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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沒想到他們真的讓這老頭死了。
為什麼?
這老頭先出手沒有問題,但當對麵第二個人第一次和老頭交換劍招時,翠羽埋伏的那位八生就該果斷出手了。
他可以三招之內拿下這個重劍漢子,而老人在一對一的情況下,可以幾乎不受損傷地誅滅第一位黑袍。
當然,那樣獨眼也會立刻出手,戰局依然撲朔,但這種戰鬥不本就是以快搶快嗎?
它正是在等那樣一個快而淩亂的局麵,等待著在那八生獨眼最意想不到的致命之處,綻開一朵無聲的焰花。
如今仍然有這個機會,但它卻開始重新思索了。
因為如果說翠羽這邊這樣打是在準備青篁這一招奇手,那七蛟洞為什麼要陪翠羽玩這種遊戲呢——甚至不是玩,他們真的一死一重傷了兩名七生。
他們早洞悉了翠羽的一七生一八生兩人,蒙處元為什麼遲遲不願不敢出來呢?
下午攀上捉月樓聽到那段對話時,它發現七蛟洞的背後有更濃厚的陰影;而如今看到這一幕後,它才發現裴液的這位青裙子朋友竟然也不那麼簡單。
雙方的這場戰鬥似乎透著一種堅決的克製。
他們顯然都有不得不打這場戰鬥的理由,自然絕不肯先一步離場,但又在不停地試探,對自己的底牌無比珍惜。
好像這底牌又同時是命門。
黑貓忽然想起一種比喻——好像兩邊都有一個“將”一樣。
“將”固然也有殺傷力,但它又絕不能輕易露頭,因為它雖然不是最強的棋子,卻是決定勝局的一枚。
所以這場戰鬥中,他們甚至不急切地擊殺對麵的車馬炮,連帶自己這邊的車馬炮也可以犧牲,隻要先一步逼出對麵的“將”。
翠羽是車,七蛟是馬,斬“將”得勝。
當這個比喻湧上心頭時,黑貓碧眸微微一張,而後它竟然就此轉身沒入了黑暗裡,將場上未定的一切都拋在了身後。
——
場上。
蒙處元一掠而過,所謂博望第一七生,即便全盛之時,也難以在他麵前走過十招。如今體傷氣泄,即便知道他要來,蒙處元自信也不必出第二劍。
當己方兩人敗了之後,他在暗中等了一下才出手,希望對方那位會來救援聶千羽,以讓自己得一分以暗對明的優勢。
果然沒來。
當他不得不為了結果這個老人暴露在曠野上時,冷涼的湖風仿佛一直吹到心裡。
是的,毋庸諱言,以蒙處元出入博望江湖二十餘年的經曆,麵對今晚這一場仍然難免忐忑。
他不曾稍露絲毫聲色,一張冷硬醜惡的臉仿佛真像蛟一樣,永遠不會懼怕任何東西,但心中那根弦從聽到“李縹青一個人在湖邊走”這個消息開始,就已經繃了起來。
他已儘量拖延,也想過隻做七蛟,置之不理——一個李縹青,七蛟本來就是打算置之不理的,小尚也不會同意殺她。
但煩躁就煩躁在這裡,七蛟當然是不會接這一局的,不隻是七蛟的七蛟才會,所以當七蛟真的接了這一局,就代表對方確定了七蛟不隻是七蛟。
真不愧是
蒙處元咬了咬牙。
但正如趙符所說,吃肉做事,天經地義。七蛟洞能走到今天,就是敢做彆人不敢做的事,而且做得乾淨利落!
