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 章 新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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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嬸起了個大早。

昨晚做了一個好夢,夢見自己成了一個富家婆,過年了一大群仆役跪在那裡,朝著自己喊奶奶,問自己討喜錢。

正準備給錢,夢醒了……

睜著眼,望著昨日打包好的被褥,她咧嘴笑了起來,穿好衣服。

隨著屋門打開,一個精乾的婦人迎接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望著早早起來的劉柚,婦人眯起了眼

“劉玖,如意,小肥,非得老娘挨個去抽你們的懶筋是不?”

隨著陳嬸的一聲喊,大門開了,大黑猛地衝了出去。

它憋的不行了,它要出去尿,順便在更遠的地方去做標記。

這地方好啊,沒有狗跟它搶地盤,在京城不行,時不時的得打架。

“看看人家劉柚起的比我還早,水都燒開了,再看看你們幾個,哎呦,也就老爺心善,若是在彆家,你們幾個早都喂狗了。”

“都快起來,吃飯完搬家,那新屋子要住人,需要細細地掃,快些,快些,不要等到老娘去請你們幾個。”

喊聲落罷,院子立馬就有了響動。

兩隻依偎在一起的貓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隨後開始了準備舔爪子洗臉。

望著門檻前的死老鼠,陳嬸親昵的拍了拍貓頭:

“真是兩個享福的,再睡會兒哈。”

新家陳嬸昨日去看了,三進三出的宅院險些把她繞暈在裡麵。

宅門、影壁、倒座房、垂花門、抄手遊廊

進門兩側的兩耳房那是先前這屋人家用於存放雜物家當的,那屋子比現在自己住的這個院子都大。

那院子裡長得那些草木比人都精神。

一棵巨大的石榴樹怕是有上百年了,枝乾扭曲如老人的手指,密集的枝條鋪滿了整個大院子。

在院子後側還有罩樓。

先前的主人家說這是供未出閣的小娘子家住,這就不用說了,這是屬於悶悶的。

屋舍住處,昨日的時候老爺已經分好了。

這屋子裡所有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間房,就連小肥這半大小子都有屬於自己的一間屋子。

劉柚沒有,因為她和悶悶小娘子一起住。

令哥的屋舍最小,不知道怎麼的,令哥最喜歡住閣樓,在新家,他還是挑了一個閣樓。

屯子在陽光中緩緩地蘇醒了過來。

炊煙升起,在淡淡的霧靄當中傳播著煙火氣,像白練一樣纏繞在南山腰間。

餘令打著大大的哈欠爬下閣樓。

在這個家就彆想睡懶覺,廚娘是有了孩子行動不便,於是陳嬸立刻接班,她起的比廚娘還早。

飯好了。

今早的飯是乾飯,實實在在的乾飯,來自漢中的大米,是老爹昨日和顧全商量生意回來後從長安買的。

因為今日要乾重活,所以要吃乾飯。

家裡多了五個飯桶。

餘令牽著悶悶坐在門檻上,望著五個幫忙搬家的人有些鬱悶,這五個人太能吃,隻要有吃的他們能一直吃。

老爹雖然有點存錢,但如果養這五個人……

如果不是有了煤石的生意……

以後就夠嗆。

這五個人趕走了一次,回到武功軍屯後不知道說了什麼,然後這五個人又來了,趕都趕不走了。

他們說他們受軍令來此,再回去就殺頭,然後跪在門口就是不走。

五個漢子捂著臉在那裡哭

如此,還能怎麼辦?

今日是搬家的日子,閒了一日的五個人終於找到了活,終於覺得自己不是乾吃飯不乾活的人。

也不用他人幫手,他們自己就忙碌了起來。

他們很是不理解,這個家不大,為什麼書這麼多,全是書,還有那種鬼畫符一樣的書。

他們先前還擔心來了這裡住在哪裡。

昨日去新家看了之後,隻覺得自己目光太短淺了,再來一個完整的小旗隊伍,家也住的下。

他們五個也有了屬於自己的屋子。

新家餘令昨日去看了,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顧全的手一劃,不但劃了一個大宅子,還劃進去一個野湖。

