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了家醜,其實也含了家仇的釋義,但談到家仇國恨,就又要說到與楊家的關係。
當我寫了關於家仇的文字,發布之後不久,楊聰和何川就登門拜訪。
沒帶孩子,因為何川當天買了三張海洋館的票,請齊齊帶著倆孩子去海洋館看演出去了。
兩個人敲開門,待我在客廳坐定,噗通兩聲跪在我的麵前,然後低頭一言不發。
“這是回去問明白et1001什麼意思了?但也不至於這樣,《陌生女友》裡我寫了啊!有什麼事兒可以站起來講。”
我坐在沙發上,看著這兩個人。
“大哥,我們錯了,我們認罪。”楊聰開口說話。
“認什麼罪,就為了這個把你嫂子和孩子都支開了,說說看。”
“我有兩次,送給您的酒,都是加了料的毒酒,因為我要為我的父親、兄弟報仇。”楊聰說話但不敢抬頭。
“你我兩家長期往來,送的東西多了,哪兩次?”我問。
“第一次送的,你放在酒櫃裡,有一次喝酒,我去拿酒,裝作不小心全摔碎在酒櫃旁那一瓶;第二次送的現還在你酒櫃裡放著,‘茅十生’也不能喝,我上次跟您聽說‘茅十生’同年份的發現了假酒,希望您讓我帶走,給您換兩瓶更好的,您說瓶子好看,要擺在門口裝門麵,沒讓我換走。”
“這麼說,兩次你其實都沒想弄死我,我想知道兩次你都是怎麼想的,最後要放我一馬?”我再問。
“大哥,您彆這麼說,我看了您寫的東西,我想明白了,是您放了我一馬······”
“閉嘴,彆瞎扯淡,問你什麼說什麼。”我頓時心煩,語氣不善,兩個人一哆嗦。
“第一次,我父親、兄弟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我知道你寫了一部小說《陌生女友》,裡麵那個‘楊聰’隻是個角色化名,關於‘楊聰’的情節很多也是虛構的。因為有一些,我本人最清楚,即不知情、也沒參與,但直到有一天,我忽然開始有些相信了,便開始害怕,開始懷疑,開始憎恨,然後越想越真,越想越恨,但又沒有真憑實據,最終我被仇恨糊住了雙眼,想著寧可錯殺,不可錯過,於是第一次送了一瓶好酒,想著如果您喝了,那就是冥冥之中,父兄亡靈讓我複仇,您如果一直不喝,那可能不是您殺的,隻要沒喝也無所謂。”
“你是哪一天開始相信的?”我問。
“就是您同意我在古堡度假,然後我竟然真發現了您書上說的那個達芬奇密室,然後·····”
“然後你就寧可錯殺,不可錯過,送一瓶毒酒,讓我聽天由命,你怎麼有這種漠視人命的心思?”我打斷他。
“您知道,我家世代都是混江湖的,從小耳聞目染都是黑幫這一套,我當時自然而然就那麼想、那麼乾了。”楊聰的額頭觸地。
“那你後來怎麼改主意,自己把酒給摔碎了?”我再問。
“那酒您一直沒喝,我自己都慢慢淡忘了,然後一年又一年,日久見人心,您和全家人都對我很好,後來為了讓何川有個娘家,還收留她做妹妹並出嫁給我。
而我的父親、兄弟失蹤也成了懸案,他們又是混江湖的,仇家很多,所以我對您的仇恨心就慢慢淡化了,等到那一天一起吃飯,要我去酒櫃拿酒,我突然看到那瓶酒,想起來有毒,立刻就摔碎了。”
“這麼說,當時你已經要放我一馬了,現在我酒櫃裡放的那兩瓶‘茅十生’又是怎麼回事兒?”我繼續問。
“大哥,那是我……”楊聰抬頭,張嘴說話,然後被何川打斷了。
“大哥,不,木先生,那兩瓶酒不關楊聰的事兒,是我慫恿的,全是我的主意,毒也是我給的,我的罪過。”何川跪地磕頭,原島國女人早已習慣成自然。
“不,大哥,是我要複仇,是我讓她乾的。”楊聰急忙爭辯。
“都閉嘴,秀個屁的恩愛,何川先說。”我手拍在茶幾上,兩個人噤若寒蟬。
“因為我的國家沉沒了,我的很多家人也一起遇難,我心中有無窮的仇恨苦惱,無處發泄,卻隻能心中詛咒發誓、指天罵地,難以奈何天地分毫。
之後,您突然橫空出世,世人慢慢也接受了您星球意識的發言人身份,或者說天地的代言人,甚至半個外星人身份,於是我就把對天地的無奈、詛咒、怨恨,轉移到您個人身上,不管您自己承不承認、是不是,我總算有了一個可以仇恨的對象,可以用個人一己之力、淺薄的計謀,就能針對發泄的對象,所以我就想殺了您,然後自殺。”
“那你屬於因國破家亡,其實最主要是家亡,殺天殺地殺不著,臨死之前想要拉個承受你恨天恨地執念的人來墊背。你不用多說緣由,我理解,你們這一族很多都有這個壞毛病。”
我繼續問何川:“毒是你的,我信。說說你怎麼讓他的複仇之心,死灰複燃的。”
楊聰又想說話,但被何川肩膀一扛,側翻在地板上。
