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仔細盯著小青的一舉一動。
越發覺得這些人不簡單,小青顯然不像是普通人家的侍女,她一舉一動,都透著一股大家閨秀的端莊。
這種氣質是無法偽裝的,隻能是多年熏陶下的自然形成。
聯係到秦若蘭與那幾位當家的關係,以及山寨裡那些規矩,張揚不禁懷疑,秦若蘭落草前,恐怕也是世家小姐。
小青準備好洗澡水,伸手探了探水溫,轉身欠身行禮。
“公子,水已經備好,請公子沐浴更衣!”
說著,小青從一旁的櫃子裡,取出一套黑色的綢布長衫,放到一旁。
“多謝,你先下去吧!”張揚瞥了女人一眼,擺了擺手。
見狀,小青微微一愣,卻也沒做停留,轉身離開了房間。
張揚鎖上房門,洗漱一番,換上一身衣裳。
彆說,山寨裡給準備的衣裳,確實不錯。
綢布的衣裳,可比張揚穿著的棉布衣裳好得多。
這衣裳穿在身上,就像是現代的絲織衫,涼颼颼的,格外舒服。
眼下正是入夏季節,穿上這衣裳倒是涼快了許多。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房間裡。
小青走進屋裡。
“如何?”
“他沒有任何反應!”小青撇了撇嘴回答。
“不會吧,我妹妹這麼好看,他居然毫無反應?”秦若蘭笑著走上前。
小青聞言,忍不住嘟起小嘴埋怨道。
“姐,你乾嘛非得讓他留在山寨?他不就是個打魚的嘛?頂多也就是會製鹽而已,咱們有私鹽生意,何必要靠他?”
“小青,你彆忘了,咱們在這裡聚義的目的,不是為了錢!”
秦若蘭神色嚴肅,聽見這話,小青臉色微動,卻又有些疑惑。
“姐,你的意思是?”
秦若蘭端起茶水,慢條斯理道。
“我今日下山,特意打探了一番,此子才能非凡,半月前他還是個人儘皆知的賭徒,但短短半月,他便靠著捕魚,賺了數百兩銀子!”
“而且,他一個漁夫,卻能輕易殺死陳達,其中必有蹊蹺!”
“我懷疑,他恐怕有奇遇!”
“這種人,如何能不為我所用?”
小青聞言,眉頭微皺,道:“可你的美人計明顯沒用,而且,他若真是個好色之徒,你莫非還真想讓我服侍他不成?”
見自己妹妹心有怨氣,秦若蘭笑著捏了捏小青的臉蛋,開口安慰道:“我相信你,以你的身手,即便不是他的對手,想要走沒人能留住你!”
“不過,此番試探倒也看出他心性非凡,這種人留在山寨對咱們會有好處的!”
秦若蘭輕聲感歎著,他雖然在此聚義,卻一直秉持著心中的原則。
若是張揚真是個放浪子,她可不會收納那樣的人。
眼下,張揚的品行已經過關,這倒是讓秦若蘭更有了愛才之心。
“可現在他不上鉤,你打算怎麼辦?親自出馬?霸王硬上弓?”
聽見這話,秦若蘭沒好氣地敲了敲小青的腦袋。
“瞎說什麼?我要的是收起心,你以為我找壓寨夫人呢?”
“要真是找壓寨夫人,那就簡單咯!”小青吐槽著,坐到一旁,端起茶杯喝了起來。
秦若蘭撇了撇身旁這個妹妹,無奈地搖了搖頭,跟那些家夥待得久了,自己這個妹妹也變得不正經了。
“這些日子好生伺候著,我就不信他毫不動心,隻要他喜歡上山寨的日子,到時候總能將其留下的!”
小青翻了翻白眼,忽然仰頭道。
“姐,我有一計!”
“嗯?你還有計?說來聽聽!”
小青清了清嗓子,背著手站起身踱步道。
“咱們可以讓人偽裝成張揚的樣子,下山搶劫,到時候,讓他成了官府通緝之人,他不就隻能跟著上山了?”
“你都是從哪兒學的這麼陰謀詭計?”秦若蘭沒好氣地吐槽。
“話本上啊,這叫做賺人上山!”
“紙上談兵,那張揚與縣衙的人相識,你找誰扮他能瞞過縣衙那些人?”
“話本裡的東西,你怎麼能當真?”
小青無奈地轉身坐下,徹底沒了辦法。
“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兒我來想辦法!”
送走了小青,秦若蘭默默走出屋子,轉頭便敲響了張揚的房門。
“張兄初來乍到,我帶張兄四處轉轉?”
看到張揚換了一身衣裳出來,秦若蘭也不禁眼前一亮,俗話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
此刻的張揚看上去,倒是頗像個世家公子。
除開那皮膚稍顯黑了些,整個人卻是風度翩翩,器宇不凡。
“勞煩大當家了!”張揚也正想要四處轉轉呢,索性便答應下來。
二人出了道觀,沿路便走到了後山。
眼下時近黃昏,躲藏在山裡的那些百姓,此刻都已經開始生火做飯。
那些茅草搭成的窩棚旁邊,還放著秦若蘭白天剛帶回來的糧米。
一路走來,那些百姓見到秦若蘭,紛紛跪下行禮,口中千恩萬謝。
秦若蘭此刻也顯得格外平易近人,與眾人交談,與孩子玩樂,儼然一個大姐姐形象。
“這些都是附近村裡的村民嗎?”
張揚看著眼前這些人,輕聲開口詢問。
“是啊,還有遠處一些村子裡的人,前些天就來了!”
秦若蘭告彆了村民,帶著張揚往山下走去。
“如今朝廷無道,北方戰事不斷,海上又有倭寇泛濫,可皇帝揮霍無度,勞民傷財,四處抓捕徭役,開鑿運河,修建萬壽宮,這些年到了時節,附近村裡許多百姓都會上山躲避!”
“山寨裡,也會給他們準備些地方安生!”
“張兄對此應該深有體會,畢竟每年為了躲避徭役出海,最終屍骨無存的漁民,也不在少數!”
張揚沉默不語,他對這個世界並不怎麼了解。
過去的張揚滿腦子都是賭,對外麵的事情一無所知,他所繼承的記憶裡,也沒有這些大事。
可這一次,卻讓張揚意識到,這或許是一個亂世。
古代社會,興亡百姓苦,若是身在亂世,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先前,他還不理解陳清泉為何如此大膽。
可現在聽見這話,他倒是能夠想通了。
如果當朝皇帝都是這樣,底下的官員自然更不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