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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章 書中真的有黃金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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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讓的祖上是兵部尚書、太子少保,冊封忠誠伯的茹瑺。

茹瑺有三個兒子分彆是長子茹鑑、次子茹銓、幼子茹鏞。

茹讓就是幼子茹鏞這一脈。

他這一家子在長安生活多年,算是長安的土著了。

茹家先祖的風光在多變的大明朝並未保持下去。

茹瑺不去送趙王離京,被禦史彈劾了,被逮入錦衣衛監獄。

他怕屈打成招,害怕誣告,害怕因為他自己一個人的事情牽扯出更多無辜的人。

他讓兒子去街上買了毒藥,服毒自殺了。

哪怕都這樣了,錦衣衛還是沒有放過他,給他買毒藥的兒子茹銓成了謀殺父母之人。

全家被貶到廣西去了。

仁宗即位後,這件看起來莫名其妙的案子才得以平反昭雪。

茹家僅存的三房茹鏞這一脈就從廣西來到了長安。

這一房的血脈能來這裡全得依仗長安郡主。

她是郡主,秦王的女兒,也是茹瑺的兒媳,是她請宗室開的這道口子。

這都是店家告訴餘令的。

他說,茹家現在也不怎麼好了,子嗣都在努力的念書,可這些年也並未念出一個什麼名堂來。

大前年茹家老爺子才入土。

餘令聽後唏噓不已,論祖上茹讓的一家比蘇懷瑾要厲害。

現在的茹讓一家見了蘇懷瑾他爹怕得下跪行禮。

如今茹家已經沒有了官身,全靠土地和族人去做生意來養活自己。

可即使這樣,現在的茹家對餘令而言也是高攀不起的。

茹家的邀請餘令同意了。

餘令也想看看茹家這種長安土著過得是什麼樣的生活,得多看看富貴人家。

免得以後出去後像個白癡一樣。

再說了,自己一軍戶之子,人家來邀請自己得兜著,不能給臉不要臉。

茹家再落魄也比餘家強,破船還有三千釘子呢。

有客人要來,茹家彼時也忙碌了起來,這都是讓哥親自吩咐的。

茹家雖落魄了,但不代表不會做人了,他們知道如何招待客人,更知道如何讓客人覺得滿意。

東西,吃食不是首位,東家的態度才是第一位。

(s:曆史上茹家的門風還是很好,他們家的家訓流傳下來了,茹瑺是朱元璋的天賜良臣,傳言他是南嶽神轉世。)

茹讓喜歡交友,他對餘令其實沒有多大的興趣。

但是餘令的小名叫來福,這個和他家狗一樣的名字卻讓他有了興趣。

“老張,你去外麵乾甚去了?”

一老仆抱著狗慌忙跑了過來,趕緊解釋道:

“讓哥,奴抓來福去了!”

茹讓猛的一拍腦袋,趕緊道:

“那個誰啊,你去把來福關到柴房裡麵,記住啊,客人沒走之前來福不準出來,它要出來,你們就從這個家出去!”

“讓哥,來福不咬人!”

茹讓深吸一口氣,怒吼道:

“你懂個屁,案首人家的小名叫來福,這狗要是出來,你們要是喊出來了,額要錘死你……”

“哎呦,這得關著,真要喊出口,那就結仇了,咱們家也丟不起這個人。”

茹讓點了點頭,心裡默念了一遍叔父教的,開始等待餘令的到來。

餘令本來打算今日就回家的。

因為答應了茹讓,就隻能在茹家赴宴之後再從長安離開。

餘令沒有想著在茹家待很長時間。

他就是想來看看,看看富貴人家的日子,好讓自己有個盼頭,將來自己和小老虎老了。

也能在院子裡看景不是?

茹家對餘令的到來很是開心,並未因為餘令的年齡小就輕視。

所以在進府的時候人家邀請餘令走的是大門。

茹讓親自接待的。

長安望著像是遲暮沒有生計的老人,但茹家的府邸裡卻是另一副景象。

假山邊上的楓葉紅的可愛,石板路邊上的青苔也彆具味道,大院子更是纖塵不染。

仆役雖然不多,年紀也大,但看不到一點驕橫。

餘令進來後就感覺很舒服,沒有在蘇家的那種拘束感。

茹讓陪著餘令,先在前院看景,隨後就去了專門用於會客的雅亭。

屋舍的擺設餘令沒去琢磨,倒是被窗戶吸引住了。

富貴府邸的造景就是不一般。

明明地處西北,卻有推窗可見江南的雅韻,水池,荷葉,紅錦……

真是把對景、框景、借景、障景用到了極致。

茹讓見餘令在打量著窗景,笑道:

“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

“無用之大用?”

茹讓一驚,忍不住道:“令哥也愛讀《道德經》?”

餘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房子之所以能成為房子,不是因為有了四堵牆,而是因為牆上有了窗。

這是蘇懷瑾講得,餘令覺得很有道理。

“讀了一點點,讀不懂!”

茹讓笑了,壓低嗓門道:“其實我也讀不懂,但這些都是我叔父硬讓我讀的,其實我不愛讀書。”

見餘令不怎麼愛說話,茹讓又說道:

“我的叔父你見過,就是朱縣令,我啟蒙、入學、求學其實都是他教的,就連做人的道理都是他教的!”

餘令聞言一愣,不解道:

“你家大人?”

茹讓拍了拍胸口,頗為自豪道:

“大人,不算我出嫁的三個姐姐,我現在就是我家的大人,這個家我最大了,不對,我和我妹子是這個家的大人。”

餘令望著自豪的茹讓,不知為何卻莫名的有些心酸。

十三四歲的孩子,成了家裡的頂梁柱。

問題是他家還這麼大。

餘令由衷的豎起了大拇指,誇讚道:“厲害!”

