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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6 光算計不夠,必須掀一次桌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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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厲勇狂笑

“義士?你知道我的軍隊是怎麼來江西的嗎?”

“知道。那都是以前的恩怨,湖北對不住您,江西卻從未刻薄過你。”

說客接下來的話,

讓張厲勇陡然打消了9成敵意。

“我家大人是個實誠人,他托我給你帶句話,除了西南數省,長江以南早晚都會歸吳。江西已淪陷,吳賊已入寇廣東,下一步要麼是湖廣,要麼是廣西。南方各省綠營已無野戰之勝算。”

“張將軍,若您打算投吳,就請砍了鄙人的腦袋當作進身。若您不打算投吳,那就很有必要和我們聯手。”

……

張厲勇默不作聲,突然問道

“這些是馬總兵個人的意思?還是朝廷的意思?”

“我家大人的意思,就是朝廷的意思。”

說客不慌不忙,從袖子裡拿出1張禮單

“火繩槍400杆,銀2萬兩,糧5000石,棉衣2000套。如果您願意改換門庭再次效忠朝廷的話,這些就算見麵禮。礙於運輸困難,暫時隻能兌現一小部分。”

“我需要新的落腳點。”

說客笑了

“距離此處20裡外山穀一處村寨,拄著好幾百戶人家。殺掉他們,鳩占鵲巢。再加上我家大人的糧餉支持,您的部下可以暫時改善生活。”

張厲勇單膝跪地,將麵部表情掩蓋在陰影之下,低聲道

“下官願重新回歸朝廷。”

說客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收斂笑容

“我家大人的誠意您已經看到了,可您的誠意?”

“謹遵馬藩台之令,願為大軍前驅,臘月20,點兵下山。”

……

天氣轉晴後,

再次進入武功山清剿的第5軍團驚訝地發現,白蓮殘匪消失了。

原先的山寨燒成了灰燼。

而由於連續降雪,腳印也被掩蓋。

搜索隊冒著嚴寒往多個方向搜索了數十裡,最終遺憾地放棄了繼續追擊的打算。

指揮官鬆了一口氣——報捷!

成功掃蕩武功山匪部,殘匪遠遁,萍鄉縣安靖!

煤炭署、建築署均已派員進駐萍鄉安源,又從銅陵煤礦抽調了1000礦工,開始正式發掘礦洞。

勘察、選址,爆破。

同時依托山勢修築兼具生活功能和防禦功能的礦工居住區,更像是一座城堡。

……

湘贛邊界雖然被重重山脈所隔,在萍鄉縣卻有個巨大豁口。曆來是商隊、軍隊的必經之路。

萍鄉縣出發,向西300裡是長沙!

寒冬臘月裡,

煤礦一片熱火朝天,挖礦洞,蓋房子,修路,修瞭望塔。

等到春天,還需要在袁河挖一個小型水庫。

贛江的這些支流一年當中有很長時間無法適航,水位太低,唯有修水庫能夠改善通航條件。

大宗焦煤運輸必須考慮水運,否則光成本就能讓煤炭署破產。

……

諸廣山,

橫跨江西南安府和湖南郴州府,既是2府交界,也是2省交界。

其間一處山腰。

密林之中隱藏著1座山寨。

為了修築這座龐大的山寨,數千名南安府上猶縣勞工死亡,他們的屍骸被扔進山穀被豺狼吞噬。

裹著狐皮大氅的馬忠義走出溫暖的屋子,望著頭頂的漫天飛雪,

猛然感慨道

“劉路,還記得我們在盛京流放的時候嗎?”

“奴才當然記得,雪比現在大,風比現在冷。比起關外,南方的冬季也沒什麼可怕的。難怪咱旗人的祖先們個個都想南下。”

……

馬忠義望著連綿不絕的山嶺,自言自語道

“你說吳軍冬天會進山嗎?”

劉路搖搖頭

“不可能,除非吳軍帶兵的將軍腦子進水了。”

“那到了春夏呢?”

劉路猶豫,不敢回答這個問題。

馬忠義自言自語道

“本官覺得,冬去雪融,吳軍一定會進山找我們的茬。李鬱是個狠人,他不會留著我們在山裡安居樂業的,他一定會調集重兵進山消除隱患。”

……

風雪冰冷,

馬忠義的聲音也一樣冰冷

“既然躲不過去,那就先下手為強。”

“斥候說吳軍第5軍團主力都過了梅關,進了廣東,贛中區域兵力空虛。臘月裡,本官準備帶兵下山把南安、贛州、吉安,甚至是臨江都給他砸個稀巴爛。”

劉路環視周圍,確定無人。

低聲詢問道

“主子要攻城嗎?這種天氣咱們人勉強可以下山,大炮下不去。”

馬忠義哈哈大笑

“你這麼想,吳軍肯定也這麼想。”

“攻城?為什麼要攻城?不!”

