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兄,我等並非想要落草為寇!”
“隻是這天下,不給我一片安身立命之地罷了!”
秦若蘭一邊說,不知不覺已經走到清水河畔。
眼前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桃花香兩岸。
清水河,乃是大運河永濟河支流,從永安縣入海,路過鳳凰山,將整座山環繞其中。
靠山邊還有碼頭、哨塔,此刻,那碼頭上還停放著不少小船。
“我鳳凰山的生意,都是走水路往北,這條路也能夠避開諸多盤查!”
秦若蘭帶著張揚來到碼頭上,開口介紹著。
對於張揚,她並沒有絲毫隱瞞。
現在的他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她倒是不擔心張揚會出賣他們。
“先前張兄送來的海鹽,也是從此出發,銷往縣城!”
“寨子的兄弟們,靠著這條水路吃飯,山下的村民,也是靠著這條水路過活!”
“張兄或許以為,我們就是一群土匪,可寨子裡那些人過去也都是山下的村民,隻是被逼得走投無路,這才投了寨子!”
秦若蘭坐在碼頭上,看著滾滾河水,麵色悲傷。
“我說這些,不是想要標榜自己是個英雄,我隻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這些老百姓留一條活路!”
“張兄,我知道你心懷大義,我也不強求你加入山寨,隻是往後這生意,還望張兄多方協助,山寨不會虧待張兄的!”
張揚看著眼前的女人,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接話。
看過這麼多,張揚也相信這幫人並非大奸大惡之人,相反的,他們還是那些老百姓的救星。
可張揚卻依舊心存顧慮,他知道僅靠這個小山寨改變不了什麼。
“大當家……”
“叫我若蘭便好!”
“若蘭姑娘,在下冒昧問一句,你們既然與縣令有合作,這生意應該挺穩妥的,為何還需要與我……”
張揚心裡一直挺好奇的,整個縣裡的鹽道生意都在陳清泉手裡掌握著,眼下這些人幾人在幫陳清泉做事,按道理應該並不缺私鹽才是。
可聽秦若蘭的說法,他們似乎很在意與自己的生意。
“陳清泉此人貪得無厭,他掌握鹽道,卻不滿足於官鹽銷售,反而刻意克扣官鹽,抬高鹽價,從而售賣私鹽!”
“但即便是私鹽,他每一次給的數量也是有限的,我們拿到的私鹽並不多,遠不夠市麵上的需求!”
“嗯?為何會如此?”張揚聽見這話,不禁心中疑惑,“那陳清泉若是想要賺錢,不應該將手中的私鹽都拋售出去嗎?”
“誰知道呢?那家夥為人謹慎得很,我們每一次收貨,都是扮作土匪劫掠,根本不知道究竟有多少貨物!”
“起初,我們也隻是收到消息,知道何處有官鹽路過,若非我派人探查,或許都不會知道給我們傳消息的人,會是陳清泉!”
秦若蘭說到此處,也不得不感歎陳清泉心機之深。
那家夥從來都隻給消息,事成之後,鳳凰山將劫掠來的鹽,送去指定的地方,對方會出錢收購。
整個過程,陳清泉除開傳遞消息之外,再無其他事。
如此,他便能完全置身事外,即便出了事兒,也查不到他。
若非秦若蘭心中好奇,派人暗中調查,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那傳遞消息的人會是陳清泉。
他們也曾想過將那些官鹽私吞,可隨後便收到了官府的押令,那意思很明顯,他們老實做事,便有錢拿,一旦敢搞小動作,便有官兵下來圍剿。
可那時的鳳凰山已經陷入其中,無法自拔,隻能繼續幫陳清泉做事。
好在這些年,他們的銀子倒是一分不少。
張揚此時才感覺到陳清泉的恐怖,這家夥太過於小心了,幾乎沒有留下什麼把柄。
這些私鹽都是經過秦若蘭的手,送到了蘇家。
按秦若蘭所言,她們也不知道收購私鹽的是什麼人。
三方勢力之間,幾乎沒什麼聯係。
即便敗露,彼此也不會有什麼牽扯。
陳清泉這一招實在是高。
“那你們從我手中收購私鹽,到時候市麵上的私鹽數量多了,不怕被陳清泉發現什麼端倪嗎?”
張揚心裡最擔心的便是這一點,市麵上的私鹽多了,就是在擠壓陳清泉的財路,到時候難保那小子不會搞什麼小動作。
“他發現了又如何?頂多就是想要從中分一杯羹而已!”
秦若蘭聞言,滿不在乎地笑了笑。
“你不了解陳清泉,那家夥貪得無厭,能用銀子搞定的事兒,他絕不會翻臉!”
“而且,收購我手裡私鹽的人,也是陳清泉的人,那老東西隻從那一家手裡拿錢,而我從你手裡買來的私鹽也都給了他,其中的利潤,自然也有陳清泉一份!”
“他應該不會理會的,除非他不想要錢!”
陳清泉這一套流程很精密,他與土匪唯一的聯係便是互通消息,而鳳凰山隻負責搬運私鹽。
負責銷售的則是其他人,陳清泉也是從那些人手中拿錢。
那些人賣出去多少,他便可以拿多少。
至於貨源從哪兒來的,陳清泉恐怕也不會在意。
張揚直到此刻,才終於捋清了這條脈絡。
如果真是這樣,他現在的擔心反倒有些多餘。
陳清泉那家夥賺了錢,沒道理再來找他的麻煩。
而且,張揚已經猜到,幫陳清泉售賣私鹽的就是蘇家,他即便直接將私鹽賣給蘇家,陳清泉一樣能拿到錢。
隻不過,如此一來蘇家的身份暴露,陳清泉或許會不安心。
張揚暫時還是打消了這個想法。
忽然,秦若蘭卻調轉了話題,開口問道。
“張兄,你覺得這些船若是出海捕魚如何?”
張揚聞言一臉詫異,這女人怎麼也提起這茬來了?
“若蘭姑娘,我當時隻是那麼一說,你就如此相信我?”
張揚實在搞不懂,這些人的腦回路,雖說張揚對自己說得頗有信心。
但大家萍水相逢,他們難道就不該懷疑一下嗎?
“嗬嗬,張兄過慮了,正如張兄所言,販魚與販私鹽不同,魚可以流向九州萬方,張兄莫非還擔心山寨搶了你的生意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