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三要去給客人送貨了。
麵對掌櫃喋喋不休的囑托,魏十三繃著臉,點著頭,心裡其實笑開了花。
雖說去那地方自己也做不了什麼,但去看看也是好的。
如果能見花魁盈盈仙子一眼。
嘿嘿~~~
嘿嘿嘿~~~
那今後可有得吹噓了。
杳杳神京,盈盈仙子,這名字聽起來就美,都美的成仙子了,那這女子得多美。
魏十三想破了腦子,也想不到這種美是什麼樣子。
如今機會來了。
他如今有機會去煙花巷子。
也就是有機會看到盈盈仙子沈杳盈了。
這是多麼難得的機會,有的人花錢還不一定能見到呢。
餘令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非要去跟著一起看看熱鬨。
魏十三很為難,他知道他要去的是什麼地方。
“令哥乖,回來我給你帶糖葫蘆吃!”
“不吃,全是灰,我要去看女真人!”
“令哥乖,驢打滾如何?”
“不愛吃……”
十三為難了,這要讓東家知道自己帶著少東家去煙花之地,說不定明日他就要到街上去乞討了。
魏十三望著餘令為難極了。
看著魏十三求助的眼神,張有為也很為難,真要想去,等大點再去啊。
此時此刻他也不敢做決定。
再說了,此刻的天已經快黑了,人太多,容易出事。
那地方的人白日都在睡覺,達官顯貴們白日也要掙錢,夜裡才是正忙的時候。
餘令知道自己是去不了了,歎了口氣道:
“算了我不去了!”
眾人聞言頓時鬆了口氣,都知道那裡不是什麼好地方,也不願孩子往那裡跑。
可自己一旦有錢。
嘿嘿,卻說什麼都要去試試。
魏十三出發了,餘令依舊在練字,誰說話都不理。
張掌櫃以為少東家這是沒去成,正鬨著脾氣呢。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來。
餘令知道自己要弄死狗爺不用急於一時。
等身子大了些,等一個更好的機會,遲早會報過往的仇。
但餘令忍不了,已經忍了這些年了,給他當狗已經當夠了。
先前不是很懂一個老實巴交的人會突然拿刀子滅人滿門。
如今餘令懂了。
本來這件事隻要不提起餘令或許也會忘記。
可千不該萬不該,狗爺不該用那種語氣對悶悶說話。
還要賣到梨園去。
他娘的,誰家好女兒願意賣到梨園去?
他不是負責煙花巷子這塊的乞丐賊偷麼?
那就讓這裡亂起來,隻要這裡亂起來,肯定會有一個背鍋的。
餘令準備再偷一次,豁出去命般的偷一次。
攪他一個天翻地覆。
這一次偷完了,餘令發誓這輩子就不會再伸手。
放下手中的木棍,餘令抬起了頭,笑道:
“張叔我回啊!”
“宋本,天要黑透了,怕有危險,你去送一下少東家!”
“張叔,不用了,我和小肥直接就回去了,放心,我們不會亂跑!”
餘令看了一下悶悶寫的字,寵溺的刮了刮她小鼻子。
悶悶開心壞了,她知道,這是哥哥在表揚她的字寫的好。
“回家!”
“哥哥背!”
見少東家餘令背著悶悶離開,張掌櫃歎了口氣。
少東家太懂事了,懂事的身上沒有孩子氣。
難道真的是少年老成麼?
餘令走了,張掌櫃望著沙盤裡麵的字有些發癡。
前些日子還橫不平豎不直,如今已經出現筆鋒。
這一切都是在眼皮子下發生得,餘令的進步他都親眼所見。
這才多久,一個多月的時間吧,進步如此巨大。
“餘家要出一個了不得的人咯!”
餘令聽不到張掌櫃對他的讚歎,此刻他和小肥已經跑出了很遠。
在一個無人的巷子裡,餘令已經開始換衣服了。
“令哥,這個你拿著!”
“我不是去殺人!”
小肥撓了撓頭,低聲道:
“拿著,防身用,如果有人攔著你,出其不意給他來一下,這叫有什麼無什麼來著?”
“有備無患!”
“對對,有備無患!”
在隻言片語中餘令已經換好了衣服。
一個好好的人又變成了一個落魄的乞丐,一切好像什麼都沒變。
“半個時辰!”
“好!”
餘令已經決定好了,半個時辰他必須回來。
如果回不來,那狗爺就再多活幾日,就隻能等到下一次機會了。
“看好悶悶!”
“好!”
