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差陽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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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竹心裡猛地一緊,暗叫不好,怎麼把這尊大佛給招惹來了,當下趕忙行禮:

“參見惠妃娘娘。”

惠妃柳眉微微一蹙,目光落在宋琦身上,語氣裡滿是嗔怪:

“墨竹,怎麼照顧你們王爺的,這麼冷的天,還穿這得單薄?”

話語雖是責備之辭,可她眉眼間卻柔和起來,乍一看,倒真像位慈悲和善的妃子。

墨竹眼珠機靈地一轉,麵露幾分為難之色。宋琦見狀,伸出一隻手,將墨竹輕輕推至身旁,卻絲毫沒有要讓他離開的意思,隻淡淡吩咐道:

“你在此候著。”

惠妃嘴角微微一勾,視線又轉到宋琦身上,悠悠開口:

“王爺倒是也不怕冷。”

眼見著惠妃蓮步輕移,似要朝自己靠近,宋琦瞬間坐直了身子,手一伸,迅速拿過放在身旁那能遮住半邊臉的麵具,利落地戴了上去。

與此同時,腳步下意識的、細不可察地往後退了一步,仿佛眼前之人是什麼洪水猛獸。

“彆,讓我好好看看你。”

惠妃的聲音陡然輕了下來,尾音帶著某種種說不出的情愫。

“臣弟拜見惠妃娘娘。”

宋琦愈發往後退了一步,身子半彎,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滿是疏離之意。

惠妃伸出的手,就那樣僵在了半空,頓了好一會兒,才有些戀戀不舍地收了回去。她深深地凝視著宋琦,目光裡似有千般不舍、萬般遺憾,聲音都帶著幾分幽怨:

“宋琦,你總是對我這麼冷冷的,要是你從來沒有對我動過心,那時為何又要救我呢?”

宋琦眉間一跳,旋即垂斂了目光,眼眸瞬間覆蓋了一層寒霜,冷冷地說道:

“惠妃娘娘,臣弟說過很多次了,那是因為娘娘是臣兄長的妃子。”

他刻意加重了最後那句話的語氣

一句兄長的妃子,再次把她們二人的距離拉開。

適時寧映夢前來昭國和親時,是宋琦前往迎接,未料半路寧映夢一個想不開,竟想從馬車上往跳下懸自戕,是宋琦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她的衣裙才救了她,自己竟也差點跟著摔了下去。

宋琦彆無他想,隻是在履行自己護送的義務。

但自那之後,寧映夢對他就有著潛滋暗長的情愫。

經常肆無忌憚地明裡暗裡挑逗他,宋琦隻能儘量少進宮,減少與她見麵的機會。

看著宋琦冰冷得如同今日寒冬的態度。

惠妃也不惱,反倒眯起眼眸,淺淺地笑了

“宋琦,你承認吧,我們才是同樣的人,你恨宋稷的母妃殺了你的母親,你更恨他搶了你的皇位,對嗎?”

“隻要我們聯手,我可以幫你”

“夠了。”

宋琦猛地一揮衣袖,語氣中隱隱帶著壓抑不住的怒氣,平日裡的沉穩都被這怒火給衝散了

“惠妃娘娘,我們以後還是少見麵的好,免得皇兄誤會,你該做好自己的寵妃娘娘便是了。”

宋琦冷冷地拋下這句話,便決然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原地。

惠妃眼波流轉,癡癡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

宋琦,你就等著吧,終有一日,我定會摘下你的心,讓你完完全全屬於我。

幕,如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緩緩地籠罩了整個長安城。

宮內,一盞盞燈籠陸陸續續地掛了起來,昏黃的燈光在夜風中搖曳

養心殿內,燈火通明。

宋稷正與李閣老為著昭國的善後事務,細細地商酌著。

“陛下,劉武的殘部與寧遠侯的軍隊還在濟州陰魂不散,欲突襲我兵,其隊伍分散,景煥有負陛下期望,實在是難以將其一網打儘啊。”

跟隨宋稷征戰四方的李景煥將軍,便是李書時的幺子。

濟州,是昭國不遠處的一座大城,幾乎等同於昭國的副都。

城裡人流如織,魚龍混雜,想要徹底排查清楚,談何容易

宋稷聽著這話,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抬手緩緩地按著太陽穴,頭痛之感一陣陣地襲來,讓他恍惚間又想起了昭貴人來。

此刻,他滿心都想著趕緊去皎月堂,好像隻有見到她,這頭痛才能緩解幾分。

“既然如此,那便翻了整個濟州城,朕不信殺不乾淨。”

李閣老一愣:

“陛下的意思是”

“屠城。”

宋稷輕飄飄地開口,淡淡地給這件事下了定論。

李閣老聞言心中震了震,上萬人的大都,要是真屠起來,那死的人,怕是比打京都的人還多了。

況且,那寧遠侯還是後宮惠妃的父親。

陛下真是公私分明,半點也不在乎惠妃是否會怨恨嗎。

“既然他們要跟朕玩捉迷藏,那朕就乾脆殺個乾乾淨淨。”

