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疏月沒想到,題押錯了。
皇後是想找個體育委員。
江疏月想著,日常練功都是在請安後,皇後娘娘在那鎮著,又有皇上發了話,按理說,嬪妃們不敢忤逆。
便沒想著,皇後還有這方麵的需求。
江浸雪聽到皇後提的問題,腦子一下就懵了。
這和江疏月說的不一樣啊!
“江才人?”皇後見她一直不開口,輕喚了她一聲,“怎麼了?”
怎麼了?這題超綱了啊!
江浸雪額上都滲出了點點冷汗,生怕自己一句話說不對,被皇後瞧出什麼端倪,那這一月辛苦得來的殊榮,可就要全白費了!
江浸雪腦子裡思緒飛轉,但卻如一團亂麻,怎麼都理不清楚。
皇後見她麵色蒼白,心中再生幾分狐疑,但還是麵帶關心問她:“江才人不舒服?”
“不……不是,”江浸雪情急之下,突然從那一團亂麻中扯出根線頭來。
“皇後娘娘!”江浸雪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臣妾知道,皇後娘娘問臣妾,是相信臣妾。可臣妾隻是個才人,哪裡敢隨意談論其他娘娘?皇後娘娘,您就彆為難臣妾了!”
江浸雪突然想到,皇後娘娘上次問,誰能勝任批複讀書感想一事時,江疏月也沒正麵回答,隻是含糊其辭地給了幾個標準。
那次她便說,她隻是個采女,自然不該安排其他娘娘。
既然江疏月沒教,那不如就照搬吧。
皇後心下疑慮少了些許,卻仍覺得有些奇怪。
江才人還是那副雖聰明機靈,但知事明理、從不逾距的性子,可她似乎太慌了些。
“江才人不必如此,”皇後淺笑著,讓臨水去扶了她起來,“本宮隻是和德妃談到此事,便想著問問你的想法。”
德妃跟著點點頭:“江才人,你這想的也太嚴重了,就算你點了人,皇後娘娘也不會往外說啊。”
江浸雪忙又欠身:“臣妾不敢。”
“罷了,”皇後擺擺手,“從你侍寢後還來請安便看得出,你是個謹小慎微的性子,本宮就不為難你了。”
德妃不解:“就算人不是你點的,被點了名的嬪妃還不是會記恨你,讀書感想一事,本宮知道不是你點的,還不是記恨上你了。”
江浸雪:“啊?”
皇後意味深長地瞧了德妃一眼:“那本宮,你也記恨上了?”
“臣妾不敢,”德妃忙起身行禮,“臣妾自然感念皇後娘娘信任。”
皇後知道她的性子,也不計較,隻沒好氣地瞧她一眼,又對江浸雪道:“江才人莫被德妃嚇著了,她嘴上說記恨,但不會對你怎樣。”
德妃又忙跟著點點頭:“本宮不會跟你計較。”
江浸雪忙笑著行禮:“德妃娘娘才救了臣妾,臣妾當然相信娘娘。皇後娘娘,德妃娘娘,既如此,可否先容臣妾告退?臣妾今日還要……還要叮囑妹妹課業。”
皇後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瞼:“你對江采女倒是上心。”
江浸雪有些不自然地笑答:“進宮前,家裡交待過,讓臣妾多管著些妹妹。”
“去吧。”皇後點點頭,江浸雪便告退了。
“江才人,”待江浸雪走到門口,皇後突然又喊住了她,“此事也可問問江采女想法,本宮瞧著,她也是個機靈人。”
江浸雪聽著這話,身子微不可聞地抖了抖,幸好在袖子中掐了一下自己,這才沒抖得太厲害。
“是!”江浸雪應後,忙逃也似的回了翠竹苑。
江疏月一見她快哭了的模樣,就知道自己押錯題了。
相比江浸雪,江疏月便顯得冷靜許多:“皇後娘娘問什麼了?”
見江疏月淡然,江浸雪心下安定些許,將長秋宮發生的事情跟她說了一遍。
江疏月邊聽邊點頭:“姐姐做得很好,都會舉一反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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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浸雪心下又安定些許,但仍有些懷疑地問:“當真?”
“當然,”江疏月有些好笑地看著她,“姐姐何時這般不自信了?”
江浸雪想了想:“從你教我開始,我發現自己是有些蠢笨的。”
“是從我教你得了好處開始吧?”江疏月故意地歎了口氣,“這是姐姐的福氣,從小千恩萬寵地長大,哪裡用得著學這些?若不是那馮公子傷了腿,姐姐如今便是馮府的主母。”
“提這事做什麼……”江浸雪有些心虛地移開目光,“我隻是自己不想認這門親事,並沒想著推給你。”
“可父親將此事安排到我身上,姐姐也沒反對,不是麼?”
“我……”
“姐姐,”江疏月打斷她,“我教你這些,不過是為了有朝一日,你能送我出宮,說白了都是交易。姐姐用不著在我麵前,努力證明自己是個好人,我並不在意。”
江浸雪又皺了皺眉,卻不知該如何接話了。
江疏月抬抬下巴:“繼續練舞吧,路還長著呢。”
她出宮的路,也是遙遙而無期呢。
晚上,皇上果然又傳了江才人。
江疏月雖不知,皇上何時會再傳江浸雪,但她知道這段時日總是會傳,便一直沒斷給江疏月補“閨房之樂”的課程。
今晚傳了江才人,皇帝便已經在殷殷期待了。
今兒,江疏月讓她玩的是醫女和病人的把戲,古代雖沒有聽診器之類的助興玩意兒,但江浸雪泡了一身藥香,又刻意打扮得清冷了些,瞧著還真有些像,久居山中不問世俗的小醫女。
這一晚,又是巫山雲雨綿綿無期,江浸雪也再一次宿在了太極宮,次日皇上去上朝後才回來。
後宮雖都是婦人,但後宮的事卻也關乎著朝政,各家官員都是有眼線的。
江才人再次侍寢的消息,後半夜便傳得人儘皆知。
那吏部員外郎馮長全聽聞此事,氣得差點噴出一口老血,狠狠瞪了兒子馮鈺一眼:“你瞧瞧,這江浸雪是個多有手段的人,若不是你貪玩摔斷腿,她便是你的夫人!你說說你,怎就不願娶那江二小姐,娶了她,好歹也能跟江家攀上親!”
馮鈺不服道:“是江大小姐有手段,又不是江二小姐有手段,她一個庶出之女,江府都沒正眼瞧過她,入宮這麼久也還是個采女,我娶了她能有什麼用?隻會拖我後腿!”
馮長全歎著搖搖頭:“江才人如此受寵,這江家怕是要發達了,如今咱們就是想攀親,也沒那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