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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Chapter 1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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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亦宵沒見過路青槐,不過長輩們都提起過這麼一號人。加上謝妄簷向來注重私生活,不會同異性有越線的牽扯,更遑論帶人回家這種事,於是謝亦宵立即反應過來,被謝妄簷擋在身後的女孩就是他們讚不絕口的昭昭。

是謝妄簷突然閃婚的妻子。

他不敢嬉皮笑臉,連忙將紐扣一絲不苟地係好。

在謝妄簷沉冷目光的凝視下,謝亦宵不敢逗趣,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雙手合十高舉。

“昭昭,剛才你就當什麼也沒看見。二哥是個正經人,初次見麵,千萬彆像那幫無良媒體一樣,給我釘上亂七八糟的標簽。”

初次見麵就行這麼個大禮,路青槐受寵若驚,微微俯身鞠躬,喊了一聲,“二哥好。”

謝妄簷將前幾天采購的女士毛絨拖鞋翻找出來,“彆叫他二哥了,他這人沒個正形,直呼名字就好。”

“沒大沒小。”謝亦宵冷嗤,“二哥年紀比你大,你叫聲二哥怎麼了?”

謝妄簷轉過身,淡淡道:“也就三個月。有什麼區彆?”

“就算是雙胞胎,差一分鐘,不也得分哥哥和弟弟?”

路青槐想原來他們倆年歲差彆不大,難怪語氣如此熟稔,同家宴那天的相處模式全然不同。

謝妄簷懶得理他,帶著路青槐進去,從消毒櫃裡拿出她的專屬杯子,回身問謝亦宵:“這杯子你用過沒?”

“沒。我來你這連一口水都沒敢喝。”

謝亦宵不愛喝水,更討厭喝茶,平常在劇組都是一杯咖啡接一杯的灌。夜裡保持清醒,激發創作欲,其他時候,勉強維持生命體征就行。

“今天昭昭在這,彆說得好像我虐待一樣。有手有腳,不會自己倒?”

“嘖。”謝亦宵不屑,“都說你脾氣好,我看他們都是胡說八道。你這嘴要進娛樂圈,絕對被噴得找不著北。”

謝妄簷側身給路青槐接溫水,幽藍的提示燈光映著他輪廓,笑意染上幾分懶倦。

“我脾氣好不好,你說了不算。”他垂眸,“得問昭昭。”

要同不熟悉的人融入陌生的環境,很容易產生被忽視的落差感。謝妄簷同謝亦宵三言兩語的對話中,提了她兩次。這種被照顧的感覺,讓她的焦慮緩解不少。

她抬眼注視著謝妄簷,莞爾的笑柔和,“挺好的。”

多了個人在這,自然沒法像先前那樣客氣。

路青槐主動握住杯壁,指尖無可避免地箍著他的手,“你陪二哥聊聊天,我來吧。”

“他自來熟,用不著人陪聊。”

謝妄簷自然地舉過她頭頂,自上方的儲物櫃裡,拿出一個新鮮的青檸。用鹽塗抹表皮搓洗過後,再切成片狀,給她和自己各放了兩片。

兩人動作自然,身體也因為站位的接近,不時有些許摩擦。

謝妄簷身上的香氣很淡,車載香薰的橙香味同青檸碰撞,讓路青槐想到了他用夾子置入其中的冰塊。

是一種清透的澄澈感。他少年時期一定是矜冷型的,難怪頗受歡迎。

她麵上平靜,心跳卻怦然加速跳動著,為這場無聲的表演而心動。

謝妄簷單手執著杯壁走過去,睨向謝亦宵,“什麼時候到的?”

“一點多,沒仔細看。”

透過敞開的主臥門,可見床鋪整潔如新,沒有動過的痕跡。謝亦宵大概率沒在他房間休息。以往謝妄簷沒有讓家政收拾側臥,謝亦宵懶骨頭嚴重,當然不會主動鋪床,支著長腿就往沙發上一趟。

謝妄簷推門看向專程為路青槐整理的側臥。

很明顯,這樣已經不再適合女孩子居住。

謝亦宵見謝妄簷還特地掃一眼側臥,“你檢查這個乾嘛?該不會這間房,是給昭昭住的吧?”

聞言,路青槐下意識看向謝妄簷。

她站在酒櫃前,海藻般的長發挽在耳後,側顏清冷白瓷,看起來安靜得過分,蜷緊的指尖卻暴露了此刻的緊張。

謝妄簷關上門,不顯山不露水地反問:“你見過哪個新婚夫妻分房睡的?”

