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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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認是一方大能的黑蛟此時正老實地為息棠充當著坐騎,還順帶了個陵昭當搭頭。

陵昭也沒想到,自己居然還能混到讓仙君境的大妖當坐騎的地步。雖然不知道息棠找他是為了什麼,但上神有命,他這小身板也違抗不了,不如順其自然。

說不定不是什麼壞事呢,陵昭很是樂觀地想道。

唯一讓他擔心的是,自從見了息棠後,重嬴就再也沒有回應過他,讓他擔心是不是之前對抗先天異火的傷勢還沒有恢複。

他當然不能在息棠麵前暴露重嬴的存在,就算陵昭心再大,這點兒戒備還是有的。

渡過大澤時,黑蛟忍不住轉頭回望自己的領地。想到自己前途未卜,這片大澤指定也保不住,一雙碩大豎瞳泛起熱淚,她乾嘛要想不開招惹這麼一尊煞神。

隻能說現在流的淚,都是當時腦子裡進的水。

眼前看見山林,在息棠示意下,黑蛟雖不解其意,還是聽話地落在了丘陵上。息棠拎著陵昭自黑蛟背上落下,她垂首討好地看向息棠,努力將功補過。

陵昭沒想到自己會在一條蛟臉上看出堪稱諂媚的神情,不過這話他也隻敢在心裡想想了,以黑蛟境界,一口吞了他都有餘。

一條殊無出身的黑蛟要修到仙君境界,其中如何艱難不必多說,也念在她還算識趣,息棠沒有再計較之前種種。

“往後行事自當小心,若是再有這等情況,你便未必有今日的運氣。”

待她話音落下,黑蛟還有些不敢相信,她就這麼放過自己了?

見息棠沒有再理會自己,轉身已經要離開,她終於反應過來,連忙舉起前爪,躬身向息棠一禮。

隨即才潛遊入海,在浪濤中失了蹤影。

“仙長,丹羲境上神為何要命你來找我啊?”跟在息棠身後,陵昭忍不住開口,語氣很有些自來熟的意思。

不過這個問題,息棠實在不好回答,隻能含糊道:“上神自有上神的打算。”

總不能直接告訴他,我懷疑你是我便宜兒子吧。

陵昭又問:“那你和丹羲境上神是什麼關係?她為什麼派你來?”

息棠沉默:“……”

這也是個好問題。

見她還是不語,陵昭也不覺氣餒,亦步亦趨地跟著她:“我們現在是要去丹羲境?”

“你的問題太多了。”息棠麵無表情地開口,她道,“不如我們來聊聊你為什麼要從畢方鳥族逃跑?”

方才在章莪山中,陵昭分明是在挖坑跑路。

陵昭立刻閉上了嘴,這回輪到他答不上來了。

息棠嘴邊噙著淺淡笑意,似有若無地看了他頭頂葉片一眼,山風中,葉片搖曳,不知是在抖還是被吹的。

深夜,山林中燃起篝火,四下一片靜寂,隻隱約聽得低矮灌木中傳來三兩聲蟲豸嗡鳴。

趕了幾日路的陵昭躺在山石上,睡得四仰八叉,人事不知。

他實在是很累。

以陵昭如今修為,當然做不到如息棠一樣不眠不休地趕路。

於是在趕了七天七夜的路後,他抱住一棵樹,說什麼也不肯再起身。

息棠終於意識到陵昭境界低到何種程度。

也不能怪她之前沒有察覺,她身邊實在很久沒有過修為這樣低的存在,身在丹羲境中,修行個百載千載大都能有所成,至於不能成的,就早入輪回了。

陵昭的情況,讓息棠不由擔心自己手中一時失了分寸,他就當場沒了。

累過頭的陵昭已經完全察覺不到外界情況,事實上,在她開口答應休息一夜後,他立刻原地入睡,絲毫不擔心自己會不會被賣了。

火光下,息棠端詳著陵昭,他渾然不覺,隻有頭上葉片僵硬地支棱著,戰戰兢兢地裝著死。

息棠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掠過葉片,最後停留在陵昭臉上。

少年臉上還未褪去稚氣,但骨相神秀,隱約能看出將來長成時的出眾容色。

不知是不是錯覺,息棠從中辨出了與自己肖似之處,隱約又還有幾分不知從何而來的熟悉。

但就憑這點相似,陵昭同真正的息棠站在一處,並不能立刻叫人看出關係。

證明她清白的時候到了!

