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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為棋 第29章 魚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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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旺財倒黴,九盟能遇上馮旺財,也算是種倒黴,自那日起便黴運連連。

萬荒山腹地詭異,有時突起難散重霧,所謂霧中必有妖,縱無也蒸得魂白,時刻提心吊膽,最耗人精力。

霧散後,牢大與牢信皆饑腸轆轆,俠士亦是凡人,也需食五穀餐六禽,欲去尋獵,卻道苦儘甘來,草叢肥美,花冠香嫩,有隻紅羽鐵爪雕折了翅。

怕是有詐,九盟謹慎,隻待牢蒙軍令。

“全軍出擊!”

同時同刻。

牢信劍氣帶著人向前走了四步,臉貼草叢。

牢大肘出閃電拳印,距離不夠。

牢戩三尖兩刃刀饑渴,真氣開犬,卻放歪了。

牢元發出四枚暗器,距離亦不夠。

牢夏玫瑰嘴間開,優雅劍中出。噢,寶貝,看我劍氣喲,也歪了,但朝牢元飛去。

祖上跨赤兔馬仙去,牢關不自在,於原地空舞斬馬刀。

牢摩百萬拳氣勢如虹,一拳也沒打到。

牢布好笑,橫劈方天畫戟,摸得到誰?

俠士九子,各有千秋。

九盟之間,亦有高下之分,更有三六九等。

牢摩,牢戩,牢蒙。破軍境太微垣。

牢布,牢夏,牢大。破軍境紫微垣。

牢信,牢元,牢關。破軍境天市垣。

牢信四道太陽劍氣滅了草叢,紅羽鐵爪雕亦作齏粉。

牢大便急紅臉,狂暴幾肘,兩段風馳電掣衝上前,一發閃電拳印,電光照出躲在昏暗中的妖祟,映得牢信麵如死灰。

飛天枯蝗!

牢蒙為主心骨,他跑了,隊友便知道跑。

我佛慈悲,牢摩丟下隊友瀟灑而去。

牢元身法鬼魅,旋轉跳躍,消失瞬移。

牢夏劍氣標中牢元,便足下生風。

牢關真氣化馬,揚長而去。

牢布降龍十八戟,從天而降,跳到何處去了?

牢大且戰且退,狂暴幾肘,又是兩段風馳電掣。

牢戩一路喝開,犬影吞樹。

飛天枯蝗成群,牢信仍死握長劍,心中高呼我就是太陽,原地蓄著力。死腿,跑快點呀!

遮天蔽日,太陽就要隕落,黑夜來臨。

佛說,千百年的緣分,才換來今生的九盟,牢摩終是回眸。

“我佛慈悲!”

左拳退枯蝗,右拳送牢信。隨即雙拳合一,提腿飛踢,九子會合。

莫說九盟大難臨頭各自飛,實是麵對飛天枯蝗群,毫無一戰之力,隻有暫避鋒芒。

飛天枯蝗,腥口噬鐵咬金,性凶悍殘暴,喜同類相食,因此常見個體,不見群體。

蟻多咬死象,誅仙境俠士才能與其正麵抗衡。九盟若齊心協力可比誅仙境俠士,但有人身板脆,可能還未開戰,九盟便成牢九門。

飛天枯蝗並不可怕,它們為何聚一起最令人戰栗。

烏泱泱一片,叫天地換色。青山本綠,忽黑,去後黃土地愁人。

快得隻讓人恨少生了幾條腿,絕境之時,最像老大的牢蒙極其冷靜,附近有個峽穀,下麵有條湍急大江。

“全軍列陣!”八盟嚴陣以待,用方圓陣迎飛天枯蝗。

至於牢戩韌性極強,不怕痛,一馬當先,殺出條血路。

牢蒙指揮眾人退到峽穀邊,投江而去。飛天枯蝗亦隨之而下,撲棱棱地震耳欲聾,吞噬虛空,萬物複返虛無。

千鈞一發之際,九盟皆要團滅。

“我佛慈悲。”

牢摩大顯神威,佛之一拳,飛天枯蝗暫退,香香一腳,九盟連串遁江。

這一腳下去,牢信、牢元便昏去。牢布團戰劃水,水性最好,魔爪抓握虛空,吸出個巨大氣泡,水火不侵。

飛天枯蝗很快再度襲來,七人急忙拽起二人進了大泡,氣沉丹田,大氣泡便沉進水中。

問江有多深,山上一孤峰,有黑袍人無奈道,“哪來的蠢貨,壞了本座好事。”

飛天枯蝗猶在盤踅,他勾勾手指,它們便飛進茫茫萬荒山。

光禿黃山竟又青如江。

暗流洶湧,江水似被飛天枯蝗嚇得燒開了,魚兒們如下油鍋,頭作尾,尾作頭,翻江倒海。

九盟隨波逐流,撞暗石,觸隱礁,牢布拆東牆,補西牆,大氣泡越變越小。

在焦灼裡,終於來到江流平靜處,氣泡恰容下站立的七人,躺下的二人。

九盟是俠士大老粗,不通煉氣士龜息法,空氣不足難呼吸。牢布還時不時地自體內吸取真氣,皆萎靡不振。

牢夏卻陶醉道,“牢布,彆……彆吸了,你們看牢元,他快撐不住了。”

眾人一看,牢元哪有人形。神色憔悴,顴骨爆凸,雙頰凹陷,比王常洵還王常洵。

牢摩我佛慈悲,“九盟清一色硬漢,牢元較瘦弱,又處於昏迷中,牢布索取無度……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惹來一陣歡笑。

牢大嚴肅道,“快些上岸吧,彆浪了。”

牢蒙擔憂道,“不知飛天枯蝗在否,怎能以身犯險。”

眾人一陣唏噓。

該最帥的人站出來了,牢戩深吸口氣,大喝道,“開!根源之目!”

