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有兩分鐘,陳硯川再次看向自己的手表,五點半了,還有半小時就是下課時間,可陳硯川卻愈發坐立難安。
他猛地拉開車門跳下了車。
“陳局!你去哪兒?”司機還沒來得及阻止,便見陳硯川朝對麵剛停下的江家的車走了過去。
“你現在,立刻進去找夏夏,看她在不在班上!”陳硯川敲了下車窗,朝車前座的江家管家沉聲道。
管家愣了下,然而看著陳硯川此刻的臉色不似是開玩笑,他立即意識到了事情嚴重性。
他二話沒說,立刻進了學校找到高三一班。
幾分鐘後,管家飛奔出來,朝陳硯川道:“她不在!她五點不到的時候就走了!說是家裡有事兒請假早退了!”
陳硯川暗暗咒罵了句!
“怎麼了呢?”管家喘著氣著急地問道:“她會去哪兒呢?”
“我已經叫秘書先去了許成家,她也許在許成家裡!”陳硯川緊擰著眉道。
秘書是今天下午才告訴他,說後續去公安局處理林思言那件案子的時候,忽然發現了許成對許路原取保候審的申請單,再一細問,就在今晨,許路原已經被放出去了!
陳硯川雖然對許路原這個案子了解得不是很清楚,但江耀當時來找他時,說得十分明白,許路原不被抓起來,許長夏就一定會有危險。
陳硯川立刻放下手上的事趕了過來,誰知還是晚了!
管家想了想,又道:“對了,剛剛班主任和我說,她是接了連舟的電話才離開的!”
“你現在立刻去找江連舟!”陳硯川毫不遲疑道:“還有,你應該認識許路原吧?路上要是看到有小混混聚集的地方,就過去看看!”
管家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能讓陳硯川著急的事情,一定是很嚴重的!
“行!我認識許路原的臉!”他隨即上了車去找江連舟。
陳硯川雖然著急,但還不至於讓他自亂陣腳的地步。
他又斟酌了幾秒,朝自己司機道:“你在這附近店鋪攤販處問問,五點之前有沒有一個特彆漂亮的穿著校服的小姑娘坐著三輪車離開!問清楚是往哪個方向去了!”
“好!”
陳硯川說完,自己朝對麵幾輛三輪車聚集的地方快步走了過去。
……
清河街小巷口處。
路上經過的寥寥幾個路人朝那一群小混混看了看,被對方威脅的眼神一瞪,都不敢再多看,匆匆忙忙地走開。
這個年代,沒有監控,罪犯猖獗,殺人越貨的事情數不勝數,碰到這樣的情況,大多數人都會選擇自保,而不是見義勇為。
許長夏知道,這邊路上人少,指望人救她,是不太可能了。
她收回目光,默不作聲盯住了麵前那個邪性十足的男人。
攔住她三輪車的,是許路原。
他這會兒應該是被收監入獄了,忽然出現在這兒,極不正常。
“夏夏妹妹,好久不見。”許路原恣意而又赤裸的眼神,直接將許長夏一寸寸地從頭打量到腳。
此刻就像能看光許長夏一樣的眼神,讓許長夏一雙拳頭忍不住死死扣緊了。
然而,許路原帶了有五六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過來,說不定,還有幾個在後麵路上堵著她的同夥。
此刻和他硬剛,肯定是沒有勝算的。
“沒想到吧?我出來了!”許路原朝她揚起眉頭笑了起來。
他張狂的笑聲裡,滿是想要報複的瘋狂。
之前,許路原是因為沒人給他撐腰,而現在,有人保他出來了!他後頭也有人了!
“你自己乖乖下來,或許我待會兒還能對你溫柔一點。”許路原見她坐在三輪車後座上一動不動,以為她是嚇傻了。
許長夏和許芳菲這對沒用的廢物母女,要不然因為有了江耀撐腰,哪兒來的這麼硬的骨氣?
而如今,江耀躺在醫院就快死了,許長夏也完蛋了!
許長夏默不作聲地,從懷裡抱著的書包裡,輕輕抽了個東西出來,藏進了自己袖口之中。
她看著許路原,麵無表情地開口問道:“誰保你出來的?”