“結婚後,我跟他講《陌生女友》裡寫的他父親、兄弟的死因,都是真實的,很多他自己沒有親身經曆,但我作為帝國情報官是親身經曆的。”
“他不會相信的,因為太過匪夷所思,一切都無跡可尋,外星人來了也查不出什麼。”我淡淡道。
“是的,但我用了苦肉計,我跟楊聰說,沙漠那天晚上我跟您就在一起了,然後關係一直持續下來,所以我知道一切真相。甚至我上次墜胎不是因為胎兒是個無腦兒,而是我與您的孽種,我因為真正愛上了他,覺得內心有愧,才撒謊拿掉了胎兒,而後來我跟楊聰又懷上的孩子,也就是現在的孩子,生下來就是健健康康的,就不是什麼無腦兒,所以他就信了,就同意用我的毒藥,又送來兩瓶酒。”
“殺父之仇,奪妻之恨,確實難為你倆了。”我冷冷地道。
“不,我知道何川在騙我,打掉的那個孩子,我之前偷偷做過親子鑒定,也是我的孩子,而且無腦兒我的哥哥都有過,醫生說可能是我們這一代人的遺傳基因問題。全是因為她說跟您有過私情,我心裡起了疑心,起了嫉妒心,就像您說的,殺父之仇,奪妻之恨,我又生了惡念殺心,是我自己的罪過。”
楊聰重新跪好,向前探探身子,努力靠近我一些,引起我的注意。
“不,楊聰,你錯了,我從頭到尾都隻是在利用你,我一直都在騙你,實話告訴你吧,木先生家,除了你送的兩次,其實還有一次,就是說酒櫃裡還有兩瓶酒也是毒酒,你不知道吧,我知道。
木先生,當時楊聰打碎了第一瓶毒酒,跟我說下次來作客,要一瓶賠兩瓶,其實我再送來的那兩瓶就是我自作主張下了毒的,且是慢性毒藥,毒性長達10年。”何川滿麵淚流。
楊聰直起身子,雙手握住何川的肩膀,搖晃她的身子,焦急問道:
“酒呢?酒呢?”
“不見了。”何川嚎啕大哭。
“大哥,酒呢?”楊聰膝行向前,抓住我的膝蓋問。
“喝了。”我麵無表情。
楊聰、何川兩個頓時呆若木雞、癱軟在地。
然後就聽得我房頂上瓦片響動,一牆之隔的鄰居家裡也是一陣桌椅挪動、摔倒的雜亂聲響,房門哢吧一聲被鑰匙打開的聲響,之後就不停有腳步聲紛至遝來。
從我自家二樓樓梯上,噌噌衝下來一群黑衣特警,直接把客廳給圈住了;房門四敞大開,又衝進來一批衣著各異的便衣特工,還有兩個提著簡易擔架的直衝客廳,奔我而來,身後緊跟著兩個禿頂的老者。
我靜靜看著這一切,楊聰與何川雙手舉起,背靠背仍癱坐在地上,他倆剛才是呆,現在是傻了。
“快,馬上帶木先生去就醫,直升機馬上就到。”隻見兩個老者聞言,立刻就要從背包裡往外拿醫療用具。
終於見到一個熟悉麵孔,國的情報官,華生,說的是英語,我大概能聽懂。
沒等我搭話,華生一步上前,伸手就抽了何川一個大嘴巴。
這一巴掌,把楊聰、何川給打清醒了,楊聰習慣性的把何川擋在身後,就要抬腿起身。
華生冰冷的槍口頂住了楊聰的額頭,眉毛一挑,就要殺人。
“住手”不約而同,一個聲音是我的,另一個聲音從客廳的水晶燈裡傳出來,是王漢的。
華生皺著眉舉著槍,眼睛掃了一眼楊聰及何川,就見何川麵露驚懼之色,伸手把楊聰扯住重新跪在地上。
王漢一個人從正門走進來,眾人紛紛讓路。
“都撤了吧,一場虛驚。”王漢跟華生說道,華生目光的盯著王漢的臉,足足五秒,見王漢點頭,一揮手,眾人均有序撤離,從正門魚貫而出。
客廳裡很快隻剩下王漢、華生,我們五個人,王漢走近前,壓了壓華生的槍口,華生這才把槍收起來。
“都是國的人?”我隨口問一句。
“國際合作,有協議。”王漢道。
“擔心我?”
“怕您真變成一個黑洞。”華生一臉鄭重。
“我其實真不知道自己非正常死亡會發生什麼。”我雙手一攤。
“我們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畢竟考場上把監考官殺了,誰也擔不起這個後果。”王漢道。
“處理了?”華生終於忍不住問道。
“凡是外來的東西,不論真假好壞,全部替換一遍。”王漢道。
華生長舒一口氣,挑起大拇指。
“等會兒,你都給我替換了?”這下輪到我吃驚了。
“你會不知道?”王漢傻眼了。
“我應該知道嗎?”我一個在家裡皮帶抽出來隨手一放,下次就要到處找的人,怎麼會留意一模一樣的東西被掉包。
能做到這一點,我就不會老是挨老婆罵了。
“你們不會真以為我全知全能吧?”我話一出口,就見王漢、華生疑惑的眼神盯著我。
“我就是個發言人,代工螞蟻,打工仔,傳聲筒。就像中國駐聯合國代表、發言人,感悟道一點,就思考一下,告訴你們一點;上麵不說話,我就啥也不知道,老老實實做個本份人,打工、吃飯、睡覺、教孩子。明白沒?”
倆人看似有些敷衍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