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邪醫現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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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陳德貴咽氣的血泊在坑邊凝固成一塊暗紅的痂。祠堂殘破的族譜上,那片屬於“陳秀蘭”的空白處,一顆粘稠的血珠無聲暈開,像一隻泣血的眼睛。張大爺(親爹張建國)枯爪般的手指,帶著刻骨的貪婪和三十年積壓的瘋狂,死死指向我手中那張染血的“活埋鎮宅契”——指向李瞎子血指印旁那行“藥引已備,血月當空,七嬰成陣,怨氣可馭”的致命批注。

“給我!”他嘶吼,胸口朱砂痣的紅光急促閃爍,映得坑壁上的泥漿像蠕動的血腸,“那是張家翻身的唯一機會!李瞎子能馭怨氣!他能用那些嬰靈!給張家改命!”

翻身的唯一機會?用那些被活埋、被獻祭的嬰靈?一股冰冷的惡心感瞬間攫住了我。這個口口聲聲喊著“我親爹”的人,眼裡隻有對力量的貪婪,和母親、和我、和那些死去的孩子毫無關係!

“嗡——!”

袖中斷簪的嗡鳴陡然拔高,如同瀕死的蜂群發出最後尖嘯!斷口處撕裂般的劇痛直衝腦髓!幾乎就在同時,我緊攥著那塊刻有“張秀蘭”血篆的完整玉佩的手,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猛地將玉佩狠狠砸向坑底黑棺內壁上那些正在瘋狂蠕動的抓痕!

“當啷!”

玉佩砸在冰冷濕滑、布滿深褐色血痂的棺木上,發出一聲悶響!

玉佩上那三個猩紅血篆“張秀蘭”,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印在了那些扭曲盤繞的抓痕之上!

“滋啦——!”

一聲極其輕微、卻又清晰無比的灼燒聲響起!如同冷水滴進滾油!

玉佩接觸的那片棺木抓痕,瞬間騰起一股極其微弱的白煙!那些原本如同活物般蠕動的抓痕,像是被瞬間燙傷、麻痹,猛地僵直、凝固!連帶著整個棺內翻湧的黑氣和那股濃烈的甜腥腐臭,都為之一滯!

張大爺抓向契約的動作再次被這異變打斷!他驚怒交加地看著僵化的抓痕,又看看我手中的玉佩,渾濁的老眼裡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忌憚!“你…你敢用她的怨氣傷我?!”

“她的怨氣?”我迎著那雙被紅光映得如同惡鬼的眼睛,聲音冷得像冰,“那是我!是被你們活埋進這口棺材的‘張秀蘭’!她的怨氣,就是我的怨氣!”玉佩上傳來的血脈共鳴清晰無比,那深埋三十年的絕望、窒息、冰冷和刻骨的仇恨,此刻如同蘇醒的火山,在我血液裡奔湧咆哮!“你想用它給張家改命?做夢!”

“蠢貨!”張大爺發出一聲短促、怨毒的厲喝,“沒有李瞎子的法門,你隻會被這怨氣撕碎!變成下一個棺材裡的爛肉!給我契約!”他胸口朱砂痣紅光暴漲,枯瘦的身體竟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不再顧忌玉佩的威脅,如同瘋虎般再次撲下深坑,目標依舊是那張染血的契約!

就在他即將撲到我跟前的刹那——

“砰!”

坑底黑棺那沉重的棺蓋,毫無預兆地、被一股來自內部的巨大力量猛地向上頂起寸許!又重重落下!

一股濃鬱得如同實質的、帶著強烈奶腥味的冰冷怨氣,如同衝擊波般從棺蓋縫隙中噴湧而出!瞬間將撲在半空的張大爺狠狠掀飛!

“呃啊!”他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向後倒飛,重重撞在坑壁上,濺起大片的泥漿!

棺蓋的撞擊和怨氣的噴發,似乎觸動了什麼!玉佩剛才砸中的那片棺壁抓痕深處,那塊顏色偏深、隱藏著暗格的棺木底板,突然發出一陣極其輕微、卻密集如雨點的“哢噠”聲!仿佛內部有什麼細小的機括在瘋狂運轉!

