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係統所說,這所謂的陷害不過是貴妃與德妃爭鬥時,波及到了蕭拂玉身上。
貴妃時隔多年再次懷胎,卻在壽宴上因巫蠱之術小產。
後宮人人皆知貴妃與德妃不睦已久,這樁罪八成該扣在德妃身上,誰知當禦前的人從床底搜出巫蠱娃娃時, 卻發覺插在巫蠱娃娃心口的是一根桃花玉簪。
整個宮裡,誰不知這樣的桃花玉簪自廢後自焚後便成了忌諱,一時之間那位九皇子便成了眾矢之的。
此刻那根桃花玉簪,便被皇帝甩在了他麵前。
“孽障!你給朕從實招來!”
牢房裡的地麵濕冷堅硬,那根玉簪霎時摔成了兩段。
蕭拂玉無波無瀾收回目光,沒有看那玉簪一眼,“這不是我的東西。”
貴妃當即冷笑:“當年你娘還活著的時候,還為你在冷宮裡栽了一株桃樹,你這般鐘愛桃花,也就隻有你會毫不避諱私藏這樣的桃花簪子!”
蕭拂玉笑了笑,看向皇帝,“若是真的鐘愛,又怎會舍得讓心愛之物染上汙濁行此巫蠱之術?陛下,您說是麼?”
他眸光明亮直白,令人難以直視,在這陰暗的牢房裡幾乎灼痛了皇帝的眼。
好像這不是在說桃花,而是說人。
“陛下,您休要聽他胡言亂語!”貴妃嬌嗔道。
“愛妃啊,朕記得你最鐘愛的牡丹,連宮人不慎折了一片葉子都心疼不已,”皇帝輕咳兩聲,拍了拍她的手背,神色平靜,與方才嗬斥蕭拂玉的人判若兩人,“他說的也不無道理。”
“依朕看,這件事疑點頗多,你還是安心調養身子為妙,至於幕後主使,還是交給驍翎衛徹查罷。”皇帝起身,走出牢房。
孫貴妃不甘心地看了眼蕭拂玉,轉身跟上去,“陛下——”
腳步聲遠去,牢房裡漸漸恢複寧靜。
蕭拂玉緩慢眨了眨眼。
就這樣?
就這也能算是審問?
【你看,那反派還故意嚇唬你,果然不安好心。】
【等皇帝一走,他肯定就要開始審問了!】
然而蕭拂玉在牢房裡等了三日,吃好喝好睡好,三日後一覺起來,他出獄了。
“九殿下。”
一位身著宦官服飾的老太監見他走出詔獄大門,神色冷淡走上前,“如今殿下既已洗清冤屈,便不要回冷宮了。”
“陛下已命人——”
“不必了,”蕭拂玉微笑打斷,“勞煩公公替我轉告父皇,兒臣住慣了原來的住處,無功不受祿,不必大費周章了。”
說罷,他轉身就走。
【宿主,你這是做什麼?這麼好的機會你不出冷宮?!】
“我一個冷宮棄子,一無母族傍身,二無朝中勢力支持,三無帝王恩寵,老實待在冷宮無人在意。此刻搬出去,還踩在讓貴妃吃癟的節點上,是要給人當活靶子嗎?”蕭拂玉淡聲道,“此番陷害不痛不癢,不過是因為眾人心知肚明,德妃禍水東引隨意扣在我頭上,而我活著還是死了,都不重要罷了。”
若是搬出去,便是有心要爭奪帝王恩寵,下一次陷害怕是便要置他於死地。
【那什麼時候搬出去?】
“等。”
【等什麼?】
“你想知道啊?”蕭拂玉勾唇。
【不能告訴我嗎?】光球在識海裡來回蹦躂,【我們可是最親密的合作夥伴!】
“那你想用什麼換呢?”
【……可是我隻是一個客服係統。】154咬著手帕道。
“你身上的白光,似乎是好東西,”蕭拂玉第一日穿來時便發覺,係統的白光裹在他的腳踝處,能緩解他崴腳的疼痛。
【那是主係統分給我的能量,很重要的,不能隨便給彆人……】154小聲道。
“我們不是最親密的合作夥伴麼?”蕭拂玉笑意柔和,“我隻要一點點,你不會忍心拒絕我吧?”
【宿主你要這個做什麼?】
“冷宮裡那棵半死不活的桃樹太礙眼了,我要你救活它。”蕭拂玉也說不清為何緣故,但就是想要那棵桃樹活過來,最好能開滿滿樹的桃花,心口堵塞的鬱氣才能發泄。
【好吧……隻能一點點哦。】
154糾結地補充道:【但是宿主須耐心等待一會,桃花開花需要時間。】
【宿主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等桃花開了,我再告訴你。”
154氣悶地縮進識海角落裡,不說話了。
蕭拂玉回了冷宮,整日做自己的事,至少在宮中其他人眼中,他仍舊是從前可有可無的九皇子。
但暗中,他與季纓傳遞消息,漸漸熟悉了如今上雲京錯綜複雜的勢力關係。
一月後,深夜。
蕭拂玉坐在台階上,盯著那棵桃樹出神。
一月時間,唯一一朵桃花開了也謝了。
他看了片刻,有些疲乏,轉身正要進屋子就寢。
【宿主,快去看,桃花開了!】
蕭拂玉轉身,驀然愣住。
那棵瘦弱的桃樹日日被係統能量滋養,於這靜謐的春夜裡悄然冒出嫩芽,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出花苞。
待蕭拂玉跑到樹下,滿樹花苞一同綻放。
花瓣乘著夜風,輕柔擦過他的麵頰,換若誰親昵的撫摸。
蕭拂玉目光怔忪,心頭沒來由湧起一股酸澀。
眼淚不受控製滑落眼眶。
他在哭什麼?
他不知道。
但他很難過。
“這麼大還哭鼻子,殿下不嫌丟人麼?”一張潔白的帕子遞到他麵前。
蕭拂玉順著這隻手扭頭,對上沈招嘲弄的眼神。
【宿主,反派又過來看你笑話了!】154氣憤道。
“大人不在驍翎司當值,跑來冷宮做什麼?”蕭拂玉似是想到什麼,笑了一聲,“來監視我嗎?”
說著,他抽走了沈招手裡的帕子。
“我可沒工夫監視殿下,”沈招哂笑,從懷裡摸出什麼東西,遞給他,“還你。”
蕭拂玉低頭。
是那根被孫貴妃摔成兩段的玉簪,不過已經被人細致修好,看不出任何損壞痕跡。
他的確一眼就喜歡極了,但也知曉,這晦氣玩意不論是誰的,都不該是他的。
“驍翎司既已查明真凶是德妃身邊的姑姑,那這根行凶的玉簪,又怎會是我的?”蕭拂玉走近幾步,拂去沈招肩頭飄落的桃花,漫不經心道,“還是說,大人依然懷疑我才是凶手?”
“我沒有。”沈招扭頭,語氣冷硬,“我從未懷疑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