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秦墨又準時出現在她家門口，手裡還提著一個保溫飯盒。顧小滿給他盛好飯菜，他卻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點開一個轉賬界麵。
“飯錢。”他輸入了一個讓顧小滿咋舌的數字，直接點了轉賬。
手機提示音響起，顧小滿看著那串零，太陽穴又開始隱隱作痛。她毫不猶豫地點擊了退款。
“秦總，我們aa就好。”她從錢包裡抽出幾張紙幣，遞過去，“按市場價，今天的食材成本加上一點手工費，這些足夠了。”
秦墨看著她遞過來的錢，又看看自己手機上被退回的巨款，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似乎不太理解這種“aa製”，但還是接過了那幾張紙幣。
從那以後，秦墨不再搞突然襲擊式的大額轉賬，而是每天“蹭飯”後，會留下幾張不多不少的現金在餐桌上，像個規矩的食客。
他買菜的品味也開始發生微妙的轉變。不再是那些華而不實、讓她頭疼的頂級食材，而是多了一些煙火氣。
有一次，他提來了一大塊五花肉，肥瘦還算均勻，隻是分量足夠顧小滿吃一個星期。還有一次，他買了一顆巨大的西蘭花，顧小滿懷疑他是不是把超市觀賞樣品給搬回來了。
“這個……你平時好像會用。”他把西蘭花放在廚房唯一的空地上，語氣帶著一絲不確定。
顧小滿看著那顆能當小板凳的西蘭花，哭笑不得。
秦墨也開始嘗試“參與”到做飯的過程中來。他會借口“學習”，在顧小滿忙碌時，杵在小小的廚房裡。
“醬油是哪個？”他會指著一排調料瓶問。
顧小滿頭也不抬：“左邊第三瓶，深色的那個。”
他會笨拙地遞過她需要的蔥薑蒜，偶爾還會被指揮去洗菜。結果往往是水池邊一片狼藉，青菜葉子上還掛著泥點。
“秦總，麻煩你站遠一點，彆添亂就是最大的幫忙了。”顧小滿忍無可忍地把他推出廚房。
秦墨也不惱，就靠在廚房門框上，安靜地看著她有條不紊地忙碌。那專注的神情，仿佛在欣賞什麼珍貴的藝術品。
這天下午，李助理奉命給秦墨送一份緊急文件到他的“新住處”。他按照地址找到公寓，敲開門，卻在看清開門的人時，驚得差點把手裡的文件掉在地上。
秦墨。
他家秦總，那個在商場上殺伐果斷、不苟言笑的秦總，此刻竟然……圍著一條明顯是女士款的、帶著小碎花圖案的圍裙，手裡還拿著一把鍋鏟。
李助理的下巴幾乎要脫臼了。他機械地把文件遞過去，眼睛卻不受控製地往秦墨身後的廚房瞟。
廚房裡，顧小滿正係著另一條素雅的圍裙，指揮著什麼。
“鹽，鹽！不是糖！”顧小滿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
李助理覺得自己可能出現了幻覺。
秦墨接過文件，麵色如常地簽收，仿佛自己這身打扮再正常不過。“沒什麼事就回去吧。”他打發走還處於震驚中的李助理，關上了門。
李助理站在門外，風中淩亂。他覺得，這個世界可能有點玄幻。
秦墨在顧小滿廚房裡的“存在感”越來越強。
一開始，隻是他固定會坐的那把餐椅。後來，多了一套他專屬的碗筷，就放在顧小滿常用的那套餐具旁邊。再後來，他甚至會把自己的水杯、偶爾看的財經雜誌，隨手放在廚房的小吧台上。
仿佛這裡，不知不覺間也成了他的一個據點。
顧小滿不是沒有察覺。她提醒過，暗示過，甚至明確表示過不悅。但秦墨總能用各種理由搪塞過去，或者乾脆裝聽不懂。
這天，顧小滿看著秦墨又一次熟門熟路地從她的冰箱裡拿出食材，準備“監督”她做飯，終於忍無可忍。
她放下手裡的刀，深吸一口氣，轉過身，表情嚴肅地看著他。
“秦總。”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怒火，“我們隻是鄰居，你每天這樣，不覺得過分嗎？請你適可而止！”
秦墨拿著一顆番茄，動作停在半空。他看著顧小滿緊繃的臉，沉默了幾秒。
然後，他緩緩放下番茄，抬起頭，對上她的視線，語氣卻出乎意料地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委屈？
“可你做的飯，”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比米其林還好吃。”
那句“比米其林還好吃”，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顧小滿心頭漾開一絲漣漪，但很快就被她強行壓了下去。
她深吸一口氣，看著眼前這個一本正經說出奉承話的男人。
“秦總，飯，我可以繼續做。但有幾點，我希望我們能明確。”
秦墨的表情沒什麼變化，隻是靜靜地等著她的下文。
“第一，我做什麼是我的自由，請不要再‘點菜’。”
“第二，我做飯的時候，請您待在客廳，廚房太小，影響我發揮。”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不要影響我的正常生活和工作。”顧小滿一字一頓，鄭重其事。
秦墨沉默了幾秒，然後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算是應允。
他是不是真的聽進去了，顧小滿沒把握，但態度必須表明。
日子在一種奇異的平衡中繼續。
秦墨依舊雷打不動地在飯點出現，但多數時候會安靜地坐在客廳沙發上，偶爾翻動財經雜誌，發出細微的紙張摩擦聲。
顧小滿的“小滿的暖食記”直播間人氣越來越旺。
她每周固定三次直播，分享的菜品從家常小炒到精致甜點，總能吸引大批粉絲圍觀。
屏幕上滾動的彈幕，除了讚美和求教，也多了許多“小滿今天氣色真好”、“跟著小滿做菜，男朋友都誇我廚藝進步了”的親切互動。
粉絲數穩步增長，後台也開始收到一些小品牌的合作邀約，大多是廚房用品或者調味品。
顧小滿認真篩選，隻接了幾個自己試用過、品質確實不錯的。
她不想辜負粉絲的信任。
秦氏集團那個“美食文化推廣項目”也在有條不紊地推進。
顧小滿提交的初步方案，因為其獨特的“人情味”視角和對本土飲食文化的深刻洞察，獲得了項目組大部分成員的認可。
李助理特地打電話告知她這個好消息時，語氣也比最初多了幾分真心實意的敬佩。
當然，並非所有人都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