緊接著,在血月的光線下,那片棺木底板的紋理,竟如同水波般微微蕩漾起來!一條極其細微、幾乎肉眼難辨的暗紅色光線,如同有生命的血管,從玉佩砸中的“張秀蘭”血篆處延伸出來,沿著棺木的紋理,極其迅速地向著黑棺尾部、埋入泥土最深處的方向蔓延而去!

那暗紅的血線最終消失在棺尾的泥濘裡。

斷簪的嗡鳴和劇痛,如同被這條血線牽引,瞬間指向同一個方位——黑棺尾部正下方,那片被北鬥七星桃木釘釘死的陰眼深處!

那裡…有東西!

玉佩砸棺壁引發的異動,那條指向棺尾地底的血線,還有斷簪瘋狂的指引…一個念頭如同閃電劈開混沌!

“七嬰成陣”的陣眼!李瞎子藏匿操控之法的核心!就在這棺底之下!與那七枚沾血的桃木釘相連!

母親的血書在掌心滾燙:“玉佩合,真名現;銀簪裂,咒怨滅。” 真名已現!玉佩已合!現在,這合二為一的玉佩,這把刻著真名的鑰匙,正在指引我找到摧毀這詛咒根源的路徑!

“李瞎子…” 張大爺掙紮著從泥濘裡撐起上半身,抹掉臉上的泥漿,看著那條消失在棺尾泥濘中的暗紅血線,渾濁的老眼裡爆發出更加熾烈的、混合著貪婪與恍然大悟的光芒,“診所…他的診所底下…有東西!他當年…就是在那裡…配的藥…”

診所?李瞎子的診所!

那個總是彌漫著古怪草藥味、門窗緊閉的破敗瓦房!村西頭最偏僻的角落!王嬸子胸口潰爛的疤痕,村民腳踝上詭異的紅繩,還有契約裡提到的“藥引”…所有的線索瞬間彙聚!

張大爺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不再看我,也顧不上那張契約,猛地從泥濘裡爬起,胸口朱砂痣紅光閃爍,竟比之前更加明亮穩定!他像一頭聞到了血腥味的餓狼,踉蹌著卻速度極快地爬出深坑,朝著村西頭診所的方向跌跌撞撞狂奔而去!

不能讓他搶先!

我攥緊玉佩和斷簪,強忍著深入骨髓的恐懼和手臂的劇痛,手腳並用地爬出深坑。祠堂廢墟的焦糊味混合著後山濃烈的血腥氣,像一條冰冷的毒蛇纏繞著鼻腔。路過父親僵硬的屍體時,腳步沒有絲毫停頓。那個叫陳德貴的男人,連同他背負的罪惡和恐懼,已經永遠留在了這片被詛咒的祖墳地。

村西頭,李瞎子那棟孤零零的瓦房在血月下像一座沉默的墳墓。門窗緊閉,窗紙破爛不堪,黑洞洞的窗口如同骷髏的眼窩。一股濃烈的、混合著陳年草藥、黴變和某種難以形容的腥甜氣味,絲絲縷縷地從門縫窗隙裡鑽出來。

張大爺已經到了。診所那扇朽爛的木門被他一腳踹開,發出刺耳的斷裂聲!他毫不猶豫地衝了進去。

我緊隨其後。門內一片漆黑,濃烈的怪味幾乎令人窒息。借著破窗透入的血月光線,勉強能看到屋內景象:靠牆立著幾個落滿灰塵、裝著各種乾枯草藥和動物骨骼的破舊藥櫃,一張斷腿的診桌歪在角落,地上散落著破碎的瓦罐和辨不出原貌的雜物。空氣中彌漫著死寂。

張大爺像條瘋狗,正在屋子中央瘋狂地扒拉著地上的雜物和碎裂的地磚。他胸口朱砂痣的紅光成了唯一的光源,在黑暗中詭異地跳躍著。

“在哪…在哪…李瞎子藏的東西…” 他喉嚨裡滾著含混不清的咒罵,指甲刮擦著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響。

斷簪的嗡鳴和劇痛猛地加劇!方向明確指向——診所最裡麵靠牆的那個巨大、落滿蛛網和灰塵的藥櫃!

我衝向藥櫃,無視張大爺投來的怨毒目光。藥櫃是深褐色老木打的,沉重異常。我用儘全身力氣,猛地將其向外一拽!