宋稷嘴邊噙起一抹冰冷的笑,眼底儘是淩然之色,帝王的威嚴與狠厲在展露無遺。

李閣老自然知道此事對兩國搖擺的人心大有不妥,但他更知道宋稷的雷霆手段,自己在官場浮沉多年依舊不倒,靠的就是會審時度勢。

於是,他趕緊跪下受命:

“陛下英明。”

就在這時,李忠匆匆走了進來,恭順地稟報道:

“陛下,天寒漸涼,太後特命奴才為太後準備了湯池宮的浴池,還請陛下前往。”

李閣老一聽,知道君王這是要準備就寢了,當下不敢再多留,趕緊告退了。

李閣老走後,宋稷手撐著頭,眉頭緊縮。

他心裡本就被頭痛折磨得煩悶不已,哪還有什麼心思去泡溫泉,陪著太後演那勞什子的母慈子孝

“朕不去,引鸞車來,擺駕皎月堂。”

宋稷不耐煩地說道。

李忠一聽,頓時麵露難色,他知道宋稷想見昭貴人,可兩邊都是大佛,他誰也惹不起,於是他隻能苦著臉道:

“陛下,恕奴才大膽,可這太後都派人準備好了,若是您不去,太後怕得會摘了奴才的腦袋啊。”

宋稷聽著他這絮絮叨叨的話,心裡愈發煩悶了,語氣已然帶上了幾分怒氣

“你怕太後摘了你的腦袋,就不怕朕摘了你的腦袋嗎?”

說完這話,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眉頭一皺,不耐煩地吩咐道:

“讓恭親王去,左右他也算皇室子弟,代朕去便是了。”

李忠一聽,頓時欲哭無淚,哭喪著臉哀求道:

“陛下,這這如何使得呀。”

宋稷猛地睜開眼,目光猶如利刃一般投射過去,冷冷地嗬斥道:

“你就說是朕的意思,想圖個安靜,讓宮人們都回避不就好了。左右隻要讓人知道進去的是朕,能交差便是,這點事兒,難道還要朕手把手教你不成?”

“喏!奴才這就去辦。”

李忠嚇得不敢再多說一個字,陛下這心緒難辨,一個不小心,自己的腦袋可就真沒了。

於是,他連忙去宋琦所住的玉漱堂宣令。

“臣懂了,李公公安心去複命吧。”

宋琦雖滿心無奈,可皇命難違,也隻能硬著頭皮頂替了宋稷,去受太後的這份大禮了。

皇帝有令,不得靠近,暗處的宮人們遠遠地看著“宋稷”的身影走進了湯池宮,這才忙不迭地回去複命了。

而宋稷並沒有選擇大張旗鼓地坐鸞車,隻是身著一身金紋所繡的絳色龍袍,帶著李忠一人提著燈籠。

在宮道之中,晦暗地前行。

李忠跟著宋稷的腳步那叫一個快,幾乎都要飛起來了,額間早已滲出了細細的汗珠,

欸,陛下怎麼這麼急啊,那昭貴人又不會飛了。

他的心中雖這般嘀咕,步子卻不敢有片刻的遲緩。

“陛下!請留步。”

突然,一聲呼喊傳來,宋稷腳步稍頓,極不情願地停下了,回頭一看,才看清來人是良妃殿中的煙兒,當下語氣裡就帶了幾分不悅:

“何事。”

煙兒剛跑到這兒,還沒來得及細想陛下今天怎麼這般低調,跟躲著什麼人似的,就被宋稷那詰責的語氣給嚇了一跳。

此時心裡那點疑惑瞬間就煙消雲散,登時跪了下去,按照良妃交代的話道:

“陛下,您去看看我們家娘娘吧,我們家娘娘身子不適,一直在喚著陛下。”

李忠聽到這句話,不禁偷偷地瞥著宋稷的神色,心裡忍不住好奇,陛下這都已經要去皎月堂了,難道還會改變主意去看良妃不成?

宋稷垂眸,思量了一瞬,那臉上明顯露出了幾分遲疑之色,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

“罷了,就去儲秀宮吧。”

他猶豫了片刻,想著良妃身子不適,先去看看她,再去皎月堂應該也來得及,便掉轉了腳步。

煙兒一聽,頓時喜逐顏開,趕忙順著宋稷掉頭的腳步,跟在身後往儲秀宮走去。

她心裡暗暗得意,不禁誇讚自家娘娘聰慧過人,早就料到陛下今晚一定會去召幸昭貴人,特地讓自己來這截胡。

看吧,就憑她們娘娘在陛下心中的地位,這個昭貴人,趕著馬也是望塵莫及。

而與此同時,皎月堂內。

“貴人,你可要記得,這是誰的提攜。”

佛珠姑姑笑吟吟地看著,恩威並施的意味不言而喻。

“臣妾謹記在心。”

鐘離煙施然的垂身行禮,儘顯恭謹。

佛珠姑姑滿意地點點頭,吩咐她快些。

秋水和白芷見自家主子有機會得寵,都高興得不行,手腳麻利地幫鐘離煙打扮起來。

不多時,鐘離煙便素起峨眉,略施淡妝。

發髻若輕雲蔽月,穿戴上粉紗的單衣,飄若流風回雪,輕盈潤澤的身材被透然包裹,她披了一件黑衣,便投身進入昏暗的宮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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