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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 章 三個和尚(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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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員外要做什麼並未告訴任何人。

自那慧心和尚走後,餘員外給了廚娘很多錢,讓她去買了很多的肉。

廚娘心裡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認認真真的去做了。

餘員外也是胃口大開,飯量大增。

如今的京城除了糧食沒漲價,什麼都在漲價。

糧食沒漲,那是因為萬歲爺命戶部發米糧二十萬石平糶。

平糶也就是將倉庫所存糧食平價出售。

廚娘雖然沒讀過書,但她不傻。

她知道這是在京城,朝廷怕難民鬨事,把糧食平糶賣給全城百姓。

她可是聽說了,京城外麵的糧食可是價格高的嚇人。

忙了一天的餘令見老爹能吃格外的開心,這就說明身子已經慢慢的恢複過來了。

在這年頭能吃就是福,一旦年紀大了,胃口不好了,就不好活。

中年人其實很少發燒,可一旦發燒,哪怕是低燒也會讓人很痛苦。

餘令隻顧得開心,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老爹要做什麼。

餘員外在暗暗的準備著。

一旦他覺得他的病好了,他就去找那個慧心和尚,親手捅了這個妖僧。

這個和尚說的話太邪了,要求也是滿滿的惡意。

禮佛之人,哪有不懂佛的,佛怎麼會要求百姓把自己的孩子獻給佛。

真要這樣,那就不是佛。

那是邪教。

餘令看到老爹的胃口好了起來,非常開心。

飯桌上餘令把所見所聞的的趣事都講了出來,逗的餘員外哈哈大笑。

悶悶也很開心,她現在有很多的玩具,有了新的布老虎,抱著就不撒手。

除了給餘令看,任何人都不給,理由是這是怕你弄臟了。

在清晨的朝陽裡,餘令和小肥拿著廚娘做好的包子朝著皇城走去。

門房老葉打著哈欠,跟在餘令身後。

“葉叔,你要去城裡買東西?”

“嗯,逛逛!”

“哦!”

“晚上散工的時候我等你。”

“在哪裡!”

“大柳樹!”

“嗯,記住了。”

走的渾身冒汗,餘令才終於走到自己的案桌前。

餘令到來,一個漢子拿著抹布快速跑開,遠遠地衝著餘令傻笑。

餘令不認識他。

其實在昨日的時候這個漢子就來了,也是乾同樣的活。

用不知道在哪裡撿來的一塊破布,把餘令這個賬房的桌椅擦的錚亮。

主要原因可能是餘令給了他一個鴨掌。

其實餘令也特彆喜歡吃鴨掌,因為全是皮,很有味。

餘令其實也不想給他。

但餘令實在受不了自己坐在那兒吃,他在那兒咽口水。

在他的眼神下,餘令覺得自己不是個人。

餘令覺得自己就是那種窮凶極惡之人,負罪感滿滿。

在他的眼神注視下,嘴裡的鴨肉都沒味道。

所以就給了他一個鴨爪子。

這一個舉動把陳嬸嬸氣得不行,她小聲的嘀咕著。

說什麼這麼好的肉憑什麼給一個不相乾的外人。

餘令很好奇他為什麼不拿著竹簽去磨一天“洋工”。

現在乾活的都是這麼做的。

隻要衙役不在,墳頭大小的土堆二十多人乾,若是衙役一天都不在。

第二天接著乾。

大集體乾活,隻要不是多勞多得,指望著所有人賣力的去乾幾乎不可能。

乾的再多,糧食就是一升。

蘇懷瑾知道這人的時候他也很好奇,他特意去查了一下。

回來後說他家住在正陽門邊,這一戶人家叫什麼他也不知道,衙門戶籍裡沒有這一戶。

現在應該隻剩下這麼一個孩子了。

蘇懷瑾還說了,這一戶大雨之前是有人的,靠著收夜肥養家糊口。

現在沒人了,房子都不見了。

如今衙門都說沒有這一戶那就隻有兩種可能。

要麼是外來的,要麼就是跟餘令先前一樣是“黑戶”。

這漢子似乎對餘令格外地有興趣。

餘令乾活他在旁邊盯著看,餘令在地上寫字他也在遠處盯著看。

無論餘令做什麼他都盯著看。

等餘令散工走後,他會快步跑過去,把地上散落的點點糜子撿起來,聚集在掌心湊成一小把。

然後全部喂在嘴裡。

生吃糜子。

這是小肥說的,他昨日特意的躲在遠處看到的。

今日餘令又見到了他,餘令感覺他有點有氣無力。

招了招手……

這家夥見餘令朝著他招手,如野牛一般衝了過來。

跑到餘令跟前後故意彎著腰,不斷的朝著餘令作揖。

這時候餘令才發現眼前這人根本就不是一個漢子。

這明顯就是一個半大的小子,嘴角的絨毛還在。

再細細的一看,餘令發現了不同。

這人眼眸的顏色,鼻梁和彆人有所不同,有些西域的特色。

餘令覺得這小子應該是個混血。

“為什麼老看著我!”

這孩子明顯有點失望了,他以為餘令招手是跟前日一樣給他吃的。

沒想到是來問話的,吃的沒有。

“他們說你人好!”

餘令笑了笑,好奇道:“你有名字麼?”

“如意。”

餘令一愣,以為名字是什麼狗兒,老鼠之類的好養活的賤名。

沒想到他的名字倒是出人意料的好聽。

“咦,你這名字還怪好聽的,對了,我前日見到你了,你的父母呢?”

“燒了!”

