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娟厚重的劉海之下,左上額處是一道兩指長的疤痕。
“那時候家裡開支大頭都是我出的,我讓他上交工資他不同意,吵得厲害的時候,他抄起石頭就往我腦袋上砸,這條疤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
說著何娟苦笑一聲,“說來我也是犯賤,他都那樣打我罵我了,我本來想離婚的,可他跪在地上給我道歉,跟我懺悔的時候,我又動搖了。如果我早點脫身,就不用吃那麼多苦頭了。”
“人總是這樣,不撞南牆不回頭,總要走到深淵穀底處才會徹底死心。”
離婚判決書擺在陸瓊華麵前,何娟腦袋上的疤痕也在提醒著她,危勝不是一個好男人。
那樣一個其貌不揚,看著老老實實的人,背地裡卻如此的不堪。
他嘴裡說的和實際做的完全天差地彆。
他顛倒黑白將前妻塑造成一個嫌貧愛富水性楊花懶惰自私的貪吃鬼形象,將自己完全撇了出去,意圖欺騙自己,勾起自己的同情,將自己拉進他的生活裡,他真的太恐怖了。
沈銘再差勁,也從來沒打過她,沒少她吃的少她穿的。
跟這種人一比,連沈銘都能數出不少優點出來。
陸瓊華看著何娟,眼裡閃過同情心疼。
她那時候一定很難熬吧。
何娟神色淡然,“不過還好,我終究從泥潭裡脫身出來了。陸小姐,你比我幸運,你有一個這樣的為你考慮的好婆婆。”
及時止損,她連泥潭都不用進。
就是尋常父母,也隻能做到這個程度了吧。
陸瓊華笑了笑,“確實,我媽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了。”
媽?
何娟對這個稱呼有些詫異。
看來這倆前婆媳關係處得真如母女一般。
沒遇到好男人,遇到一個至純至善的好婆婆,也很不錯了。
不像她,惡毒老公垃圾婆婆全讓她占了。
陸瓊華誠摯感激道:“謝謝你能跟我說這些。”
何娟看了陳寶梅一眼,“不客氣,要謝就謝你媽吧。”
送走何娟,憤怒浮上陸瓊華的心頭。
她憤憤跟陳寶梅吐槽道:“媽,這個危勝真的太會裝了!”
如果不是何娟出現,她早就被騙過去了。
之前危勝還想跟她結婚呢,幸好她換工作之後危勝一直勸她離職,就沒再提結婚的事。
她是準備跟危勝長期發展的,如果沒有工作的事,他們或許已經開始談婚論嫁了。
幸好。
陸瓊華一陣後怕。
幸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要不怎麼騙到人呢。”
危勝上輩子愣是裝了好幾年,將所有人都騙過去了。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陳寶梅問陸瓊華。
陸瓊華:“當然是跟他分手,劃清界限!”
她寧願單身至死,都不會跟這種男人湊合過日子。
見陸瓊華頭腦清醒,陳寶梅就放心了。
陸瓊華不是傻,她隻是心思單純,好壞還是會區分的。
“分手好,這樣的人咱不要,將來有合適的咱再找。”
好男人有是有,就是太少了。
陸瓊華搖頭,“再說吧,我都不想找了。”
接連遇到渣男,陸瓊華都有點怕了。
“媽,你怎麼想到找危勝前妻的啊?”之前危勝一直說他前妻的壞話,自己都沒想過找對方確認一下。
沒想到她媽隻見了危勝兩次,就發現危勝這人有問題。
“你媽我又不是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出彆人有問題。俗話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你已經嫁錯一次人了,再來一次你受得了?我隻是謹慎起見,找人了解一下他的人品。誰知道這一了解,才發現這人並不像他表現的那麼純良。”
陸瓊華親親熱熱挽起陳寶梅胳膊。
“媽,幸好有你在,沒有你為我操心,我肯定要掉火坑了。”
陳寶梅笑了笑。
好都是相互的,你真誠待我,我也誠摯待你。
陸瓊華兩輩子都拿她當親媽孝順,自己當然也拿她當女兒疼愛。
為了說服何娟出來見麵,陳寶梅還低價租給了對方一套房子。
當然這房子不是何娟租來自己住的,是她替現任丈夫的妹妹,一個剛畢業的小姑娘租的。
陸瓊華回去之後,並沒有直接聯係危勝跟他翻臉。
她不能讓對方知道自己見過何娟,省得他去找何娟麻煩。
陸瓊華這邊不提辭職的事情,又遲遲不聯係他,危勝有些坐不住了,主動過來找陸瓊華。
正好,陸瓊華也想趁此機會跟他分手。
知道危勝是潛在的暴力分子,陸瓊華特意挑了一家人多熱鬨的商場。
“瓊華,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陸瓊華故作疑惑,“什麼怎麼樣?”
“工作啊,你還沒提離職嗎?”
陸瓊華:“我什麼時候跟你說要離職的?危勝,好工作難找,你知道的。你做電工一個月才多少錢?七千都不到吧,我乾一個月都頂你兩個月工資了。”
提到自己工資比他高時,陸瓊華敏銳地發現他半握著的手背上青筋猙獰,又見他微不可察地深吸了一口氣。
危勝耐著性子勸她道:“工作可以再找,錢也可以慢慢掙。瓊華,我一想到你跟彆的男人那麼親近,同吃同住還要伺候對方,我心裡就很不舒服。你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我這樣照顧另一個女人,你就不會難受嗎?”
“這是我的工作,我不會放棄。”
危勝一臉受傷,“說來說去,你就是不願意為我犧牲,哪怕一點點。在你心裡我連你的工作都比不上,甚至連你的雇主都能排到我前麵。”
陸瓊華點頭。
“你說得對,工作對我來說確實更重要。所以,我想我們不合適,分手吧。”
“分手?”
危勝震驚不已。
“就因為我勸你離職,你就要跟我分手?”
陸瓊華:“不止是工作的事情,我覺得我們不合適,早點分開對雙方都好。”
“不,我不同意!”危勝一巴掌拍桌上。
冷飲店裡的薄桌被他拍的震天響,不僅嚇陸瓊華一跳,就連邊上的客人都被他嚇到了。
陸瓊華冷臉起身,“你需要冷靜一下。”
分開的話她已經說過了,以後她不會再單獨見危勝。
見陸瓊華要走,危勝焦急衝過去拉她。
他手勁太大,刺啦一下把陸瓊華披外麵的薄外套都拽了下來,露出裡麵白色的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