餘令跑開了,這些日子身子已經不再弱不禁風了,全力奔跑起來速度就很快。
再加上那個地方餘令很熟,走的全是近道。
煙花胡同是八個胡同的統稱,這裡其實非常的大。
靠著煙花胡同的人流量做生意的商家很多,自己的鋪子也在這個圈裡。
勾欄女子愛打扮,對布料的需求是最大的。
一個花魁據說有數百套不同樣式的衣衫,見不同的客人,穿不同的衣服。
除了鋪子,大多都是流動商販,挑著擔子叫賣。
棗糕,醒酒茶,豆腦,五香豆,冰糖葫蘆等……
順著狗洞爬進去的餘令頭一次進四合的大院。
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由得有些呆了,藝術的頂端在青樓。
燈光朦朧的,影影綽綽的讓人看不清楚,給人一種很曖昧的感覺。
這燈光明顯就是高人設計的。
全是藝術,全是精心的設計。
餘令還在發呆。
狗洞裡又鑽進來幾個人,嫌棄的望了餘令一眼。
然後趴在狗洞前吆喝,外麵的人聽到吆喝就開始把外麵的東西往裡麵送。
眨眼的功夫,那幾個小個子身上就多了一個帶繩子的托盤。
繩子往脖子一套,他們就忙著往托盤上擺各種吃的。
做完這一切,快速分開,做賊一般的開始兜售他們的小吃。
一邊兜售,一邊警惕的觀察四周。
這種大院裡,會有茶壺巡邏,一旦抓到了不但貨物沒了,賣的錢會被沒收,還會挨一頓毒打。
勾欄的人知道這群人的存在。
他們要解決很簡單,隻要堵上狗洞,這一切都會消失。
但他們就不堵上。
因為勾欄的小娘子們需要這批賣貨的人來獲取外麵的消息。
送信,買貨,有家的給家裡送點錢。
勾欄這邊就是故意給這群小娘子希望,讓她們不至於絕望。
一個小小的狗洞,能讓勾欄裡娘子自殺的情況減少七成。
作用還不止這些。
那些要死要活,要為某個娘子贖身的窮酸秀才是怎麼知道裡麵消息的?
按理說大門一關上,他們見不到裡麵人。
過上十天半月過熱的腦子就會冷卻。
距離產生的不是美,而是疏遠的開始。
他們之所以上頭,當然也是這個狗洞,這都是設計好的。
這一個小小的狗洞不知道讓這勾欄之地賺了多少錢。
若沒有他們故意的網開一麵,茶社裡又怎麼會有那些狗屁愛情故事。
這都是套路,都是設計好的。
餘令打散了頭發,在朦朧的燈光下開始了。
他的手很巧,速度很快,也很警惕,而且餘令專門對那些身上有酒氣的下手。
餘令望著一身酒氣的吳墨陽。
望著他腰間的錦衣衛令牌,望著同樣醉醺醺的譚伯長等人,無奈的笑了笑,然後輕聲道:
“兄弟對不住了,你爹不會打死你的。”
不大會兒功夫餘令就到手好多好東西。
就在餘令準備得手的時候,他看到了抱著布匹,故意走的很慢的魏十三。
自然餘令也看到了女真人。
本來不想對女真人下手的餘令發現出來的女真人腳步有些踉蹌。
望著他那腰間的令牌,餘令蹲在花盆旁。
交貨完畢,十三還沒走,還在伸著頭到處看。
而捧著布匹的女真人已經開始往回走了,餘令也出手了。
依舊是神不知鬼不覺。
餘令撤了,再不撤一會兒前麵被偷的人就會發現了東西丟了。
一旦吆喝起來,狗洞就會被堵,走都走不了。
魏十三轉頭時,餘令已經跑開,魏十三剛好看到。
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他覺得那個背影怎麼有點眼熟呢?
想想又覺得可笑。
偷的東西餘令隨意丟棄了幾件,被人撿走才好,就是要把水攪渾。
餘令就留下令牌,和幾個腰牌。
餘令鑽了出去。
出去之後餘令開始瘋跑,沒有手表,時辰全靠感覺。
他要跑到狗爺他家,把東西扔到他的家裡。
剩下的交給天命了!
就在餘令瘋跑的時候,勾欄裡響起了驚呼聲。
狗洞隨即被堵上,那些賣貨的全部被抓,在個彆貨郎身上收到了客人丟失的物品。
哈達那拉·河瘋了,他的使者令牌丟了。
這東西對他而言很重要,過幾日回東北的時候需要過關。
這東西是證明自己身份的,能減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現在丟了。
吳墨陽也瘋了,當令牌丟失的那一刻他的酒就醒了。
活活的嚇醒了。
這令牌是他偷他老爹的,這一招是跟譚伯長學的。
譚伯長上一次用令牌不但一親春枝姑娘的芳澤,還讓老鴇子倒貼了銀錢。
雖然譚伯長的令牌被偷了。
但吳墨陽認為,這是譚伯長太蠢,自己一定不會丟。
可現在……
“天殺的賊寇,你們這是要害死我啊!”
一想到老爹的那張臉,吳墨陽當場就準備嚎啕大哭。
這要回去被老爹知道,這腰牌要是找不回來,豈不是沒命?
勾欄報官了,錦衣衛出動了。
而餘令也已經和小肥碰麵了,衣服一換,三個人,舔著冰糖葫蘆往家裡走。
到今日,王秀才給餘令的錢終於被餘令給花完了。
“令哥,你的牙齒怎麼是黑的?”
“哦,那會畫了一幅畫,我添了一下筆!”
餘令到家隻比往日晚了一小會兒,為了不在場證明,餘令這一路嘴巴可是甜的要死。
伯伯,嬸嬸喊沒完。
吳百戶出動了,他比譚百戶當日的速度還快。
因為丟的是腰牌,他根本就不敢聲張。
他第一時間就到了狗爺的家,錦衣衛如狼似虎的開始翻檢。
當看到那明顯就不是這小門小戶能擁有的金銀首飾時,吳百戶的眼睛已經在冒火了。
狗爺肯定沒有料到自己會有今日。
這些首飾有他偷的,有手底下的人“獻果”的。
他之所以沒有發賣,是想等著風頭過了再賣。
結果,現在直接成了證據。
躲在一家寺廟養傷的狗爺揉著眼皮,忍不住嘀咕道:
“這是咋了,這是咋了,眼皮怎麼跳的這麼厲害呢?”
“百戶,你看這個?”
“蓮花,白蓮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