許路原又是忍不住笑:“你覺得我有這麼傻嗎?能主動……”
正得意著,許長夏忽然將手裡的書包狠狠甩向他的頭。
足有一二十斤重的書包砸向許路原,散出來的書本劈頭蓋臉地落到許路原頭上身上,把許路原都砸蒙了幾秒。
趁著機會,許長夏一個縱身跳下車,立刻朝相反的方向拚命狂奔。
她記得剛才巡防隊的車是往馬路那頭開過去了!車程幾分鐘,步行最多隻要十幾分鐘,隻要她能跑到巡防大隊,就一定有救!
許路原從地上一躍而起,衝著許長夏的背影破口大罵道:“你個小婊子!!!你以為你跑得掉?!”
“要死!”一旁公用電話亭那邊的老太太見狀,嚇得朝許長夏大喊道:“巡防隊在東邊!”
話音還沒落下,東邊巷子口有幾個人走了出來,攔住了許長夏逃生的去路。
許長夏立刻轉身往身旁一條小路跑了進去。
裡麵倒是沒有人等著,隻是狹窄的路上空無一人,還是條死路。
許長夏看著小路儘頭的那一堵牆,心裡不由得“咯噔”了下。
身後,許路原幾人漸漸逼近。
“你倒是很會挑地方啊!”許路原猥瑣的聲音,讓許長夏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幾乎要把隔夜飯嘔出來。
她背靠著牆,回頭看向了他們幾人。
許路原跑得氣喘籲籲,走到許長夏麵前道:“以前怎麼沒看出你這麼能跑?”
他說著,一邊又笑了起來:“那天在我家,你還記得嗎?你剛跑出兩步,就被我拽住頭發!”
他說話間,輕輕撩起許長夏肩上的一縷頭發。
“都是那個多管閒事的小林媽,要不是她叫人去把你媽找回來,我們倆早在一起了!等明天老子就去弄死她!”
許長夏猛地彆開了臉,避開許路原的手,沒讓他碰上自己的臉。
“看不出來,長得嬌滴滴的,性子還挺烈呀!”許路原身後圍上來的幾個人哄笑起來:“許路原,你確定你能行嗎?”
許長夏死死咬緊了牙,看向許路原身後。
“一,二,三……八。”她低聲數了起來。
“她在數什麼?”有人問道。
“在數待會兒會有幾個人會弄她吧!”幾個人同時哈哈笑了起來。
“你們急什麼急,老子先來!”許路原有些不爽地回頭罵道。
他等這天,不知道等了有多久!
許長夏收回目光,看向許路原臉上還未完全退去的淤青,還有那他脖子上手上那一道道的傷疤。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江耀那天對許路原下手有多重。
他可以如此不顧後果,那她,也不必再多想。
許路原笑嘻嘻地回過頭看向許長夏,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許長夏一隻手猛地勾住他的脖子,右手裡緊緊攥著的美工刀,一下子紮進他的小腹!
許路原愣了下。
人在麵對接近致命的疼痛時,是沒感覺的。
他隻覺得小肚子涼了下,好像是有什麼東西慢慢從他身體裡流了出去。
許長夏拔出刀子,又是一下,狠狠捅進他的肚子,捏著刀柄轉了一圈。
“你知道,我殺過幾個人嗎?”她扭頭,在許路原耳邊輕聲耳語道。
上輩子,她一共殺過四個人,每一個人的死法,都是不一樣的,但是最後,都被她開膛破肚,鋸斷四肢,就像她的阿蘇當初是如何被他們鋸斷四肢。
而她後麵所遭受的一切,她所有痛苦的來源,都是從許路原那天下午對她所做的暴行開始。
一步錯,步步錯。
她還要感謝許路原,給了她一個機會,讓她有了正當防衛的理由,將刀子捅進他的身體裡!
她對人體構造足夠了解,她知道捅哪兒不會死人。
而且她手上的美工刀很短,露出的刀刃隻有四五公分。
所以,兩刀,還遠遠不夠讓她滿意。
第二刀捅進去,許路原開始有痛覺了。
然而不等他反應過來,許長夏已經拔出刀子,第三刀捅了進去。
“這小婊子這麼主動的?是不是等不及了?”身後的八個壯漢見許長夏死死摟住了許路原的脖子,還跟他說悄悄話,都有些錯愕。
許長夏抬眸,看向了他們。
隨後,彎起嘴角,朝他們露出了一個微笑。
“他媽的怎麼笑得這麼瘮人?”有人忍不住罵道:“許路原!你到底開不開始?”
