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可心提前給家裡打過電話了。
她在路邊等了半個小時，於國來才騎著電動三輪車姍姍來遲，扯著嗓門叫道；
“可可，快上來！”
賀景川的車還在不遠處。
於可心臉上一熱，飛快將行李放在三輪車後座，自己也跳了上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賀景川。
三輪車很快離開。
賀景川倒是覺得坐在三輪車上的於可心莫名地可愛。
他一直微笑著注視著她，怎麼看都看不夠。
直到淺粉色的身影再也看不見，賀景川才掉轉車頭離開。
於可心剛一到家，王麗華便樂嗬嗬地迎了出來。
“哎喲，我的小棉襖回來了！快讓媽看看，都瘦了，快進來，媽給你燉了雞，趕緊吃飯！”
說著，還擦了一把眼角的淚，一副慈母模樣。
於國來幫於可心把行李拿下來，臉上笑容滿麵。
“可可快進來，你屋子已經收拾好了，先洗手吃飯！”
連於東也靦腆地站在一邊，和氣地和於可心打招呼。
“可可回來了！”
父慈子孝，一片其樂融融。
如果沒有中間兩年的冷眼，於可心說不定會很感動。
可是現在，她總覺得一切都顯得不真切。
她隻想冷眼旁觀，像一個局外人。
坐在客廳裡，王麗華給她盛了滿滿一碗菜，她的碗中， 第一次有雞腿。
秉著不吃白不吃的原則，於可心毫無負擔地吃飯。
王麗華坐在一邊，滿眼慈愛地看著她吃。
“我姑娘越長越漂亮了！真好！”
於可心也不搭理她，專心吃飯。
等吃完飯，她將碗一推，打開行李箱，將給家人帶的東西分了分，然後將紅包交給王麗華。
“媽，坐車太累了，我先回屋休息了，你把碗刷了吧！”
王麗華打開紅包看了看，不滿道；
“怎麼才這麼點？你也工作大半年了，怎麼著也得存個兩三萬吧！”
於可心冷笑道；
“我工資一個月才三千，我不吃不喝啊！就這麼點，你要嫌少還我！”
她對母親心裡有氣，工資也一直往少了報。
王麗華趕緊將紅包揣進口袋，瞪她一眼。
“就不能少花點兒，家裡哪哪都要錢！”
於可心翻了個白眼，道；
“爸不到五十就不乾活了，我哥馬上三十了，整天遊手好閒的，指望我養你們，沒睡醒呢！”
“你這孩子，現在工作多難找你不知道啊！你哥哥不是為了說媳婦嗎？等結了婚，他有了壓力，肯定就知道乾了！”
於可心懶得和她廢話，轉身回屋了。
她這次回來，除了給家人帶的年貨，自己的東西並不多，很快便歸置好了。
冬天天黑的早，天氣冷，又沒地方可去，於可心隻好坐進被窩裡。
在被窩裡躺了會兒，於可心覺得無聊，便掏出平板刷劇。
王麗華做完家務進來，見於可心拿著平板看，撇撇嘴道；
“難怪你存不下錢呢！這一個平板得好幾千吧，照你這花錢速度，什麼時候能存下錢？”
於可心懶洋洋地說道；
“我上大學時，同學都有，你不肯給我買，現在我花自己的錢買，你還不樂意！那我也沒辦法！”
“什麼你的錢？女孩子結婚之前賺的錢都是歸父母的！你呀，就是多念了幾年書，念得腦子都傻了！”
於可心不屑道；
“彆用你那些歪理邪說荼毒我，我不吃這一套，我可不想像你似的，自己孩子不舍得花錢，對侄子侄女倒大方，簡直是腦子有病！”
王麗華不由得動了氣。
“那是你舅家孩子，我花點錢怎麼了？你這孩子就是斤斤計較！”
於可心翻了個身，懶得辯解。
“對了，你現在工作好，找對象可得好好挑一挑，你舅舅給你介紹了個 ，家裡在東江做生意，老有錢了，明天你們見見！這事成了，人家願意出四十萬彩禮呢！你一嫁過去，淨等著享福吧，你哥娶媳婦的錢也有了！雙喜臨門啊！”
王麗華美滋滋地說著。
於可心猛地坐起身，厲聲道；
“我現在是國家乾部，上麵明確規定不許要彩禮，指望拿我換錢給你兒子娶媳婦，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王麗華怒道；
“什麼規定不規定的，咱們農村可不講究這些！我把你養這麼大，你現在翅膀硬了是不是？”
於可心用仇視的眼神看著她。
這時外麵傳來了動靜。
“可心啊，睡了嗎？你大富叔來了！趕緊起來！”
於大富是於家村的村長，是村裡說話最有份量的人。
聽見他來了，王麗華也顧不上和於可心掰扯，趕緊滿臉笑容地出去迎接了。
“哎呀村長，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嗬嗬，我聽說可心回來了！我來看看！”
“哎呀，這孩子剛才還說呢，過年要到村長家裡拜年呢，她是小輩，您是長輩，怎麼能讓您來看她呢？”
“無妨無妨，大家都是國家乾部，說起來，我們還算是平級呢！”
於國來在村裡窩囊了一輩子，什麼時候被村長這麼上趕著，立刻激動地說道；
“孩子還小，還需要村長多指點呢！你快進屋坐！孩子他媽，趕緊去叫可可啊！”
“哎！”
王麗華進來的時候，於可心已經穿好羽絨服，正在穿鞋子。
都是一個村的，她不想鬨得太難看。
在客廳坐下，於大富樂嗬嗬地問道；
“丫頭，你現在在哪個單位工作？”
於可心坐得筆直。
在城裡她是最小的卡拉米，在村裡，她是唯一能和村長平起平坐的人物。
“縣政府！”
“哎喲，那可不得了啊！豈不是經常見到縣長？”
於可心扯扯唇角，露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
“這孩子可真是出息了！國來生了個好閨女！”
於國來喜不自勝，激動得滿麵紅光，比喝了酒還飄。
於可心心裡還在為剛才王麗華的事不高興，直接開口道；
“村長，你德高望重，勸勸我媽，她讓我見我舅給我介紹的對象，說是人家出的彩禮高，我真不願意見！”
於大富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大聲喊道；
“簡直是胡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