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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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葬崗的腐臭味縈繞在胡亦萱鼻尖,她蜷縮在一具被野狗刨開的棺材裡,手中攥著那枚剛找到的玉珠。雨水從棺木裂縫滲入,混合著她臉上的血汙滴落在青銅令牌上。"哢嗒"一聲輕響,玉珠嵌入五瓣梅的花心,令牌突然裂開一道細縫。

借著閃電的刹那光亮,胡亦萱看見令牌夾層中藏著一片薄如蟬翼的絹布。上麵用血寫著八個字:"午時三刻,刑場東槐"。落款是父親的字跡,墨跡猶新——這分明是近期才寫的!

遠處傳來獵犬的吠叫聲,謝府的追兵越來越近。胡亦萱將絹布含在舌下,抓起墳邊一把生鏽的鐵鍬。當第一個黑衣人的影子投在棺材上時,她猛地掀開棺蓋,鐵鍬狠狠劈向來人麵門。

慘叫聲中,胡亦萱奪路而逃。暴雨衝刷著山間小路,她滑倒在泥濘中,又掙紮著爬起。背後箭矢破空而來,一支射穿她的左肩,劇痛讓她眼前發黑。就在她即將被包圍時,道旁突然滾出三個蒙麵人。

"姑娘快走!"為首的蒙麵人擲出煙霧彈,瞬間遮蔽了整片山坡。胡亦萱被人拽上馬背,聞到對方身上淡淡的梅花香。

"你們是"

"梅花衛殘部。"蒙麵女子聲音嘶啞,"令尊午時問斬的消息是陷阱,謝琰在刑場埋伏了三百弓弩手。"

馬匹奔入一處破廟時,胡亦萱終於支撐不住昏了過去。恍惚中,有人剝開她的衣衫,用燒紅的匕首剜出肩頭箭簇。劇痛讓她短暫清醒,看見三個蒙麵人正在擦拭兵器——他們右手虎口處都有五瓣梅刺青。

"時晨殿下被種了噬心蠱。"年長的女護衛往她傷口撒藥粉,"除非找到母蠱,否則三日之內必成行屍走肉。"

胡亦萱猛地抓住她手腕:"母蠱在哪兒?"

"在養蠱人心臟裡。"女護衛指向她腰間令牌,"這物件能感應母蠱方位,靠近時會發燙。"

天光微亮時,胡亦萱被一陣金屬碰撞聲驚醒。破廟角落裡,梅花衛正在組裝一架精巧的弩車,箭槽裡排列著七支泛著藍光的鋼箭。

"淬了斷魂散。"年輕的女護衛注意到她的目光,"中箭者十二個時辰內血液凝固,最適合對付'那位大人'豢養的活死人。"

年長女子展開刑場布局圖:"謝琰故意選在菜市口行刑,四周酒樓都埋伏了弓箭手。但東側槐樹後有條暗溝,直通監斬台下方。"

胡亦萱突然想起絹布上的提示,急忙吐出來給她們看。三人對視一眼,突然齊齊單膝跪地:"原來胡大人早與太子舊部取得聯係!這暗溝是先帝年間修建的密道,專為處決重臣時預防劫囚所用。"

午時的更鼓響起時,胡亦萱已換上梅花衛的夜行衣。腰牌果然開始發燙,指引著他們穿過蜿蜒的地道。潮濕的泥土氣息中混著一絲血腥味,領路的女護衛突然停下——前方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

"是蠱奴!"她剛拔出短劍,黑暗中就撲出三個脖頸畸形的怪物。胡亦萱看見它們皮膚下遊動的蠱蟲,胃部一陣抽搐。最前麵的怪物突然僵住,它腐爛的鼻子抽動著轉向胡亦萱腰間的令牌。

"它們認得這個?"胡亦萱壯著膽子舉起令牌。三個蠱奴竟然匍匐在地,發出嬰兒般的嗚咽聲。

年長護衛倒吸一口涼氣:"這是東宮令!它們把您當成"話音未落,一支弩箭突然射穿她咽喉。地道另一端,謝琰手持連弩陰笑:"少夫人好本事,連這些活死人都能馴服。"

胡亦萱轉身就逃,聽見謝琰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拐角處突然伸出一隻手將她拽進岔道,熟悉的鬆木香讓她瞬間放鬆——是時晨!但他雙眼赤紅,脖頸青筋暴起,顯然正在抵抗蠱蟲控製。