才能吃到彆人吃不到的肉。
他無比希望當自己的劍劃過這老人的脖頸時,這件事情就此結束了——翠羽就是設計了這樣一個簡單可愛的計劃,身後沒有其他東西的影子。
他們所擔心的試探會晚些到來,而“果子”那邊今晚就會結束,於是整件事情就這般有驚無險地度過。
若真是這樣,他甚至願意為此放過樓上那位少女。
但顯然不是,她已開始叫他前走幾步。
又是這種小聰明,和院中的劍鳴一個模子——你叫他走到那裡,我就會相信人就在那裡嗎但也許真在那裡。
長劍一拉而過,蒙處元的身形沒敢停留一瞬。
青篁已從土中炸了出來。
你可以一招殺死聶千羽,但這一招一定會占去你相當一部分力量,同時伱必須要暴露位置、顯露身形,行動的軌跡、肌骨的流轉,一切都已映入了另一位八生的眼中。
“若屆時你不方便發哨,我便在聶前輩不能戰鬥之後出手。”
當少女沒有在黑袍人逃離之後吹哨時,青篁就明白了她的決定。這當然有利於大局,卻也難免令他歎息。
青篁的出手誠然沒有辜負這份犧牲。
蒙處元的劍劃過聶千羽喉嚨的一刹那,積蓄已久的一劍已貼上了他的腹部。
在他的視野中,土層轟然炸開,一道黑色的幽影從中暴射而出,寒光一閃,極為刁鑽鬼魅的一劍已然逼上了腹部。
蒙處元心中一窒。
蒙處元自然早有準備,他現身時,精神就是敏感的,身體就是繃緊的,但在這樣一劍麵前仍然反應不及。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出手就要流瀉力量,被偷襲就要時間反應,警惕四周就要分散精力,對八生而言這些消耗自然稱不上負擔,也說不上什麼削弱,但奈何對麵也是一位資深的八生。
青篁第一劍已刺入蒙處元腹中兩寸,對方腹部一陣鼓蕩,真氣咬住了這一劍,同時手中一劍已翻身斬來。
這一劍太輕,因為蒙處元即便在劣勢之下,也沒敢激烈地謀求反轉局勢,而是依然以一記謹慎的試探起手。
青篁直接硬吃了這一劍。
任由這一劍斬上左臂,在真氣的抵禦之下隻入肉兩寸,以此換得了更進一步的先機。
他更明白,因而也更堅決,而看蒙處元凝硬慎重的表情,就知他仍然蒙在鼓裡。
兩道遮蓋得嚴嚴實實的黑衣在夜空下翻飛縱掠,眨眼間已拆過了十幾招,在這個過程中,青篁一直死死咬住一開始的這份優勢。
白竹閣青紫雙篁胞生,但又性格各異。紫篁急公好義且好遊惡止,絕難在同一個地方待超過一天;青篁則沉穩踏實,能靜安閒,若不叫他,他可以在後山的小竹樓中度過一年四季。
兩人也分彆是白竹閣的矛和盾,紫篁一往無前、能破絕境,把他孤身扔到一個陰謀麵前,他未必能完美地將其挫敗,但一定可以將其攪得天翻地覆。
青篁就沒這份能力,總是溫溫吞吞,不必期待他可以創造什麼奇跡,他做不到的事情再來一百遍也還是做不到。
幸好,同樣的,他做得到的事情再來一百遍,也不會有一次失誤。
你把一份優勢交到他手裡,他就絕不會犯錯。
青篁穩定地推進著他的計劃。
而蒙處元是有些懵然的。
失了一招之後,他被這人的攻勢簡直逼得喘不過氣來。
但是……當他看到這道黑影從自己身下暴起時,本是打算被一劍貫腹的。
他甚至準備好了搏命的凶狠打法。
卻沒想到自己竟然有防禦閃躲的空間。
而下一步試探的一擊,竟然還真的劈中了對麵的肩膀。
固然令自己再失一手,但……
蒙處元警惕又疑惑地看著身前招招危險的黑袍人。
——為什麼隻是刺,你的劍術呢?
他開始意識到事情有了些出入,因而愈發警惕。
就在這警惕之中,青篁已找到了他想要的姿態。
交代件事,今天早上爺爺突然去世了。
這兩天確實正是各方揭開麵紗的時候,劇情也到了收束點,正逢假期,本打算每天多更一兩千字,快些寫過去的。
但是飛來橫禍確實這樣。
現在這章是昨天的存稿,本來想看看能不能找時間補一千多把今天的完成,但確實沒有時間也確實一個字打不出來。
後麵會停更比較長一段時間,可能七天可能十天,看情況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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