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們氣勢洶洶,來到許靖央的飄花院。
果然,庭院昏昏,屋內燭光很暗。
為首的官差腳步加快,一舉推開屋門。
屋內,一盞燭火很暗。
卻足夠讓眾人看清楚,許靖央站在屏風後的桌子前,臨窗練字。
聽見動靜,她抬起鳳眸,英氣清美的麵孔有些不悅。
“什麼規矩,亂闖女子閨房?”
為首的官差頓住了。
陸大人交代他,要搜遍威國公府,許靖央一定沒回來。
可現在是怎麼回事?
許夫人和許柔箏雙雙怔住。
隻見許靖央衣裙乾燥,如繡雲堆疊,寬大水袖,落在桌上。
她一手持筆,一手壓著宣紙,看起來一直在練字。
“許大小姐,卑職等人奉命搜查逃犯,方才您府中家仆說,您不在屋內,卑職故覺奇怪,才來搜查,多有得罪請包含。”
許靖央放下毛筆,臉色微冷:“誰說我不在了?”
尚嬤嬤磕巴:“剛,剛剛奴婢來的時候,院子裡沒人。”
正在這時,她們身後傳來聲音。
“你們這是乾什麼?”
眾人回頭,隻見竹影和寒露,披著雨衣回來。
許夫人好似揪住把柄一樣,立刻問:“你們乾什麼去了,一身濕?剛剛出門了?”
竹影說:“雨下的太大了,大小姐怕砸壞她的燈王,讓奴婢和寒露去給燈王批罩子了。”
如今燈王放在大房許靖姿的院子裡,一去查就知道不是假的。
許夫人語塞:“你們不在,劉媽媽呢?”
“她在廚房給大小姐準備夜湯。”
之後許夫人不死心,又問了小寒、大寒那些粗使丫頭哪兒去了。
許靖央語氣淡淡:“她們是粗使丫鬟,現在什麼時辰了,用不著她們守夜,自是睡覺去了,若母親想見,我叫她們來給你瞧瞧?”
許夫人自知這次沒捏住她的把柄,心中懊悔的都在滴血!
“不用了,你在屋內就好。”
那幾個官差想拱手告退。
許靖央卻慢條斯理說:“等等。”
她看向為首的官差:“你方才說的話,好生奇怪,既然是搜捕逃犯,不是應該找府邸內有沒有藏生人麼?你聽說我不在房內,便懷疑我是逃犯,哪來的道理?”
官差一頓:“許大小姐誤會了,卑職等人職責所在,都要搜查。”
許靖央冷笑:“是麼?寒露,去報官,這個官差含糊其辭,忽而說抓逃犯,就敢闖到我的閨房裡來,若我輕易饒過,還不知以後會不會再有這樣的事。”
官差等人頓了頓:“許大小姐,卑職等人絕沒有冒犯的意思,何況,我們就是官差,您報什麼官?”
許靖央昂首,鳳眸冰冷。
“衙門不管,我就告京兆尹,京兆尹不管,我就告尚書省,若尚書省還不管,我就去敲登聞鼓求見皇上,這事是你冒犯在先,我絕不受這個委屈。”
官差慌了:“許大小姐,卑職等人向您賠罪!”
許靖央直接關門,強勢的聲音從裡傳來。
“沒得談。”
官差臉色白了。
本來是王爺自己的事,如今卻要層層上報,到時候再驚擾皇上,若皇上詢問……
眼看著那個叫寒露的婢女真的報官去了,許柔箏推了推許夫人。
許夫人立刻想去阻攔寒露,卻不料被竹影擋住去路。
“夫人,您這是乾什麼,大小姐還沒出閣呢,這幫人就敢闖進來,您該給大小姐做主啊!”
許夫人麵色鐵青,分不清是不是雷雨讓她如此狼狽。
“竹影,這事鬨大了,影響靖央名聲。”
“不可能,”竹影很果斷,“隻有忍氣吞聲,才會影響大小姐。”
官差看一眼許夫人,心中暗道,這些人真是無能!
“告辭!”他重重甩袖,抬步就走。
當務之急,是趕緊跟陸大人通個信,不然真的鬨去皇上跟前,他們毫無準備。
威國公最後趕來,聽說許靖央已經回來了,再看見官差們铩羽而歸的麵色,他終於鬆了口氣。
幸好!幸好無礙。
他想去找許靖央,詢問今夜的情況是否解決了,卻不料竹影攔著他,說:“大小姐累了,已經睡下了。”
威國公隻能先行離開。
屋內,許靖央脫去外麵看似乾燥的衣裳。
她回來的非常著急,裡麵的濕衣都沒來得及脫。
幸好離開之前,她交代夏早,若雨下大了,就把燈王披上罩衣。
這樣才能有合適的借口,解釋為什麼竹影和寒露都不在。
許靖央攏了攏頭發,外麵微乾,裡麵還是濕的。
方才回來的路上,蕭賀夜借了她一個熏籠,讓她能暫時應急用。
想到蕭賀夜的話,許靖央微微沉吟。
他說會找合適的機會,請求皇上賜婚。
三年之期,他奪得帝位之後,還她自由身和功名。
在此之前,他為了防止許靖央背叛,要她做他的王妃,兩人共命,誰也彆想背叛誰。
雖然許靖央不太讚成此法,但,她也清楚,如果不用這個辦法,蕭賀夜對她並不放心。
所以,她乾脆同意了。
許靖央把馬厚的屍身交給蕭賀夜,委托他找人葬在青山綠水中。
她閉上眼,還能看見馬厚死前的眼神。
他跪在地上,佝僂著背,嘴裡鮮血吐出。
在許靖央告訴他,她沒有殺他的母親時,馬厚才說了一聲:“對不起,將軍。”
他閉上眼以後,屍體還會流出血淚。
許靖央即便看的動容,可也沒有後悔。
這是一場生死局,馬厚為他人利用的棋子,走到這一步,這顆棋子必死無疑,否則,連累的是她。
她去找馬老夫人,是因為她早就猜到,以平王的個性,怎麼可能不挾持馬厚的家人?
找過去以後,果然剛進門,就看見幾個暗衛,隱藏在門後。
她不僅沒有殺馬老夫人,還暫且藏了起來。
避免平王借馬老夫人的名義,再安一個罪名給自己。
許靖央一夜淺眠。
次日早上,威國公將她叫去用膳,問了昨晚的事。
許靖央隨口回答:“已經殺了。”
威國公一僵:“你還敢殺人!”
許靖央冷冷看著他:“那不然,父親替他去死?”
大概是她的語氣太過陰冷,威國公後退半步。
他嘴裡喊著“逆女”,然後,似乎也說服了自己。
畢竟他也知道,死人才是永遠不會開口的那個。
許靖央吃完早膳,要去大房一趟。
卻在這時,丁管家倉促跑來。
“老爺,大小姐,不好了!大夫人在山上被歹徒刺傷,流血過多,危在旦夕,大老爺請老爺拿出令牌,他要去宮裡請太醫!”
許靖央眸色一怔。
大伯母遇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