就在這時,有人看到了從許路原褲腳滴落到地上的血,越來越多,很快地聚成了一小灘。
許路原退了兩步,靠著牆,捂著自己的肚子慢慢癱倒在了地上。
巷子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他們看向了許長夏,她半隻衣袖已經被鮮血浸濕,手上的血,還在不斷地往下滴落。
“我挑斷了他的腸子。”許長夏麵無表情地朝麵前八個男人道:“你們假如現在送他去醫院,他還能活,否則,他死了你們一個也跑不了。”
她說著,仔細一一打量過他們的臉:“我記得你們的長相。”
八個人,即便她手上有刀也打不過,她不做對自己不利的事情,讓他們走,至少她還能活。
巷子裡回蕩著許路原痛苦的慘叫聲。
有幾個人嚇得轉身跌跌撞撞就往外跑。
“他媽的,還管什麼許路原啊!她都看到咱們臉了!趕緊弄死她趕緊跑吧!”留下的幾個人其中有一個罵道。
說著,直接過來拽許長夏的頭發。
就算許長夏手上有刀,他們幾個大男人還能弄不過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
然而,他手剛碰上許長夏頭發的瞬間,許長夏快準狠地狠狠朝對方的手腕內側一劃而過。
對方吃痛,下意識縮回了手。
“他媽的!”許長夏這一刀,直接激怒了這個男人。
下一秒,他一把抓住了許長夏拿刀的手,一拳就朝她的頭砸了過來。
許長夏迅速把刀換到了右手,朝男人捅了過去。
男人的拳頭擦著許長夏的太陽穴過去了,沒打中她。
然而男人被她一刀捅得吼起來,一把將她狠狠推到了一旁牆上。
許長夏顧不上疼痛,一手飛快地護住自己的頭,另一隻手不管不顧地朝男人狠狠幾刀捅了過去!
這個男人真的對她動了殺心了!她再不自保死的就是她!!!
就在許長夏幾乎是刺紅了眼的瞬間,她手上的刀忽然紮了個空,她用力過猛,一個重心不穩倒向了另一個人。
她幾乎毫不猶豫地舉起刀子就刺!
“夏夏!是我!!!”就在這時,許長夏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在她手上動作頓住的瞬間,男人一把奪下她手裡的美工刀丟到了一旁!
“是我,你抬眼看看,是我!”
許長夏錯愕地抬頭,看向了摟住她的人。
恍惚之間,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人:“江耀哥?”
江耀看著許長夏渾身是血幾乎是刺紅了眼的樣子,心疼到不知如何是好!一把將她緊緊摟入自己懷裡!
“有我在!沒事兒了!”
許長夏聽著江耀熟悉的聲音,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
她縮在他的懷裡,後怕的眼淚止不住地無聲地往下掉,身子也止不住地哆嗦起來。
江耀知道她在哭,也察覺到了她的發抖。
他咬緊了後槽牙,抬頭瞥向已經被全部扣押起來的那八個人,還有癱在地上幾近昏迷的許路原。
如果他晚一步趕到,他不敢想會是什麼後果!
“有沒有傷到哪兒?先送你去醫院?”他努力壓抑住怒火,先低頭輕聲問許長夏。
許長夏搖了搖頭,小聲應道:“應該沒有……”
江耀垂眸,仔細查看過她露在衣服之外的每一寸肌膚,有一點兒擦傷和紅腫處,還有她的指頭似乎有割破處,其它應該沒有大礙。
他沉默良久,看向聞訊趕來的後麵一批公安局的人。
“到底是誰,給許路原取保候審的?”他開口問。
麵前的人,卻沒有一個敢出聲的。
江耀將手邊的一個破花盆狠狠砸向許路原:“到底是誰敢把他放出來?!簡直目無法紀無法無天!!!”
他想方設法才將許路原送進去!
這個禽獸!就算是被捅死,也不能解他心頭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