“嘎吱——!”

沉重的藥櫃被拖離牆壁,露出後麵布滿蛛網和厚厚灰塵的牆壁。牆壁靠近地麵的位置,一塊青石板明顯與其他地方不同——顏色更深,邊緣縫隙更大,像是後期被人撬開又草草蓋回去的!

斷簪的嗡鳴幾乎要撕裂我的耳膜!就是這裡!

我蹲下身,手指摳進青石板的縫隙。石板異常沉重,冰冷刺骨。咬緊牙關,用儘全身力氣向上掀!

“哐當!”

沉重的青石板被掀翻在地!一股更加濃烈、混合著泥土腥氣、陳年腐臭和某種刺鼻藥粉味道的陰冷氣息,猛地從洞口噴湧而出!

洞口下方,是一個僅容一人鑽下的地窖入口!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順著洞口蔓延上來。

張大爺猛地撲到洞口,胸口朱砂痣的紅光迫不及待地向下照去!

血月的光線和他胸口紅光的映照下,地窖內的景象瞬間映入眼簾!

地窖不大,僅丈許見方。窖底中央,赫然擺放著七口棺材!

不是成人棺材,而是比陳建軍那口小棺更小的、隻有一尺長短的迷你黑棺!通體漆黑,材質非木非石,入手必然冰冷刺骨!棺木表麵同樣刻滿了密密麻麻、扭曲盤繞的暗紋,和祖墳下那口鎮魂黑棺的符文如出一轍!七口小棺呈北鬥七星的形狀排列,每一口棺材的棺頭都釘著一枚三寸長、顏色暗沉、布滿詭異符文的鐵釘!釘身隱隱透著暗紅,像是浸透了陳年的血!

更令人頭皮發麻的是,在每一口迷你黑棺的棺蓋上,都貼著一張巴掌大小、顏色暗黃的符紙!符紙上的朱砂符文早已褪色發黑,卻依舊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邪異!

而在每一口小棺的棺尾,都係著一根褪色發暗的紅繩!七根紅繩的另一端,彙聚在地窖中央一個小小的、黑漆漆的陶土香爐上!香爐裡積滿了灰白色的香灰。

張大爺胸口的紅光劇烈地閃爍,映著他臉上貪婪到扭曲的表情。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如同著魔般,順著地窖入口的土梯就往下爬!

我緊隨其後。地窖內寒氣刺骨,那股混合著腐臭和藥粉的味道濃得化不開。站在七口呈北鬥七星排列的迷你黑棺中間,如同置身於一個微縮的、冰冷的墳場。

張大爺的目標明確——地窖最深處、緊貼牆壁的一個半人高的老舊樟木藥櫃!櫃門緊鎖,上麵掛著一把鏽跡斑斑的黃銅鎖。他撲過去,從地上撿起一塊沉甸甸的碎石,對著銅鎖狠狠砸了下去!

“哐!哐!哐!”

刺耳的撞擊聲在地窖裡回蕩。銅鎖應聲斷裂!

他猛地拉開櫃門!

櫃子裡沒有藥材。隻有厚厚一摞用麻繩捆紮的、泛黃發脆的賬冊!最上麵一本賬冊的封皮上,赫然用暗紅色的顏料寫著幾個觸目驚心的大字:“血月引煞錄”!

張大爺如同發現了絕世珍寶,枯爪般的手顫抖著抓起那本“血月引煞錄”,迫不及待地翻開!

就在他翻看賬冊的瞬間——

“嘿嘿嘿…”

一陣低沉、沙啞、如同砂紙摩擦玻璃般的冷笑聲,毫無預兆地從地窖入口處傳來!

“這麼多年了,張建國,你還是這麼心急火燎,像條聞到肉味的野狗。”

聲音帶著一種看透一切的戲謔和深入骨髓的陰冷。

我和張大爺猛地抬頭!

隻見地窖入口處,逆著血月微弱的光線,一個佝僂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矗立在那裡!

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沾滿泥汙的舊式對襟褂子,身形乾瘦,臉上戴著一個用粗麻布縫製的、極其簡陋的黑色眼罩,遮住了雙眼的位置。

李瞎子!

這個隻在契約和村民口中出現過的、三十年前換子活埋慘劇的見證者和核心執行者,此刻出現在這地窖入口!