餘令聞言立馬說不出來了,一旁在穀子裡挑石子的陳嬸也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活兒,抬起了頭來。

“吃了麼?”

“沒吃!”

餘令又在身上開始摸索,摸索了半天,銅板沒有碎銀倒是有。

咬了咬牙,餘令把一粒碎銀給了如意。

“去買點吃的吧!”

如意望著餘令,有些不可置信的望著手裡的一小粒碎銀。

然後又如野牛一般跑了出去,轉眼就消失不見了。

這一次,陳嬸什麼都沒說。

她是當娘的人,彆的或許觸動不了她,但一個沒父母的孩子卻能直擊她心裡最柔軟的地方。

就在餘令以為自此以後再也見不到如意的時候,他竟然又回來了。

他用銀錢買了三張餅,然後把剩下的錢全部還給了餘令。

他隻花了三個錢。

他沒說話,開始蹲在那裡吃餅子。

一手拿著餅往嘴裡塞,一手張開接著餅子掉落的碎屑,三張餅沒能等到一盞茶的時間。

可能有點渴,他又跑開了,直接跑到溝渠邊上,伸著頭就開始喝水。

餘令剛喊出不能喝,他已經喝了好幾口。

“唉,喝不得啊!”

“乾淨的,我昨日都喝了。”

餘令的心又被如意給揪了一把。

知道水是乾淨的,那是看著乾淨,混濁物是沉了下去,但這水是死水。

“要燒開喝!”

“家沒了,東西都被衝走了,燒不了水,我的身子好,小時候都是這麼喝的,沒事的,我都習慣了!”

短短的幾句話,聽的餘令心都在抖。

這生活聽著都讓人喘不過氣來,他還能笑著有問有答。

“給你!”

見餘令手中的竹簽,如意眼睛一亮,隨後又輕微的搖了搖頭:

“我不要,拿回去也沒東西煮,浪費!”

“那也不能餓死啊!”

“今日我已經吃飽了,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說,實在不行的話明日我就去城牆底下挖甜根。”

如意低下了頭:“我知道哪兒最多……”

如意的話讓餘令無話可說,看著年紀不大,卻成熟的可怕。

原先以為小肥就已經成熟了,沒想到來個更狠的。

這話裡的意思都透露著看淡生死。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都是被生活逼的。

怪不得所有人都對工地裡,拿著比他身高都高工具的“童工”無動於衷呢。

都是為了更好的活著罷了。

“一會兒散工幫我分糧食,你若做的好,明日我依舊給你買吃的,你看行不行,但前提是不能喝生水!”

如意抬起頭,指著自己的眼睛道:

“我娘生我之前是個娼婦,我爹是一個從北麵來的韃子,所有人都說我是雜種,你就不嫌棄我是一個雜種?”

餘令笑了笑,搖了搖頭。

其實餘令很想說見過比他更雜的,號稱九國混血並以此為榮的都見過。

“這是你能決定的麼?”

如意猛的抬起頭,餘令的這個回答讓他心裡莫名的好受。

他看著餘令,記住餘令的模樣後點了點頭:

“好!”

望著遠處那三個光頭又出現了,餘令不著痕跡的笑了笑。

餘令不是傻子,這群人自打出現時就一直在偷偷的盯著自己。

第一天可能沒發現,這都連續好幾天了,餘令又怎麼會沒注意到。

那眼神就跟自己和小老虎做事去踩點的眼神一樣。

那是乾壞事的眼神。

“如意,那幾個和尚你認識麼?”

如意聞言一愣,扭頭看著那三個和尚。

這幾天他也注意到這三個人,注意他們不是因為他們是光頭。

而是他們坐的地方就是自己倒塌的家。

“他們不是和尚!”

“不是和尚?”

“對,不是和尚,他們是假的,我娘說他們是專門騙人的,他們還有兒子呢,就住在北城,彆人不知道罷了!”

餘令笑了,起身直接朝著三個和尚走去。

“他怎麼過來了?難道他發現了?”

就在三人想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餘令已經來到三人麵前,好奇的打量著三人那光亮的腦門。

“阿彌陀佛!”

“彆阿彌陀佛了,一個戒疤都沒有,說明你們不是高僧,修為肯定是沒有,說吧,盯著我做啥呢?”

自己的老爹是信佛的,供桌上供奉著佛像。

老爹說,不是每個和尚都有戒疤,但有戒疤的和尚就很厲害。

因為戒疤的數量通常和他的修為有關。

隨著對佛法的深入學習,頭頂上戒疤的數量也會增加,最高可達十二個。

如果有十二個戒疤的人,那就是“菩薩戒

老爹還說,如果頭上有戒疤的和尚,人品是信得過的。

有十二個戒疤的人,那是可以托付全家性命的人。

三個人也沒有想到這個小子會懂這麼多,其中一人笑道:

“我們是在為死去的人祈禱,來世不當可憐人。”

餘令笑了笑:“等著,我去把衙役喊來,看看你們三個到底是真和尚還是假和尚。

我怎麼感覺你們三個就是拍花子的。”

餘令說罷就走。

在餘令走後三個和尚明顯有點亂了,當看著餘令真的去找衙役,並且朝著自己這邊指手畫腳後更慌了。

“散工的時候動手!”

“天沒黑,不好動手!”

“那就製造點亂子,就說朝廷在餘賬房這裡會發精米,數量有限,先到先得,讓人群亂一陣,多耗一點時間!”

(s:戒疤是在宋朝之後才開始出現的,在明朝時期逐漸普及,燙戒疤的過程非常痛苦,一般人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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