“我最近應酬比較多,商務宴請沾了點酒,到了家難免被嫌棄。”

他特地頓聲,輕描淡寫看向至今母胎單身的謝亦宵,“不好意思,忘了你還是孤家寡人一位。”

謝亦宵問這個,簡直就是自討苦吃,不怎麼客氣地翻了個白眼。

路青槐忍俊不禁,抿著唇偷笑。

正巧同謝妄簷對上視線,他深褐色的瞳眸也染上一絲柔和,仿佛有了冰雪消融的清潤感。

室內不合時宜地響起一陣肚子咕嚕聲。

是謝亦宵發出來的。

他起身拿起鴨舌帽,墨鏡隨手一扣,黑色口罩迅速包裹。“我出門覓食了。晚上不用等我,我不回來。”

謝妄簷:“你沒吃飯?”

“湊合在飛機上吃了點冷餐。看完老爺子,馬不停蹄地給你把車開回來,倒頭就睡,哪裡來得及。

“這麼作踐自己的身體,小心得胃病。”謝妄簷不是嘮叨的性子,提醒一句就算過去了。“明天記得一起去接老爺子出院。”

謝亦宵應了聲,拎起登山包就走。仿佛將謝妄簷這裡當成了隨住隨離的酒店。

等他離開後,謝妄簷讓家政過來打掃房間,從床單、被套到旁邊的地毯,都得換。

“二哥很少回京北,清湖灣私密性高,他偶爾會過來住。”

路青槐這才想起另一件事,“我應該把東西放在哪裡?”

“放我臥室吧。”

她帶來的都是瓶瓶罐罐的護膚品居多,占據了半嵌入式桌櫃的大半部分空間,就像是侵占了他的領地,遠遠望去,倒是有那麼點新婚夫妻同居的模樣。

謝妄簷大致掃過去,確認沒有什麼遺漏,“幸好亦宵沒有進主臥。”

該有的邊界感,讓他們這條戲份勉強通過。

“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麼缺的?”

“有是有。”路青槐從包裝膜裡拆出一個毛絨玩偶,“我想把這個放在枕頭邊,可以嗎?”

主臥特地準備了兩個枕頭,用以迷惑長輩,不過實際上,這件臥室僅歸屬於謝妄簷。在異性的床上放置自己的東西,似乎透著某種若有似無的曖昧,短暫的沉默中,似有什麼在悄然發酵。

趕在謝妄簷開口之前,她溫聲解釋:“謝先生,你放心,玩偶是新買的,前幾天已經洗乾淨了。”

“放那吧。”

得到他的回應,菠蘿頭玩偶橫亙在中間,像是在耀武揚威地宣誓領地主權。路青槐掩下心底的情緒,忍不住想,謝妄簷是不是有潔癖?要等到她說洗乾淨了以後才允許。

看來不能隨意碰他的東西。她默默記下這一條。

當天路青槐沒有留在清湖灣過夜,謝妄簷同她約定好時間後,次日一早便驅車將她接過來。

冬季的清晨看上去同夜晚無異,路上沒什麼車輛。

謝妄簷沒按喇叭,看著她從單元樓裡出來,纖細的身形裹著件長款羽絨服,羊皮短靴擋風效果良好,即便如此,她還是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不好意思啊,昨晚沒休息好。”

路青槐戴上口罩,拉開同他的距離,謝妄簷看出她麵色蒼白,遞給她一杯早上現磨的豆漿。

“感冒了?”

她點頭,“嗯,不過還好,不是很難受。”

捧著一杯溫熱的豆漿,路青槐感受到了雪中送炭的滋味。謝妄簷將車內空調溫度調高,讓她先闔眼休息,到了目的地他再喊醒她。路青槐這會特彆困倦,實在沒有精力再去同他客氣。

謝妄簷淡定地驅車開了一段路,到底不是很放心,停靠在路邊,壓低了聲問她:“座椅加熱要給你打開嗎?”

