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燃:棄舟渡我》
【穿越·古言·追妻火葬場·事業流】
覃姒禮一睜眼,成了承淵王朝臭名昭著的靖王妃沈知微——正被罰跪在冰窖等死。
全京城皆知,原主用下作手段強嫁了冷麵戰神蕭晉逸,淪為笑柄,在王府活得連狗都不如。
融合記憶?覃姒禮冷笑:戀愛腦害死人!這王妃狗都不當!太後賞的玉蟬,就是她翻身的第一桶金!
當他的白月光蘇清漪歸京,她遞上和離書:“王爺,物歸原主。”
他碾碎紙張,眸淬寒冰:“欲擒故縱?沈知微,你不配玩火!”
後來——
京城最火的“姒禮香坊”東家是她,皇商巨賈洛南戚捧著契約求合作:“覃東家,分你五成利?”
海上霸主裴徹為她蕩平航路:“覃娘子,我的船夠不夠載你的野心?”
風雪夜,靖王踹開她院門嘶吼:“回來!本王許你正妃之位!”
門內隻傳出她淡漠如冰的聲音:“民婦覃姒禮,與貴人陌路。”
商船起錨,他瘋魔衝上碼頭,隻抓住半截焚燒的舊帕。
洛南戚卻含笑跳上甲板:“下一站江南,你我五五?”
裴徹的巨艦橫江,笑問:“這海天,可夠你我征途?”
——從棄妃到商業女王,她燃燼過往,隻渡自己。火葬場?請燒旺點!
⚠️寫在前麵,正文之中:
【】表示原主過去的記憶閃回;
[]為角色心中腦中所想,主要為女主的心理活動;
“”才是說出口的對白。
有時出現“[]”則是女主心中的呐喊與憤慨,所以合並了兩種符號。
正文:
承淵王朝,靖王府,隆冬深夜。
刺骨的寒意,並非僅僅來自肌膚,更像是從骨髓深處滋生、蔓延開來的毒藤,纏繞著每一寸神經,要將靈魂都凍結成冰。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扯著肺腑刀割般的疼痛。
覃姒禮便是在這種幾乎湮滅意識的酷寒中,艱難地掙開一線清明。眼皮沉重得像壓著千鈞鐵閘,每一次掀動都伴隨著撕裂般的痛楚。鼻腔裡充斥著陳年冰窟特有的、混合著塵土腥臊與某種腐朽木質氣息的陰冷。在這令人窒息的冰冷中,竟頑強地纏繞著一縷極淡、幾乎被寒氣凝滯的沉水香氣?尾調裡,似乎還藏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屬於海南蟲漏奇楠的甘涼韻味?
這屬於頂級香料師的敏銳辨識,如同黑暗中的一點星火,倏忽閃過。旋即,便被洶湧狂暴灌入的、全然陌生的記憶洪流徹底碾碎、淹沒!
不是她的記憶!
是另一個女子——沈知微——短暫一生所承載的癡妄、屈辱、絕望與深入骨髓的冰冷!無數破碎的畫麵帶著尖銳的棱角,狠狠紮進覃姒禮的識海!