“李瞎子?!” 張大爺的聲音因為驚愕和憤怒而變調,死死攥著手中的“血月引煞錄”,“你…你果然沒死!”

“死?” 李瞎子用拐杖點了點地窖的泥土地麵,發出沉悶的“篤篤”聲,嘴角的弧度更加詭異,“替陳家乾了那麼大一件‘功德’,又給自己留了這麼多‘後手’,老夫怎麼舍得死?”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靜,緩緩轉向我的方向。即使隔著粗糙的眼罩,我也能感覺到一道冰冷、如同毒蛇般的視線落在我身上。

“還有你…張秀蘭…” 他準確地叫出了我的真名,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命格至陰,八字帶煞,天生的‘陰引’…三十年怨氣滋養,果然沒讓老夫失望…比當年剛埋下去時,更‘肥美’了…”

他枯瘦的手指摩挲著棗木拐杖頭,話鋒陡然一轉,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倨傲:

“張建國,你以為搶到那本破冊子,就能學會馭使怨氣,逆天改命了?” 他嗤笑一聲,如同夜梟啼哭,“做夢!沒有老夫親手配的‘引魂香’做藥引,沒有這七口聚了三十年嬰怨的‘養煞棺’做陣基,沒有血月當空的天時…你那點心思,不過是癡心妄想!”

他緩緩抬起枯瘦的手,指向地窖裡那七口呈北鬥七星排列的迷你黑棺,又指向我,最後指向地窖中央那個係著七根紅繩的陶土香爐:

“陣法已成,藥引已入甕…隻差最後一步…”

他嘴角咧開,露出殘缺發黃的牙齒,聲音如同淬了冰的毒針:

“把她的心頭血,滴進香爐…點燃‘引魂香’…這積累了三十年的滔天怨氣,就能為我所用!到時莫說區區張家富貴,就是向這天地借壽,又有何難?!哈哈哈!”

癲狂的笑聲在地窖裡回蕩,震得棺木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張大爺的臉色在血月和李瞎子胸口紅光的映照下,瞬間變得極其難看。他低頭看看手中的“血月引煞錄”,又看看那七口邪異的嬰棺,再看看李瞎子,眼神裡充滿了被愚弄的憤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動搖。

李瞎子拄著拐杖,向前踏了一步,聲音帶著蠱惑:

“張建國,你恨陳家,我也恨!陳李氏那個老虔婆,答應我的‘三代富貴共享’,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她死了,陳德貴也死了,陳家的香火斷了!可我們的債,還沒討完!他們的祖墳,他們的氣運,還有這個至陰至煞的‘藥引’…”

他的拐杖尖,精準地指向我!

“…都是我們的!跟我合作,點燃香爐!用她的血,開啟大陣!這三十年的怨氣,足夠我們平分!足夠張家翻身!足夠我…向天再借五十年陽壽!”

地窖內死寂一片。隻有李瞎子蠱惑的聲音在回蕩,還有張大爺粗重、掙紮的喘息。他胸口的朱砂痣紅光劇烈地明滅,如同他此刻劇烈掙紮的內心。目光在我和李瞎子之間瘋狂遊移。

怨氣…力量…張家翻身…向天借壽…

每一個詞都像毒藥,侵蝕著他僅存的理智。

就在這時,地窖裡那七口呈北鬥七星排列的迷你黑棺,毫無征兆地同時震動了一下!棺蓋縫隙裡,滲出絲絲縷縷粘稠、冰冷的黑氣!係在棺尾的七根褪色紅繩,瞬間繃得筆直!發出細微的、如同弓弦拉滿的“嘣嘣”聲!

陶土香爐裡的灰白色香灰,無風自動,緩緩旋轉起來,形成一個微小的漩渦!

一股遠比坑底黑棺更加冰冷、更加怨毒、混合著七種不同絕望氣息的恐怖力量,如同沉睡的凶獸,正在這狹窄的地窖裡緩緩蘇醒!

李瞎子臉上的笑容更加詭異,眼罩下仿佛有紅光透出。他枯瘦的手,從臟汙的衣襟裡,緩緩掏出了一根三寸長、顏色暗紅、如同浸透了陳年血垢的線香!

引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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