“本官偏要來個出其不意,繞開城池,來個百裡無人,千裡焦土。搶在春天之前,在周邊提前殺出一圈無人帶。”

“我要讓李鬱那小子明白,我有掀桌子的實力!但是,我不會隨便掀!”

……

隔壁山頭,陣陣狼嚎。

透過風雪,穿透力驚人。

仿佛在提醒世人,諸廣山可不是什麼善良之山,通用的是叢林法則。

隻有生命最頑強、最凶殘的生物才能生存。

“走,回去喝酒。”

馬忠義伸出手臂,攬著劉路。

二人雖為主仆,實際可算兄弟。共過患難的感情自然不一般。

“主子~”

“嗯?”

“武功山張厲勇那廝靠得住嗎?他可是入了白蓮的。”

“一條養不熟的瘋狗罷了。本官就是想利用一下他手底下那幫教徒,襲擾北邊的臨江、吉安。萬一北邊的吳軍反應快、援兵來的快,他張厲勇先挨打。”

見劉路不太理解,

馬忠義隨手折斷一根樹枝,在雪地上寫寫畫畫。

“你看啊,我先畫個咱江西的輪廓。”

“西邊是羅霄山脈,東邊是武夷山脈,南邊是五嶺。咱江西就是三麵被山包著,頭上頂著一片水——鄱陽湖。”

馬忠義揪了一大把鬆針,灑在雪地“江西輪廓“的中間和南邊。

“這些,也是山。”

又掰開鬆果,挨個鑲在雪地裡。

“由北向南是臨江府、吉安府、贛州府,咱們的山寨就位於這西南的角落裡。”

……

馬忠義用樹枝畫了一條線

“這是贛江。

“現在,你瞧出什麼了?”

“主子,我懂了。”劉路猛然間有種醍醐灌頂之感,“進攻廣東的吳軍不太可能回頭,但有可能調動南昌九江的兵力南下。而他們若南下,必定先要消滅張厲勇,這就為我們爭取了時間撤回山裡。”

“很好。”

馬忠義丟掉樹枝,拍拍手上的雪。

剛走出去2步,又回頭用靴子踢散雪層,破壞了這幅“雪地戰略示意圖”。

像這樣的山寨,他還有2座。

謹慎狡詐的老馬信奉狡兔三窟。

他的兵力都駐紮以眼前這座山寨及其周邊。

另外2處山寨隻駐紮少數鎮標心腹兵丁,暫不啟用,除了必要溝通,其他時候儘量不來往。

竣工時,參與修築的民工全部滅口。

馬忠義早就領教過吳軍的犀利,故而早就開始執行進山計劃。

……

如他所預料,

冬季來臨後,吳軍就基本停止了軍事行動。

隻有負責運輸冬季禦寒物資的商隊在風雪中艱難前進,就地雇傭了2000贛南客家人挑夫。

冬季的贛江中上遊水位太低,不具備行船條件。

當望見大庾嶺時,

商隊全員歡呼雀躍,終於看到希望了。

在梅關守軍的護送下,將棉被棉衣運過大庾嶺送至了南雄府城。

過了南嶺,

所有人瞬間覺得,雖然也在下小雪,但感覺上沒那種刺骨的冷。

南雄府城的第5軍團全體換裝。

苗有林終於鬆了一口氣,之前他最擔心贏了戰場、輸了天氣。

……

指揮部內,

苗有林靜靜的看完了李鬱的親筆書信。

指示就2點

1,冬季不宜進攻,就地休整。

2,不得介入廣東的“土客矛盾”,不宜明顯偏向哪一方。如有敵對者,可予以剿殺。

“陛下這是有顧忌啊。”

苗有林收起書信,沉思了許久。

突然間,

他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廣東和江蘇真像,都是典型的內鬥大省。

隻不過,

江蘇有長江淮河阻隔,大家隔著江水罵罵咧咧,而廣東沒有。

……

突然,

有人來報

“總指揮,潮州府來人求見。”

“請進來。”

正如苗有林所料,來者是副大臣賴二的屬下,帶來了他的親筆書信。

信中內容頗為震驚

潮汕宗族聚會頻繁,公開打造兵器,欲提前起兵。此絕非吾所指使,乃是意外,吾事先亦不知。

賴二很焦慮,然苗有林無感。

打吧,打成什麼樣都無所謂。

自己隻對第5軍團負責,隻對率先拿下廣州城感興趣。

不過,他還是忍不住詢問來人

“素聞本省土客矛盾激烈,這裡麵有潮汕人的事嗎?”

“回大人,潮汕人和兩方多是井水不犯河水。談不上親密,也談不上多大仇恨,就是互相的瞧不上。”

“這又是為何?”