“沈知微…嗬,如今,這具軀殼屬於我,覃姒禮了。”
她在意識深處發出一聲無聲的、飽含戾氣的冷笑。一個出身五品小官之家、何其可悲又複可恨的深閨婦人!隻因幼時宮宴遙遙一瞥,便將一顆癡心儘數係於那高高在上的靖王蕭晉逸身上。為了攀附那輪永遠無法觸及的寒月,竟不惜在太後壽宴上行那等下作醃臢事——暗中下藥,再自導自演一出“舍身相救”的戲碼,硬生生將自己綁上了靖王府的花轎。結果?大婚成為全京城的笑柄,靖王本人更是視她為畢生奇恥大辱!洞房花燭夜獨守空帷,紅燭垂淚至天明。婚後,便被如同丟棄一件穢物般,扔在這王府最偏僻荒涼的“聽竹苑”,形同棄履。
記憶的碎片帶著冰冷的刺痛感,洶湧襲來:
【克扣月例】:管賬的劉嬤嬤那張刻薄寡恩的臉,將原主微薄的月例銀子扣了又扣,最後隻丟給她幾塊可憐的碎銀。“王妃?”劉嬤嬤的嗤笑聲尖銳刺耳,“王爺親口吩咐了,您這兒的用度減半!府裡不養閒人!省著點花吧,彆又餓死了!”原主沈知微唯唯諾諾,連爭辯的勇氣都沒有,隻能看著忠心的小丫鬟畫眉,捏著那點碎銀,愁眉苦臉地盤算著如何用這點錢熬過即將到來的寒冬,連買些像樣的炭火都是奢望。
【冬日無炭】:聽竹苑的冬天,簡直比這冰窖好不了多少。窗戶紙破敗不堪,寒風如同厲鬼般呼嘯著灌入。畫眉哭著去求炭,卻被林側妃院裡的管事太監趙福一腳踹在雪地裡,沾了滿臉的汙泥和雪渣。“王妃?嗬,金尊玉貴的身子還用得著炭火?”趙福叉著腰,滿臉鄙夷,“多抄幾遍《女戒》《女則》,心裡頭自然就熱乎了!滾遠點,彆在這兒礙眼!”原主沈知微隻能抱著單薄的、棉花早已板結的被子,蜷縮在凍得硬邦邦的床板上瑟瑟發抖,手腳生出駭人的凍瘡,又痛又癢,流著黃水,在寒冷的冬夜裡備受煎熬。
【仆役輕賤】:每日送來的飯菜,常常是冰冷的殘羹剩飯,有時甚至帶著餿臭的氣味。負責灑掃庭院的粗使婆子王媽媽,敢當著她的麵,朝著她居住的屋子方向啐唾沫:“呸!下賤胚子爬上的位子,也配叫王妃?汙了王爺的清名!我要是她,早就一根繩子吊死算了,省得活著丟人現眼!”原主沈知微聽見了,也隻能躲在房裡,默默垂淚,連質問的勇氣都沒有。
而此番被投入這人間冰獄,緣由更是荒唐到令人齒冷——她不過是打掃時“失手”打碎了一隻擺在多寶閣角落、蒙著厚厚灰塵的舊瓷瓶。那瓶子灰撲撲的毫不起眼。可林側妃林婉如聞訊趕來,隻看了一眼,便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尖聲厲喝:
“大膽賤婢!這可是蘇清漪蘇姑娘當年在王府小住時最愛的把玩之物!你這晦氣東西,竟敢衝撞蘇姑娘的福澤!來人!給我拖下去,關進冰窖,跪著好好思過!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放她出來!餓死凍死也是活該!”
[蘇清漪…]
這個名字如同一把淬毒的冰錐,狠狠紮進原主的記憶深處。那個如皎月清輝般清麗脫俗、才華橫溢的女子,才是蕭晉逸心尖上真正的人。當年因家族卷入朝堂風波,被迫遠嫁他鄉。而她沈知微,不過是趁虛而入、強占了鵲巢的鳩鳥。如今,風聲傳來,正主似乎要回來了?而她這個礙眼的贗品,連打碎一個對方遺棄的舊物,都是不可饒恕的滔天大罪。
原主沈知微那本就因長期苛待而孱弱不堪的身子,如何禁得住這冰窖一天一夜的酷刑?在無儘的寒冷、饑餓、絕望和刻骨的自我厭棄中,那點卑微的癡念和生命力終於徹底熄滅,香消玉殞。
“嗬…”
一聲如同砂礫摩擦枯骨的沙啞冷笑,艱難地從覃姒禮喉嚨深處擠出。這聲音在死寂的冰窖裡微弱地回蕩,帶著劫後餘生的戾氣和一種洞穿世情的徹骨譏誚。為了一個視自己如腳下泥塵、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男人,將自己的一身骨血、一世尊嚴作踐至此…真是愚不可及!蠢鈍如豬!
屬於現代頂級文物修複師覃姒禮的極致冷靜,與香料世家傳人刻在骨子裡的敏銳靈覺,在瀕臨潰散的絕境中,如同出鞘的利刃,悍然接管了這具破敗的軀殼。
[不能死!絕不能死在這裡!死得如此無聲無息,如此卑賤輕忽,如螻蟻般被這深宅大院吞噬!]
她覃姒禮的字典裡,沒有認命這兩個字!