對於自己和陵昭的關係,息棠仍心存懷疑,就算是感而有孕,她也不可能全無所覺。

但在自己的記憶中,息棠沒有找到任何有關此事的片段。

枯枝燃燒的火焰聲中,她向熟睡的陵昭抬起手,他頭頂葉片隨她的動作抖了抖,卻終究不敢做什麼。

好在息棠並不打算對陵昭做什麼,她隻是需要借他一滴血。

隨著靈光沒入,一滴鮮血自陵昭眉心浮起,散發著幽幽光華,最終向息棠飄來。

息棠闔上眼,眉心浮起殷紅印痕,神情在這一刻歸於木然,讓人輕易就能看出這具軀殼的異樣。

火光的陰影中,鮮血與這道殷紅印痕相呼應,難以用肉眼分辨的氣息化作絲絲縷縷的線交纏,在數息後相生相溶。

瓊玉花枝化身的傀儡體內有息棠一滴血,便是因為這滴血,她才能借用自身力量,正好也可以借此施展血脈術法。

息棠睜開眼,眉心印痕隱去,臉上木然還未褪去,她麵無表情地想,看來她是沒什麼清白了。

不知從何而來的陵昭,的確是她的血脈。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息棠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是直接問陵昭,大約也難以得到答案,他又怎麼會記得自己出生前的事。

息棠直直地盯著陵昭,他倒是沒有什麼反應,顯化成兩片葉子的重嬴卻感受到了莫大壓力。

他沒看明白息棠做了什麼,不過直覺地感知到了她是何等危險,絕非現在的他能對付,下意識裝起了死。

息棠不知這兩片裝死的葉子在想什麼,隻是看著陵昭,心情很是複雜。

任誰突然多了個兒子,都會覺得心情複雜的。

不過這也不是眼下最重要的,當務之急,是她要怎麼告訴他這件事。

天光大亮,陵昭一睜眼就對上息棠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目光,嚇得向後倒爬兩步,隨即才反應過來眼前是什麼情況。

果然是有點兒傻,息棠看著他手忙腳亂的模樣,托著下巴想道,也不知是像誰。反正不是像她,一定是隨了他或許素未謀麵的親爹,她心安理得地甩鍋。

陵昭沒太看懂她眼裡的意思,訕訕撓了撓頭,舉起手向息棠打了個招呼:“上仙?”

乾嘛這麼看著他,就像他是什麼珍奇異獸一樣。

“叫師父。”息棠開口,在苦思冥想一整晚後,終於決定還是暫時先和他維持單純的師徒關係。

畢竟她從來沒給誰當過娘,實在不知道該怎麼乾,於是最後,息棠帶著幾分心虛將這事兒推後。

陵昭當然不知她心裡百轉千回的想法,聞言雙眼一亮。就憑息棠在章莪山上展露的實力,怎麼想自己認這個師父都不虧,他毫不猶豫地開口:“師父!”

叫得中氣十足。

看著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息棠也不由勾了勾嘴角,她沒有再說什麼,隻是隔空攝來兩枚靈果給他果腹。

借昨夜,她將陵昭情況也了解了個大概。

神族生來懷有血脈之力,陵昭繼承了息棠的血脈,體內力量卻為枷鎖禁錮。若是憑他自己的力量,沒有百年根本無望破開血脈枷鎖,是以陵昭在修行上都頗多桎梏,到如今境界也有限,隻被人當做尋常草木妖靈。

如今既然在西荒,正好可借鳳族浴火池解決這個問題,息棠毫不見外地想。她抬手,指尖靈光凝作飛鳥,眨眼已經穿越雲層。

等到陵昭吃飽喝足,準備再上路時,卻發現息棠改了方向,不由奇怪道:“我們不去丹羲境了?”

還是之前走錯了路?

“先去丹穴山。”

陵昭在畢方鳥族待過一段時日,自然也聽說過丹穴山是什麼地方。

不過他們去鳳族的地盤乾什麼?

“去見一隻很能搞事的鳥。”回憶一番某隻鳥從前的光輝事跡,息棠答道。

“是誰啊?”陵昭更好奇了。

鳳族浴火池一向隻為族中小輩所用,想外借,當然得找能做主的鳳族,恰好,凝光便是其一。

她收到息棠傳訊時,不可謂不意外。

息棠特意派仙靈前往章莪山已經讓她足夠驚訝,沒想到如今還要親自來丹穴山走一趟,隻為向鳳族借浴火池。

那自己之前的懷疑竟然也不是沒有道理,凝光心下道,她多少年沒出過丹羲境了,如今竟為了個不知道什麼來曆的少年親自出麵,指不定是真看上了。

這下,對引景濯前來的那番話她更不覺有什麼愧疚。

看這情況,他是該著急一二了。

正好,自己這也算為他創造了見麵機會,他該謝謝她才是。

有望逃過一頓打的凝光很得意。

“什麼事這樣高興?”石桌對麵,與她執棋對弈的鳳族女子見狀奇道。

“故友重逢,如何不值得高興?”凝光把玩著手中棋子,勾起唇角,興味盎然地答。

她說著,將這枚黑子落在經緯交織的棋盤上。

隨著棋子落定,局麵頓時為之一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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