這個野湖可不是曲江池,也不是芙蓉園,而是黃渠在這裡聚集的水。

餘令昨日看完大雁塔後特意的去看了曲江池,去找了芙蓉園。

可惜自安史之亂後就荒廢了,宋代已完全乾涸,如今成為了麥子地,也不知道歸於誰家。

史書上記載的勝景,已經看不著了,也找不到了。

如今隻剩下大雁塔在堅挺,陪伴著大雁塔的還有那依舊在提供著灌溉和供水的黃渠。

餘令的新家就坐落在兩者中間。

宅子很大,比在京城的四合院都大。

顧全說先前是一位鹽商的府宅,他跟老爹一樣信佛,所以就把家安置在這大雁塔附近。

家裡的窗戶一開就能看到大雁塔,在這個家隨時隨地都能看到大雁塔。

隨著碗筷在灶台上落下,搬家開始了,這一次老爹帶了很多人。

跟著二伯從山上下來的那些人老爹全都安排好了。

除了二伯有個倒了一半的屋子,剩下的全部都沒屋子。

好在新家夠大,房子也不用蓋了,這次一起走。

昨日晚上他們呆在了一起,聊了很長的時間,所聊的都是今後的生意,眾人一聽和煤有關,頓時眼睛冒光。

大家都知道煤屬於礦,歸於朝廷。

賣煤是朝廷豐盈國庫的方式之一,朝廷對於各地的煤炭的開采采取了很多種管理措施。

外人碰不得,一碰東廠的人就來了。

如今和朝廷一起做生意,純利雖然隻能拿兩成,但卻並沒有規定一個額度。

所以賣的多,拿的錢就多。

因為在顧全看來餘糧這一家子,無家世,就算有背景那後麵站的也是自己人,所以就算豁出去賣……

又能賣多少呢?

而且餘糧這一家子就算有本事,有經商的手段,賣的越多,礦監這裡收入也就越多,雙方是綁在一起的。

顧全倒是希望餘糧把所有的煤都賣出去。

今日搬家後就要離開軍屯了,老爹拉著餘令,父子兩人一人手拿銅壺,一人手拿茶碗,開始挨家挨戶的給敬茶告彆。

感謝大家這些日子對餘令的照顧和關愛。

大伯蹲在門口,望著一箱子一箱子的書搬上車駕,眼裡滿是愁思。

他知道老三餘糧尋的一門好生意。

他也想去,可他開不了這個口。

他蹲在這裡就是希望老三開口,如此就有了一個搭上話的由頭,可老三把屯子的茶都敬完了……

卻獨獨忽略了他老大家。

老爹是寒心了,侵占宅子一事本不想多言,事情已經結束了。

可麵對老爹不止一次想把地拿回來的暗示。

大伯不說話,大嫂卻裝起了糊塗,說什麼她是從老四手裡接的。

言外之意就是這事要找就找老四。

她的這個態度老爹傷心了,今日是喬遷之喜,他不願發作惹不愉快。

他決定等那邊安頓好了,就把地要回來。

“餘令大人,小的和老二這就出發把書運過去,老三老四跟你一起走,估摸著晌午過後才能到。”

見餘令望著自己,滿臉思索之色,謝添趕緊道:

“餘令大人小的叫謝添,感謝的謝,添加的添,我的牙又白又大,軍中人送外號大牙,餘令大人可以管我叫謝大牙!”

餘令這一次記住了。

還真彆說,他上一次要是這麼介紹的話,自己哪能記不住。

謝添身邊的那個老二餘令記得很清楚。

他叫修允恪。

為啥餘令能一下子記得住他,因為他一來就把如意給打了。

昨日兩人約了一次摔跤,餘令是事後才知道的。

如意最驕傲的摜跤……

如意輸了,氣的晚飯都沒吃。

到現在餘令都不知道兩個為什麼要碰一下,難道是兩個人的八字相衝?

長胖好多的驢子一家三口出發了,這一次它們拉的全是書。

這些書是老爹的命,他寧願什麼都不帶,他也不會讓一本書遺落。

原本第一次是該運一些被褥和衣服過去的。

畢竟這一來一回有點遠,晚上還要休息,這是必需的生活用品。

但老爹的安排是自己的被褥自己扛,要步行走過去。

在眾人的羨慕眼神中餘令一家鎖上了屋門,準備去新家。

望著餘令朝著自己走來,大伯母露出這一生之中最慈祥的笑意。

“令哥~~”

餘令彎腰行了一禮,壓低嗓門道:

“伯母,侄兒要走了,走之前想跟伯母說幾句貼心的,知心的話。”

大伯母一喜,笑道:“一家人,伯母聽著呢!”

餘令露出好看的笑容,笑道:

“軍令讓我防止匪患,所以我還會回來練兵,所以我的屋子,大伯母就彆想了!”

餘氏聞言臉上慈母般的笑一下僵住在臉上。

餘令望著大伯母繼續道:

“在我下次回來之前,我家的土地必須一點不少的還給我,若是少一分,我拚死也要把你的幾個女婿送去修長城。”

餘氏臉上的笑容徹底地消失不見,怨毒之色浮現在眼底。

千算萬算,她沒想到一個孩子竟然敢對自己如此說話。

餘令絲毫不懼,仰著頭,笑容依舊:

“大伯母,你夜裡睡覺來運大兄沒來找過你麼?有沒有看到他提著腦袋過來對你說,伯母啊,孩兒的脖子好疼啊!”

餘令夾著嗓子,慢慢道:

“伯母啊,孩兒的脖子好疼,好疼啊……”

望著一臉邪氣的餘令,餘氏隻覺得來運和餘令的臉突然重合在了一起。

寒風乍起,餘氏隻覺得遍體生寒,餘令望著大伯母。

他知道二伯的猜測是對的,因為大伯母心慌了。

餘員外望著餘令跟大伯母“告彆”滿意的笑了笑。

自己的兒子來福就是一個大胸懷的,知道老爹做的有些過分了,在替自己找個台階往下走呢。

“來福?”

滿臉邪氣的餘令又變成了人畜無害的模樣,甜甜地應道:

“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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