯陵的質問。他不在意這些素不相識的仙妖會怎麼想,卻不能不在乎息棠如何看。

在他被毀去血脈本源,押往天宮問罪的途中,的確是有人隱藏身份,從押送的天族守衛手中救出了他。

但她不是寒枝。

景濯看向了息棠,也是在聽到這句話時,息棠也下意識向他投來目光,麵上平靜終於被一瞬愕然打破。

他知道?

他那時候分明已經失去了意識,應該什麼都不記得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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