路青槐嗯了聲,細若蚊呐。

“昭昭。”謝妄簷喚她,傾身靠近時,似有淺淡的茉莉香氣纏繞而上,他眼尾鬆了下,“你右後方有個調節按鈕,將座椅放平會更舒服些。”

回應他的隻有一片空寂。

她似是睡得並不安穩,小巧挺翹的鼻尖輕皺,眉心擰成了一個結。看起來睡得並不安穩。

沉思良久,謝妄簷掌背落在她額間探了探。

她的額間燙得驚人,從圍巾裡露出來的一截脖頸隱隱泛著紅,似有薄汗氳出。或許是處在睡夢中的緣故,察覺到他比她稍低的體溫,驀然抓住他的手腕,將他的掌心往自己臉頰貼緊。

羽絨服領口本就寬大,她沒有將拉鏈拉到底,經過這麼一掙,大片白皙的肌膚暴露在視線中。

謝妄簷喉結滾動,克製地移開目光。

溫沉的語調含著自己都未能捕捉的喑啞,“昭昭,你發燒了,我送你去醫院。”

怕她沒聽見,他清嗓過後,又重複了一遍。

她輕輕哼了聲,蹙緊的眉梢似是不滿他的離開。指尖交握的地方反倒收得更緊。

這是很沒安全感的表現。

謝妄簷趨近無奈,隻能用近似於哄小朋友般的語氣,“昭昭,你先鬆手,我才能開車。”

路青槐悠悠轉醒,入目便是一張近在咫尺的俊顏。他坐在主駕位上,身體卻是往她的方向傾斜,向來端方自持的人,襯衣因此而繃緊。得益於他常年鍛煉,寬肩窄腰在單薄的布料下,幾乎無所遁形。

她沒怎麼去過健身房,但刷到過許多身體格外健壯的男博主。過分誇張的鼓脹感她難以欣賞,薄肌又覺得缺乏一定的荷爾蒙張力,而謝妄簷胸腹處的肌理,讓她覺得恰到好處,哪怕僅掃一眼,都讓人麵紅心跳。

這樣盯著彆人看已經算是越界,路青槐斂了斂眸,“謝先生。是到了嗎?”

“最近流感肆虐,你可能生病了。”謝妄簷語速慢下來,很輕地抬眉示意她,“我正準備帶你去最近的醫院。”

經他提醒,路青槐這才意識到,她正抓著他的手當作降溫貼!

“對不起……”她口乾舌燥,說話帶著生病的熹微虛弱顫音。

好在謝妄簷沒有介意她的冒犯,兩人心照不宣地掠過了剛才那一瞬的心猿意馬。

“不用麻煩了。”路青槐回憶了下自己的症狀,輕微發熱、頭痛、鼻塞,以及畏寒,“大概率是風寒感冒,待會我去買點抗病毒顆粒就好。體溫計、布洛芬、傷風感冒衝劑之類的,謝先生那裡有嗎?”

“常見的藥醫療箱裡應該備齊了。”

謝家各處常備的藥都是趙女士一手配製,她本就是協和的心內科專家,格外注重急救類藥品的配置。根據每家的情況列了清單,仔細記錄了藥品保質期。

她不肯去醫院,謝妄簷也沒再堅持,見她對這些很熟悉,“我記得你本科和碩士不是醫學類相關。”

“嗯。在國外就醫很貴,所以有看一點醫學科普類視頻和書籍。”

“一個人在外留學,的確辛苦。”

謝妄簷知道她這段留學經曆,車輛重新回到道路上時,被埋藏在深處的記憶隱約閃過一些片段,但並不真切。

斯坦福knighthennessy學者項目畢業的全額獎學金碩士,能夠覆蓋日常支出,不過偶爾會有彙率變動,以及意外情況,僅靠此作為經濟來源,的確拮據。這段經曆路青槐沒有提及太多,謝妄簷也不難想象她曾熬過怎樣一段輝煌又艱辛的時光。

轉彎燈點亮,在滴答聲中,謝妄簷漫不經心地問:“你之前參與過在法國的項目嗎?”

聞言,路青槐有片刻的怔愣。她和謝妄簷的初見,便是在她為了準備競賽時,惡補了兩個月法語的前提下。隻不過那時的身份差距太大,他是投資競賽項目的投資者之一,而她隻是位前途未卜的學生,需要靠項目經曆來豐富簡曆,以及用獎金支付回國看望院長的機票、火車票。

“有。謝先生怎麼突然問起這個?”路青槐壓著隱秘的雀躍心跳,故作冷靜地詢問。

“沒什麼。”謝妄簷音調沉啞,似是無心的隨口一問,提醒她:“你還在發燒,儘量少說話。身體有異樣記得告訴我,清湖灣附近還有個醫院。”

關懷的話湧出,路青槐也不好繼續引導。兩人心神各異。

謝妄簷望著前路,有幾秒短暫的出離,旋即很快恢複如常神色。

路青槐優秀明媚,如同一束清婉寧靜的陽光,怎麼會有結巴到臉色漲紅的時刻。

他很快否認了這段停留在心底,至今困擾他,但又沒有留下絲毫波瀾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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