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第二年就被家暴,何文露回家的委屈傾訴,每每都像與父母的辯論賽。
好像她的訴苦才是錯,掙紮這幾年何文露徹底看透。
感受到有真正替她撐腰的人,她才擁有斬斷的勇氣。
陶衛紅放下掃帚,乾淨的手仍在衣角處擦了一把,才輕撫上何文露肩膀。
嗓音和緩:“好姑娘,不是你的錯,離婚的決定是對的。”
丫丫走來抱住她:“媽媽,丫丫永遠愛媽媽,跟著媽媽。”
“……嗚嗚…”何文露乾涸死寂的眸底,因這些愛意再次湧出淚花。
她和女兒會有全新的生活了。
何文露抬眼看向舒蕙,她知曉若沒有大嫂,大哥或許會可憐她兩分。
卻不會如此果斷違背秦老爺子幫她,這其中大嫂的份量占比很重
何文露越過去將人抱緊,淚花輕彈,聲音也哽咽:“謝謝阿蕙,往後我隻會流下幸福的淚水了。”
謝謝阿蕙,而不再是大嫂。
謝謝與她同齡的阿蕙,在發現她被家暴時,能給予她毫不猶豫的支撐。
在這之前,她甚至連對外說的勇氣都沒有,父母的不斷勸和甚至責怪,一度讓她痛苦分不清對錯。
謝謝阿蕙……何文露的懷抱愈發收緊。
秦於深轉身便瞧見這一幕,舒蕙永遠被人喜歡著,她的好是所有人都能知道……
永遠不止他一個…秦於深垂落的手無意識摩挲兩下,拚命想抓住點什麼,來獲得不會被拋下的安全感。
年初五,海耀航空飛行部經理辦公室。
空氣寂靜,僅剩輕微紙張翻動聲,文件翻來覆去也就這幾頁。
‘海耀航空任職機長霍長佑,因服務態度惡劣與乘客爭執,引發嚴重投訴不滿,暫時停止一切飛行工作,參與學習培訓後重新進行評估審核…’
這一段在文件中格外的醒目又刺眼,停飛通知。
楊經理斟酌著開口:“公司高層下達的通知,也隻是暫時讓你避避風頭,以霍機長的優秀,培訓評估不在話下。”
“曾董或者周總,現在在公司嗎?”霍長佑隻問了這一句。
楊經理歎口氣:“不在,今天不會來,明天也不會來。”
那就是沒得商量餘地。
霍長佑頷首道了謝,拿起文件便走。
剛走出辦公室沒幾步,楊經理追出去喊住他:“小霍!”
稱呼霍機長是工作,小霍則是朋友情誼。
霍長佑停步回身,倆人走到安靜窗沿邊,“楊姐還有什麼事嗎?”
“那天飛機上情況我也有大致了解,你沒做錯,但這次點名投訴你的客戶不一般…”
楊經理欣賞霍長佑的能力,也覺得他純屬無妄之災,低聲提醒道:“港城秦家,你看如何能想法子疏通下關係,問題便可迎刃而解,周總也頭疼,無奈之舉,秦家的人不好得罪啊。”
回到車上,霍長佑腦子還飄著這段話,搭在方向盤的手久久沒動作。
中控台手機響鈴視頻通話,在這昏暗停車場的漆黑車內亮起光,霍長佑解鎖滑動接聽。
“平頭哥,你家鍋呢??”
盛逸火急火燎的語氣傳出來,在霍家過的新年,初五一覺睡醒一個人影都沒了,鍋也沒了。
大院不能點外賣,盛逸也不敢獨自出門,就想著下點麵條吃,難倒好廚子的第一步是沒鍋。
霍長佑回了點心神,穩聲道:“應該在廚房左側最上麵的櫥櫃。”
霍家廚房很少開火,他父母走之前應該是搞了大掃除,鍋收進去了防止落灰。
“找到了!”盛逸拿出鍋,嘴裡七扯八扯。
“我跟你講,舒大丫個小沒良心的,除夕夜仗著比我小兩月,比你小半歲,領走兩個888,她還不回來看望看望空巢朋友,我還沒給我乾女兒壓歲錢……”
起鍋燒水,吐槽良久無人搭腔,盛逸才湊過來看桌上手機鏡頭,屏幕裡霍長佑的背景昏暗。
他疑問:“你在哪啊?車裡?不是去公司報到嗎?”
“我被停飛了。”
“哦,啊????”
盛逸驚得本就瘦削的下頜角更加突出,“什麼鬼?為什麼?莫名其妙就停飛,海耀給你的理由是什麼,你可彆讓人欺負了還不作聲啊,平頭哥!”
“……說是客戶投訴我態度惡劣。”霍長佑聲音比他穩,像被停飛的人不是自己。
盛逸都急死了,生怕這位隻有臉看著凶的發小被欺負。
“這理由也太牽強了,擺明是故意整人,你怎麼可能態度惡劣,你一個機長見到過幾次乘客啊,太過分了!我去跟大丫講,咱大丫現在是手眼通天的財閥娘娘……”
霍長佑倏地冷聲打斷:“不用。”
給盛逸都唬了一跳,他垂眼仔細看向屏幕裡霍長佑那張昏暗的臉,肯定有隱情,這人的反應太不對勁了。
“你說不說,不說我直接掛斷打電話告訴舒蕙。”
盛逸也認真臉,不逼霍長佑一把,先是拖著停飛,而後被磨著開除,上各個航空公司黑名單了,他絕對都還藏著掖著。
盛逸下最後通牒:“真不說是吧,那我掛電話了。”
“被港城秦家人投訴。”霍長佑隻得道。
“秦於深?!”盛逸下意識爆出這一句,還想再說已然被霍長佑製止。
“不會是他,他若出手就不可能隻是停飛這麼簡單。”
“這件事你清楚了就遵守承諾,不要告訴舒蕙,彆讓她夾在中間為難,秦家這麼多人,誰知道是哪位,我這兩天先守著見到曾董問情況……”
秦家那種盤根錯節的豪門,其中必然是各類派係林立。
舒蕙才結婚不到半年,他不想她因此去得罪人,在秦家日子難過。
霍長佑說著啟動車身,往宿舍公寓去,為安撫好友,他還逗了個趣。
“沒這麼嚴重,實在不行我離開民航轉私飛,待遇更好嗎不是。”
“……”
…
晚間竹樓,舒蕙被陶衛紅叫進三樓臥室。
陶衛紅沒有拖遝,也沒有打算瞞她,直接將床頭櫃裡的軟皮筆記本拿出來給她。
“乖女這是等寧寧遷籍後,我要同秦家談的事情,你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