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誰給你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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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巴赫後座,皮質座椅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顧衍嶼臉上無甚情緒,長腿交疊,身上散發著一種沉穩又淩厲的上位者氣場。

後視鏡裡,那間小小的便利店漸漸縮成一個點。

他眸色漸深,下頜線條繃得極緊。

“挺有能耐。”

“為了逃離,寧可把自己變成那副鬼樣子。”

他忽然抬手鬆了鬆領帶,後仰,喉結上下滾動,

“不能靠近、不能觸碰、甚至不能讓你對我印象太深……”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卻暴露了一直在極力克製的情緒,

“隻能日複一日地等,等你自己摸索到穿梭通道。”

骨節分明的手抬起,抵住太陽穴,他閉了閉眼,

“小乖,我的耐心,快耗儘了……”

午夜11:30。

便利店的白熾燈在玻璃上投下慘淡的倒影。

櫃台上,那個隻舍得嘗了一口的精致蛋糕被沈嘉月小心收進包裝盒。

高端貨,帶回去給弟弟長長見識。

沈嘉月沒有著急點貨,因為每晚這個時候,還有一個客人要來。

果然,就在她思緒停頓的下一秒,電子音清脆地劃破寂靜。

[歡迎光臨美黎佳]

來了。

那個總是在午夜準時出現的男人。

他推門時總是習慣性壓低帽簷,戴著口罩,

隻露出幾縷帶有頹廢感的卷發。

沈嘉月不止一次猜想,他會不會是某個頂流明星?

隻因她曾無意間撞見他調整口罩時露出的眉眼。

那是雙讓人過目難忘的眼睛。

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帶著妖異的美感,

很漂亮,漂亮得像壁畫裡勾魂攝魄的精怪。

再加上沈嘉月能感覺得出來,這個男人很注重穿搭,品味也很好。

畢竟他每晚過來,著裝從未重複過,並且次次讓人眼前一亮。

相較另一個熟客,這位客人三年以來從未開口說過一個字。

但他會在手機上以打字的形式,寫下要求。

與往常一樣,他抬起手機,屏幕上寫著:

[我要買東西。]

沈嘉月:“……”

三年了,每次到前台都要打下這句過家家似的開場白。

男人高大的身影籠罩在收銀台上方,明明渾身散發著獵食者才有的危險氣息。

打出來的句式卻跟小學生似的,莫名有幾分荒誕的可愛。

沈嘉月在看他手機上的內容。

而他的視線卻牢牢鎖在櫃台角落的蛋糕盒上。

若有所思。

片刻後又收回手機,指了指蛋糕,打下一行字:

[要買這個。]

他抬著手機的袖口隨意挽起,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那上麵蜿蜒的青筋在冷白皮膚下若隱若現。

沈嘉月慌忙彆開眼,耳尖卻悄悄發熱。

好色的手臂。

“抱歉這個不賣,這是我的。”她聽見自己聲音發緊。

他頓了一下,打下一行字:

[你吃過了?]

沈嘉月點點頭。

誰知他又打下一行字:[我買,給你十倍的錢。]

手機屏幕的光映在他骨節分明的指節上。

報出的那串數字後麵跟著的零,多得讓沈嘉月害怕。

都夠買她的狗命了。

沈嘉月趕緊搖頭,隻當是他太想吃這個蛋糕了,

“抱歉……我打算拿回去給我弟弟吃,”

“而且這蛋糕也不是我的,是其他客人給的。”

話落,空氣變得粘稠。

男人靜立著不動,黑色口罩上方,那雙妖異的眼幽幽鎖著她。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似在審視。

片刻後在手機上打下一行又一行的字:

[彆人給的為什麼要吃?]

[誰給你的?]

[名字。]

[告訴我。]

[嗯?]

沈嘉月心頭一跳,支支吾吾,“就是……那個、那個呃……”

下一刻馬上反應過來。

喂不是,你是我誰啊你管那麼寬!

一個蛋糕而已,怎麼跟審問地下黨似的?

她一下子理也直了氣也壯了,挺直脊背,

“這位客人,我的私事應該不在便利店的服務範圍內吧?”

男人身形明顯一僵。

沈嘉月操作著輪椅從櫃台裡出來,故作鎮定地扯出職業微笑

“您要買什麼?還是老規矩,您指,我給您拿。”

這位客人有一點很奇怪,每天都要在便利店購買一大半的商品。

因他這偏執的消費習慣,沈嘉月每天來上班,光補貨就累的夠嗆,跟連卸幾車酸辣粉沒啥區彆。

男人訴求更是奇葩,每次來,必須要她親手幫他拿,幫他打包,他才結賬。

可,當她的同事上這個班次時,他又改淩晨來。

他爹的,沈嘉月很懷疑這貨有虐待殘疾人為樂的嫌疑。

不過看在便利店三年來的銷量完全靠他一人支撐。

沈嘉月就不跟他計較了。

沒他,這店早倒了,她全家早喝西北風了。

沈嘉月伸手去夠高一些的貨架,輪椅發出細微的嘎吱聲。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突然越過她頭頂,輕鬆取下商品。

卻不放進購物袋,非要遞給她,她拿過,他才要。

沈嘉月:“……”

這貨不會是個變態吧?

她抬頭,竟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眸裡。

等等,他剛才不會一直在盯著她看吧?

不等她慌亂,他卻先若無其事偏過了頭。

沈嘉月:“……”

心底立馬反省,人醜卻自信是好事。

但不要過分自信啊喂!清醒點沈嘉月!!

不過他既然偏過了頭,沈嘉月便放肆地多看了他幾眼。

他今晚穿著件墨灰色的襯衫。

極為優越又不過分誇張的身材線條隱隱浮現。

……好色。

母胎單身的沈嘉月耳尖不自主紅了,卻還是強裝視男色為糞土,正色道:

“還要什麼?”

他在手機上敲敲打打,遞過來,屏幕上寫著:

[你。]

沈嘉月一愣。

他又敲敲打打:[你旁邊貨架的全要。]

沈嘉月拍拍小心臟。

一次說全好嗎?

嚇死她了,她還以為真給她遇到變態了。

她悄悄抬眼,男人已經偏過頭去。

戴著帽子口罩的身形很清雋很有藝術感。

結賬時,男人的目光沉沉地落在那隻蛋糕盒上。

緞帶被空調風吹得輕輕顫動,而他眼底越發晦暗。

喉結狠狠下壓,某種未宣之於口的情緒在暗處發酵。

以往,他每次要走時,都會在屏幕上打下:

[謝謝你。]

而今天,手機就躺在口袋裡,屏幕還亮著草稿:[生日快樂]

但他最終隻是將手插回褲袋,死死盯著那盒蛋糕。

不想理她了。

推門離開時,還是沒忍住,駐足回頭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像鈍刀劃過,沒有波瀾,卻壓著千鈞的重量。

玻璃門晃了晃,將他的背影吞進暮色裡。

所以,就算什麼都不記得。

也仍舊不選我。

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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