“在下也說不清。總之潮汕人就算日子過不下去了,也是首選漂洋過海去南洋謀生。”

……

第5軍團雖然在南雄府停住了腳步。

可卻像一塊石頭投入湖水,在兩廣地區激起了千層浪。

清廷恐慌,調兵遣將,籌措糧餉,加固城防。

廣州滿城日日戒嚴,旗人全部編入軍營。

就連婦孺小孩都發放了火槍~

十三行行商被一網打儘,全部入獄。

抄家行動持續了足足10天,巡撫趙士生斬殺抄家手腳不乾淨的兵丁34人,鞭打杖責51人。心力交瘁~

所謂13行,隻是個代號。

有清一代,廣州行商的數字一直在波動。

但這一次真正歸零。

……

總督衙門裡,

廣州將軍富敏情緒激動

“都什麼時候了,趙大人你還怕朝廷忌憚?趁著手裡有熱乎銀子,趕緊招募廣府鄉兵助陣。”

巡撫趙士生,死也不鬆口

“茲事體大,即使贏了,我們也會被都察院彈劾。屆時皇上也會覺得兩廣官署跋扈,不受節製。”

富敏氣的月匈悶,猛喝一口涼茶,

轉向兩廣總督伊爾杭

“製台,兩廣地界伱最大,你拿主意吧。”

“這,這這~要不先上折子請示一下朝廷?”

“從廣州到京城,書信一來一回要多少天?現在不是擔心朝廷事後怪罪,而是我們的腦袋還能扛多久?”富敏幾乎是聲嘶力竭,“我的好製台,好撫台,咱們先得熬過當前,才有資格考慮以後的事!”

廣州水師提督關達官也是漢人,

他一拱手

“下官讚同富敏大人,再束手束腳這廣州城真就姓吳了。”

……

伊爾杭這才下定了決心

“本督準了,你們趕緊募兵。”

“製台,募兵幾何?”

“一不做二不休,花光番庫的銀子。與其把銀子留給吳賊,不如花在募兵城防上。”

眾人連忙拱手應允。

趙士生也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其實他的反對並未出於本心,而是謹慎起見,生怕將來被朝廷翻舊賬。

富敏是上三旗,說話做事可以大逆不道。

自己是漢官,需謹言慎行。

有2位滿官牽頭拍板,將來這板子不會落到自己身上。

風雪中,

東莞縣虎門寨,水師軍旗飄揚。

寨外聚集了很多人,他們衣衫襤褸、表情淒苦,有個統一的名字叫——疍家人。

這是一個有些歧視的稱呼。

疍民,就是船民。

是一群在岸上沒有宅子,沒有土地,沒有一絲財產,靠漂泊打漁為生的人。

……

冬季,是船民最難熬的季節。

最近,

衙役們敲鑼通知他們,想當兵想吃糧就去虎門寨。

當場發銀子,發糧食。

一人當兵,全家吃飽。

一人勇猛,全家吃好。

疍民們選擇相信,因為彆無他路。

以前日子雖然苦,還能過下去。

執行海禁令後,他們的環境急劇惡化,在近海打漁時常被廣東水師巡船驅逐,甚至炮擊。

以前通商的時候,

和夷人的武裝商船在海上交易米麵水果是疍民的一項重要營生。

如今,收獲的是一顆顆炮彈。

太慘了~

上岸無門,出海無路。

現在,地獄之門出現了一絲亮光——當兵。

……

憑心而論,關達官的人品不錯。

他在同行裡算得上清廉。

曾在洞庭湖水師,大沽口水師,廣東水師先後任職,剿過湖匪、剿過海盜。

年近50的他,

身穿一品官袍站在大纛下,望著這些在寒風中發抖的疍民。

此舉頗有爭議,但是他堅持如此。

客家人居住在山上,不擅舟船。潮汕人擅舟船,但狡猾難馭。廣府人介於這兩者之間,也不是最佳選擇。

窮困的疍民,一生都在和水打交道。是募兵的富礦。

……

“抬上來。”

“嗻。”

從廣州府運來的銀箱一字排開。

關達官用靴子踢翻銀箱,碰撞聲清脆悅耳。

銀錠滾落,在薄薄的積雪層碾壓出淺淺的痕跡。

兩側提標親兵鋼刀出鞘,目不斜視!

……

“本官是皇上親封的廣東水師提督。在廣東水師,沒有什麼廣府人、客家人、疍家人,潮州人,隻有兵丁。我關某人對著財神爺、媽祖、關帝爺發誓,對麾下兵丁一視同仁,凡我兵丁,穿一樣的號服,拿一樣的餉銀。若違此誓,關某無後,祖墳不寧。”

“本官知道你們不易,所以請示總督大人準許你們預支第一個月的餉銀2兩,大米3鬥接濟家小。本官還在大虎山島辟出了一塊泊地,準許你們的家眷劃船停泊,解除你們的後顧之憂。”

在場的數千疍民感動的淚流滿麵。

齊刷刷跪倒一地。

關達官依舊手按刀柄,腰杆筆挺,右手一揮

“來啊!現場報名、造冊、發餉。”

“當兵吃糧,天經地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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