強烈的求生意誌如同野火燎原,瞬間壓倒了刺骨的嚴寒。她強迫自己忽略那幾乎要將靈魂都凍結的痛苦,調動起全部殘存的精神力,將五感在黑暗中強行凝聚、銳化。
目力艱難地適應著昏昧。借著冰窖厚重鐵門底部那道狹窄罅隙透入的一線慘淡天光,或許是殘月,或許是雪地的反光,周遭的景象如同地獄的畫卷,猙獰地鋪展開來。巨大的、泛著幽幽青白色的冰塊,如同森然巨獸的獠牙,層層壘砌成冰冷的壁壘,蒸騰著砭人肌骨的寒煙。地麵是濕滑如鏡的堅冰,尖銳的冰棱如同地刺般叢生。而她,如同被丟棄的破敗玩偶,蜷縮在冰冷刺骨的角落,身下僅有一方早已被冰水浸透、朽爛不堪的蒲團,散發著黴爛的氣息。
手腳早已失去知覺,僵硬麻木得不像自己的肢體。她拚儘最後一絲力氣,嘗試著屈伸一下凍得青紫的手指。
“嘶——!”一股鑽心剜骨般的劇痛驟然襲來,如同被燒紅的烙鐵狠狠燙過!這劇痛卻讓她眼底驟然爆發出駭人的精光!
[痛!還有知覺!還沒壞死!]
[生!必須活下去!逃出這吃人的王府!]覃姒禮在心中怒吼。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她不再猶豫,用儘全身殘存的力氣,艱難地挪動著凍僵的身體,試圖通過摩擦生熱。每一次微小的移動,都伴隨著骨骼仿佛要被凍裂的呻吟和刺骨的疼痛。
就在這近乎自虐的摩擦中,左手腕骨處,竟傳來一絲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暖意!如同黑暗中的一點星火!
她猛地低頭看去。手腕處被冰水泡得慘白發脹的皮膚下,隱約透出一抹溫潤內斂的、柔和的光暈。
[是玉!][貼身佩戴的物事?]
她顫抖著,用幾乎不聽使喚的右手,艱難地探入早已凍結成硬塊的裡衣領口。冰冷的手指觸碰到一根同樣凍得僵硬的殷紅絲絛。她咬著牙,用儘力氣,一點一點地,將那根絲絛連同末端係著的物事,從冰冷的衣襟深處扯了出來。
一枚小巧玲瓏的玉蟬,靜靜躺在她的掌心。羊脂白玉,細膩溫潤,觸手生溫,竟在這酷寒之地散發出微弱的暖意!雕工更是鬼斧神工,蟬翼薄如蟬翼,脈絡清晰可見,仿佛下一刻便要振翅高飛,於這昏暗中流轉著內蘊的瑩瑩寶光。
[蟬…]覃姒禮的意識中瞬間閃過無數古籍記載。[蛻於濁穢,浮遊塵埃之外,餐風飲露,居高聲自遠。]此物,絕非俗品!其玉質之純淨無瑕,油潤如脂;雕工之精妙入微,尤其是那蟬翼透雕的絕技,線條流暢,薄如紙而韌如絲;沁色之自然古雅,光華內蘊…非內廷造辦處頂尖大師耗費心血、經年累月不可得!這工藝水準,放在她前世,也是足以進入頂級博物館的珍品!
[這不是蕭晉逸的東西!]
原主殘存的記憶碎片迅速翻湧、拚接——似乎是大婚不久後的一次宮宴?太後娘娘…對!是那位端坐鳳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見原主沈知微木訥寡言、局促不安,顯得格外“安靜本分”,隨口讚了句“倒是個安靜的孩子”,便從腕上褪下一串十八子,隨手撚下這麼個小玩意兒賜給了她。靖王府上下,包括蕭晉逸在內,誰會在意太後隨手賞給一個“工具王妃”的小物件?連原主自己,也因一顆心全係在蕭晉逸的冷臉上,早將這玉蟬遺忘在記憶的角落,隻當是個不甚值錢的小佩飾,草草係於頸間。
“太後…所賜的玉蟬…”覃姒禮眼底驟然迸射出駭人的、如同絕境孤狼般的求生光芒!冰冷的手指死死攥住那枚小小的玉蟬,堅硬的棱角深深嵌入掌心,帶來尖銳而真實的痛感,卻讓她無比清醒!
[天無絕人之路!]
王府有眼無珠,不識這內廷重寶!此物,便是她覃姒禮絕境中唯一的、也是最大的生機!是她斬斷過往、通向自由的第一塊敲門磚!