雲淡風輕,不見飛天枯蝗。

牢戩燃儘,點了點頭便暈去,死壓住乾屍,

牢元悶哼一聲,牢關急忙移開牢戩,壓住牢信。牢信吐血,便把牢元、牢信壓住牢戩。

所謂韌性極強,不叫便是不痛。

六人上行真氣,浮出水麵,劃至江岸。

牢戩韌性大王,呼吸通暢便醒來。

牢元吃個血包便回轉。

隻有牢信遲遲醒不來,牢夏欲以身飼虎,隻好委屈你了,小唇唇。撅起兩條臘腸就要灌氣。

“放開他,讓我來!”

牢關淡定推開牢夏,字正腔圓,聽得人熱血沸騰,喊魂道,“青山那依舊在,夕陽那幾度紅,我曾把牢信喊,照亮那黑夜。”

牢信仍是昏迷,牢元搖頭歎道,“你們不懂他。”

“牢信,牢信,快起來呀。”

區區夢魘,怎能困住我,他看著平靜江麵,氣吞汪洋道,“我,就是太陽!九盟就由我來守護!”

眾人見怪不怪。也不嘲笑,誰少年時不熱血?到頭來遭現實淋得冷個透。

與牢信說清形勢,他便獨自抑鬱去了。

眾人濕透,又冷又餓,生好了火,太陽又回來。

牢夏歎道,“娘的,倒是應了那俊道士的竹籃打水一場空。”

牢大狂暴肘去,岸石隱生裂紋,風吹來碎作一地。

牢摩手轉念珠,閉眼平淡道,“竟成一場空。”

士氣低迷時,九人腹中打鼓,不由相視一笑。

先苦後甜,山中陰寒氣重,江邊尤甚,古樹上有巨蟒受火光吸引,嘶嘶而來。

牢九門再牢,也知道巨蟒,彼此看了眼,隻剩江水悠悠。

巨蟒嗅到生人氣息,猶疑著。牢蒙揮手為號。

“驅雷掣電。”

“宇宙無敵多段劍氣。”

“玫瑰三角劍。”

“天馬流星拳。”

“哈哈哈哈哈。”

“去吧。”

“開!”

無數攻擊湧向巨蟒。

“一騎當千!”

牢關真氣化馬,一刀劈退巨蟒。

預言成真,劍氣什麼的全落個空。方天畫戟依舊好笑,原地劈空氣。

七人不語,牢關回眸憨厚一笑,牢大狂暴。

但見巨蟒已死,九人哈哈大笑,不過一條粗大蟒蛇,相當匹夫境太微垣。方才太過緊張,當作了什麼凶猛妖物。

燒起蟒肉,有酒有朋友,甚香。

牢夏叉起蟒肉,油流到嘴邊,“真羨慕煉氣士,高來高去,辟穀後便不用吃東西。”

牢信憤恨道,“老子一劍一個驚蟄境煉氣士,他們倒好,最遲驚蟄境用小乾坤。”

牢大笑道,“俠士不比他們差,我等亦可合力使用小乾坤。”

牢戩道,“王八煉氣士求長生,最怕遇見俠士,我等碰上,輕鬆捏殺。”

牢摩歎道,“我佛慈悲。”

牢蒙道,“矯情個屁,人生來隻與天地比高,彆跟個小婦人似的,暗中較勁誰過得好。”

牢關、牢蒙起哄道,“罰一杯,罰一杯。”

八個糙漢有些醉意,就地而睡,心大得很。

粗中有細,牢元憂慮道,“飛天枯蝗應驚了他人,我等應快些動手。”

“知道了,知道了。”

“啪”,牢蒙重摔酒杯,咧嘴笑道,“九盟出征。”

九人齊聲道,“寸草不生。”

又是一陣快活大笑。

後麵的日子平平無奇,一個同道中人都沒碰見。

過了三天。紅燭高照,許悠雲在那夜想了許多事。

牢九門依舊像個無頭蒼蠅亂轉,萬荒山漸起霧,星光雖微,亦能夜視如白晝。

牢大踢飛攔路石,“他娘的,蜃獸到底躲哪?”

牢蒙罵道,“牢大閉嘴,那蜃獸若真在,早因你跑了。”

牢大歎道,“雷霆豈是人力所能控製的?”

不見牢夏嘴邊玫瑰,“蜃聞見我等氣息,便躲得遠遠的。”

牢關笑道,“難怪找不到蜃,也遇不上求機緣的人。”

牢布恍然大悟,“原來是我等太強了。”

牢元一把甩開扒在屁股上的手。

牢夏撇撇嘴道,“牢元,山中冰冷,你身子弱,我是怕你著涼了。”

牢元站到牢信身邊,“蜃長何樣,我等皆不知。也許早遇見了,但沒認出。”

牢戩、牢蒙點頭認可。

牢信滿不在乎道,“三尺劍鋒蕩平一切,教他無處藏。”

八人無語,這小子病入膏肓已無救。

殊不知,蜃在冷笑。

它本為青龍王立下汗馬功勞,哪知狡兔死,走狗烹,敖乙心生猜忌,傳下謠言借刀殺人。

人負我,天不負我,渡九劫紫雷,入逍遙境。初升境體虛,吃下爾等雜碎,助本座恢複元氣。

蜃莫有大動作,它被多方勢力圍剿追殺,因此動作要輕,悄無聲息地吃掉每個人。

妖霧濃,仿佛天傾。猛然砸在心上,眼珠最先被吃掉,早不見同伴,霧中似無人,黑影綽綽是歸天魂魄。

九盟心生不詳之感。

“全軍列陣!”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暗處卻有詭譎眼眸邪笑道,“大魚上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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