"走"時晨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突然將她推向地道深處,"刑台有機關"

背後傳來激烈的打鬥聲,胡亦萱含著淚往前跑。腰牌突然變得滾燙,她抬頭看見一道鐵柵欄——外麵正是刑台下方!父親胡敏被鐵鏈鎖在斬首台上,雙腳懸空踩著一塊活板。

"胡大人果然忠義。"謝琰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寧可女兒恨你入骨,也要保全《山河社稷圖》。"他踩了踩活板,"可惜午時三刻一到,這機關就會"

胡亦萱拚命搖晃鐵柵欄,鏽蝕的鉸鏈終於鬆動。她鑽出地道時,刑場四周突然騷動起來——一隊披麻戴孝的送葬隊伍硬闖警戒線,紙錢漫天飛舞。趁衙役分神之際,胡亦萱撲到父親腳下。

"萱兒?!"胡敏瞪大眼睛,"快走!這斬首台連著"

"我知道。"胡亦萱快速檢查機關,發現活板下竟是火藥桶!引線沿著木柱蜿蜒向上,終點是謝琰腳下的香爐——那根本不是計時香,而是延時引信!

腰牌突然燙得幾乎灼傷皮膚。胡亦萱抬頭,看見監斬席上坐著個戴青銅麵具的人。那人似有所感,麵具下的眼睛直勾勾望過來。一瞬間,胡亦萱如墜冰窟,全身血液都凝固了——那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弟,靖王蕭景琰!

"原來'那位大人'是"胡敏苦笑,"難怪謝家敢如此猖狂。"

胡亦萱摸出匕首去割火藥引線,卻被突然出現的衙役按倒。謝琰踩著她的手背冷笑:"好好看著,你父親的頭顱會飛得多高。"

午時三刻的更鼓敲響,靖王突然抬手:"且慢。"他走到刑台邊,聲音帶著詭異的溫和,"胡小姐若交出《山河社稷圖》,本王可保胡家血脈不絕。"

胡亦萱看向父親,老人微不可察地搖頭。她突然笑了:"殿下要的可是這個?"從懷中掏出那本假琴譜高高舉起。

全場目光都被吸引時,刑台下方突然爆炸!氣浪掀翻半個監斬台,胡亦萱趁機割斷父親繩索。混亂中,她看見時晨從送葬隊伍裡衝出,七支藍光弩箭連珠射向靖王。

"保護殿下!"謝琰縱身擋箭,自己卻連中三箭。靖王麵具脫落,露出與當今天子八分相似的麵容。他袖中飛出一道金光,直取時晨心口——竟是條金線蠱蟲!

胡亦萱下意識舉起令牌,蠱蟲撞上令牌瞬間爆裂。靖王突然慘叫,七竅爬出無數蜈蚣狀蟲子——原來母蠱在他體內!梅花衛趁機發動弩車,七支毒箭全部命中靖王胸口。

"你們竟敢"靖王跪倒在地,皮膚下鼓起無數蠕動的小包,"本王才是真龍"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從刑台下方傳來,衝擊波掀飛了整片地麵。胡亦萱抱著父親滾到安全處,看見時晨被氣浪拋向半空。她拚命跑去接,卻被飛濺的碎石砸中後腦。

昏迷前的最後一刻,她看見漫天紙錢化作燃燒的蝴蝶,而時晨的身影消失在火光中

——————

三日後,胡亦萱在胡府舊宅醒來。丫鬟告訴她,靖王暴斃的消息震動朝野,謝家以謀逆罪被滿門抄斬。而父親因平反冤獄有功,官複原職。

"時公子呢?"她抓住丫鬟手腕。

丫鬟麵露難色,遞上一支染血的梅花簪:"那日大火後,隻在廢墟中找到這個"

胡亦萱拔下自己的發簪,兩半梅花竟嚴絲合縫對在一起。簪頭突然彈開,露出裡麵微縮的《山河社稷圖》——這才是真正的秘寶!圖中某處標記著"龍眠之地",旁邊小字寫著:"太子血脈,以此為證"。

窗外突然傳來熟悉的哨聲。胡亦萱衝到院中,看見牆頭坐著個戴鬥笠的身影。那人掀起一角麵紗,露出時晨帶疤的嘴角:

"前朝秘庫的三十萬兩,要不要一起去取?"

風吹起他的衣袖,腕間金色蠱蟲的殘骸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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