恰在此時,冰窖厚重的鐵門外,傳來一陣細微卻清晰的鎖鏈碰撞的“嘩啦”聲,以及一個極力壓抑、卻因恐懼和寒冷而抖得不成樣子的啜泣。
“小…小姐…小姐您…您可還…有氣兒在?小姐…嗚嗚…是奴婢沒用…”
細弱的女聲如同風中殘燭,帶著濃濃的哭腔和深入骨髓的驚惶。
[畫眉!]
這個名字瞬間從原主的記憶深處跳出。那個同樣瘦小、同樣命如飄萍、卻對原主不離不棄的小丫鬟!是這吃人王府裡,原主唯一感受到的、微弱的人間暖意。也是此刻,覃姒禮唯一的希望!
一股混雜著酸楚與希望的熱流猛地衝上覃姒禮的喉頭。她用儘全身力氣,榨出嘶啞乾裂、幾乎不成調的氣音:
“畫…眉…是…我…還…活…著…”
“小姐?!小姐!!”門外的啜泣瞬間變成了悲喜交加的、壓抑的驚呼,“蒼天有眼!菩薩保佑!小姐您撐住!奴婢這就想法子開門!您撐住啊!”緊接著是鑰匙插入鏽蝕鎖孔的艱難摩擦聲,和用儘全身力氣推動沉重鐵門發出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聲。
冰窖門終於被推開一道僅容一人側身通過的縫隙。一股更猛烈的寒氣裹挾著雪沫灌入。一個瘦小單薄的身影,如同受驚的小獸,猛地從縫隙中擠了進來,帶著一身刺骨的寒氣,踉踉蹌蹌地直撲到覃姒禮身邊。
借著門縫透入的微光,覃姒禮看清了畫眉。小臉凍得青紫交加,幾道清晰的淚痕在臉上結了冰淩,頭發眉毛上都掛著白霜。她身上隻穿著一件單薄的、打著補丁的舊夾襖,顯然把自己能禦寒的東西都脫下了。看到覃姒禮蜷縮在地、氣息奄奄的模樣,畫眉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
“小姐…小姐您受苦了…奴婢沒用…奴婢該死…”
她語無倫次地哭喊著,手忙腳亂地解下自己身上那件唯一還算厚實的、半舊的棉坎肩,不顧自己凍得瑟瑟發抖,拚命地、一層層裹在覃姒禮幾乎凍僵的身體上。接著,又從懷裡哆哆嗦嗦地掏出一個用油紙包了好幾層、還帶著微弱體溫的小包裹。她顫抖著剝開油紙,露出裡麵一個凍得有些發硬的、粗糙的黑麵饅頭。
“小姐…快…快先咽些…暖暖…暖暖臟腑…奴婢…奴婢沒用,隻…隻弄到這個…廚房那幫殺才…看得緊…”
她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一邊小心翼翼地將饅頭掰成小塊,試圖喂進覃姒禮口中,一邊用自己的身體緊緊貼著覃姒禮,用那瘦骨嶙峋、同樣冰冷的懷抱,妄圖傳遞一絲微不足道的暖意。
粗糲冰冷的食物艱難地滑過火燒火燎的喉嚨,帶來一絲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的熱量。覃姒禮靠在畫眉同樣冰冷顫抖的懷裡,感受著這個小丫鬟發自肺腑的恐懼、擔憂和那份赤誠的忠心。一股不屬於原主、卻因這具身體記憶而湧起的強烈酸楚和暖流交織著,衝擊著她的心房。
她緩緩閉上眼,濃密的睫毛在凍得青紫的眼瞼上投下陰影。再睜開時,眼底最後一絲屬於沈知微的軟弱、迷茫、以及對蕭晉逸那卑微到塵埃裡的癡念,如同被投入烈火的薄冰,徹底焚儘、蒸發!取而代之的,是磐石般的冰冷、涅槃重生的決絕,以及燃燒著熊熊烈焰的求生意誌!
[從這一刻起,主宰這具身體的,是覃姒禮!]
[靖王府?蕭晉逸?王妃尊位?]
[呸!這等沾滿屈辱、浸透沈知微血淚的‘富貴’,狗彘不食!]
她,覃姒禮,必要活著踏出這座活人墓!必要以掌中這枚玉蟬為引,燃儘這腐朽的過往,搏一個真正屬於覃姒禮的、海闊天空的未來!她的歸處,當是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是憑己之力、立身於世的自由天地!絕非這陰森詭譎、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宅地獄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