茹讓笑了笑,給餘令衝了一杯茶。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忍不住低聲喃喃道:

“末流家族了,已經是末流家族了!”

說到家族,餘令又忍不住想起了蘇懷瑾。

他說他家是三流家族,不算外麵的,就算家裡的仆役,家族裡的生意,他老爹得負責近千號人的吃喝拉撒。

後世的影視給餘令了一個錯覺,讓餘令覺得一個大家其實就是那百十號人。

等在蘇家做了幾次客後……

餘令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那百十多號人是心腹,是親眷,僅是這一個家明麵上的人。

把一家比作大樹,他們就是露出了給外麵人看的。

在樹乾之下,全是密密麻麻的根須,樹乾之下的人可多了。

用餘令的話來說,每一個五品官就相當於一個上市公司的老總,管家就是大秘書。

這還是五品,若是四品,三品,那得多嚇人,怕是有近萬人不止吧。

茹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抬起頭忽然問道:

“令哥讀書可有人資助?”

餘令一愣,有點明白茹家的意思了,搖搖頭:

“實不相瞞,軍戶之子,薄田幾畝,親眷幾人,並無人出資幫助!”

“今後令哥讀書的一切費用由我茹家來出如何?”

見餘令抬起了頭,望著自己,茹讓想著叔父所教。

可那些話他有些說不出口,有些難為情,有些肉麻,他咬了咬牙,他索性按著自己的想法來。

“令哥,你我年歲相仿,我就直說吧,今後有問題找我,凡是我能出的上力的,我一定會出全力!”

“我就是一個讀書人,不值得!”

“你的卷子我看了,你的字,你的詩詞我都看了,我不如你,沒有什麼不值得,你是案首就當值得。”

“萬一我今後隻止步童子,再無進一步的希望呢?”

茹讓笑了,自信道:

“童子試是縣試,縣試能花幾個錢,府試和院試才是真正花錢的地方,打點,拜會,這些人情禮物才是最花錢的!”

“不談錢!”

餘令拒絕的很乾脆,茹讓說的這些的確很誘人,可天底下哪有什麼免費的午餐,若自己真的止步於此。

人家在你身上花出去的錢就當打水漂了?

茹讓聞言有些失望,索性不再談論這個事情,揮揮手,家仆開始上菜。

這才是餘令的最愛,來這裡的目的就是想吃頓好的。

見餘令吃的香,茹讓笑了,索性也不管了,一邊吃,一邊介紹菜品。

高處的朱縣令望著兩人吃的像豬一樣,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巴掌。

“朱沐啊,你是咋想的啊,讓一個孩子去收買一個孩子,怎麼會蠢到這個地步呢?”

一頓飯什麼都沒有發生,就是兩個人比誰吃的多,茹讓覺得暢快極了,收買人心的事情他覺得自己做不來。

一想就渾身冒汗。

“令哥,你我算同窗不?”

餘令對付著碗裡加肉臊子的油潑麵,頭也不抬道:“算!”

“說句不該說的,我看你很順眼,今後來長安多來找我,我家裡什麼都不多,就書多,你隨便看!”

“王陽明先生的書有不?”

“全套加注釋!”

說著,茹讓突然大喊了起來:

“小慈,去書房把樂山居士的書找出來包好,一會兒讓令哥帶回去。”

“好!”

餘令打了個飽嗝,望著桌上的空盤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今日算你請客,這樣吧,改日你來我家,你若不嫌棄,我也請你吃一頓!”

茹讓眼睛一亮,笑道:“當真?”

“這還能開玩笑?”

“好!”

這一頓飯餘令吃的格外滿意,吃的有點昏昏欲睡了。

茹讓也很滿意,因為客人很能吃,說明自己招待的很好。

在離開時,一個小姑娘正抱著一大摞書站在屋門外。

小姑娘很好看,上穿白細布襴衫,圓領大袖,下著四季花織金妝花馬麵裙。

抱著書站在那裡,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很靈動,顯得很靈性。

“這是我妹妹茹慈!”

餘令從茹慈手裡接過書,點點頭:

“嗯,你妹妹很好看!”

這一口餘令知道完蛋了,自己不是大人,這樣的話說出來不合適。

很失禮。

餘令趕緊道:“我也有妹妹,也很好看!”

茹讓笑了笑,他倒不覺得有啥。

送餘令到門口,茹讓往餘令懷裡塞了一包碎銀。

見餘令要拒絕,茹讓按著餘令的手道:

“不關任何事,隻是咱兩人的私交,今後你若中秀才,你看過的書給我看就行!”

“好!”

餘令雙手抱著書,避無可避,點了點頭。

忽然想到自己見過的,出自大府邸的孩子好像都很早熟,都很會做事情。

蘇懷瑾、吳墨陽,再算上這個茹讓,待人接物好像都不錯。

至於紈絝,最紈絝的當數譚伯長了吧!

“明日你還在長安麼?”

“我回客棧後就走,大雨要來了,我得回家了!”

茹讓不解道:“明日放案,這個大日子你”

“一個童子而已!”

茹讓苦笑著搖了搖頭,他有點搞不懂餘令在想什麼,或許這就是天才。

餘令抱著書走遠,比茹讓小一點的茹慈忽然喃喃道:

“哥,這是哪家的?”

“去,說了你也不懂!”

茹慈照著茹讓的小腿就是一腳,然後生氣的離開。

茹讓捂著腳,朝著餘令大喊道:“令哥,喜報我給你送過去吧!”

“喂,餘令,喂”

餘令在找到老爹後就緩緩的離開了長安。

坐在驢背上,數著一顆顆的碎銀,餘令忍不住感歎了起來。

原來

書中真的有黃金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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