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將軍眉頭緊鎖繼續說道:“末將隻擔心此事是那些造反的逆賊作祟,怕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北直隸這邊的逆賊不都是些亂民麼,怎麼會有這般本事,能從虎賁衛手中逃脫。”
“回稟娘娘,最初的確是些亂民,可後來不少流寇和土匪也聚集起來,從樞密院的情報來看,這些人裡,是有幾個厲害之人的。末將擔心,他們得知娘娘來了北直隸,會對娘娘不利,還可能會破壞這次的吞蝗禮。”
衛知也停頓了片刻,抬起頭,看向香君,像是很為難,不知道如何開口的模樣。
“衛將軍有什麼為難之處,但說無妨。”
“此次出了這樣大的紕漏是末將的錯,隻是這行宮太大,為了娘娘的安全,末將想讓神策軍調動些人手過來。末將知道,貴妃娘娘和顧大人不睦,但是事關娘娘的安全,末將實在是不敢托大!”
衛知也單膝跪在地上,一臉的自責。
“還請娘娘恕罪!”
香君沉默了一會兒。
昨日顧亭雪說,他來就是為著被虎賁衛發現的,如今香君總算明白了。
原來,這才是顧亭雪的目的。
真陰險。
香君沉著臉道:“本宮不是公私不分之人,不會因為自己的喜惡,影響皇上的大事。本宮的安全倒是其次,隻是,這次本宮來北直隸,是要替皇上行吞蝗禮、祭祀上天的,隻有這件事,是絕不可出紕漏的。既然如此,就麻煩衛將軍去請神策軍吧。”
衛知也聽到貴妃這麼說,更為慚愧了。
“是!多謝娘娘!”
衛知也準備退下,卻又被香君叫住。
“衛將軍,等安排好了,你便去好好歇著,這是本宮的命令。衛大人還是好好愛惜自個兒的身子吧,就算不為了更好的護衛本宮,也得為你京城的夫人想想。”
聽到香君提起夫人,衛將軍那萬年不動的嚴肅臉,這才流露出一絲柔情來。
“多謝娘娘關懷!”
衛將軍走了。
等到走遠了,夢梅才在一旁笑了起來,忍不住打趣道:“這回顧大人是如願以償了,娘娘也能……”
然而,夢梅的話說到一半,卻看到了香君的眼神。
娘娘蹙眉深思,似乎並不開心。
“娘娘,您怎麼了?您不想顧大人來護衛您麼?”
“本宮擔心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
香君看著前方,輕歎一口氣,“這衛知也絕不是草包,他的能力皇上和顧亭雪都是認可的,虎賁衛也是精銳中的精銳,可饒是這樣,顧亭雪還是有辦法來去自如,你不覺得……他太厲害了一些麼?”
“顧大人厲害不好麼?”
“現在自然是好事,以後可就說不準了。”
香君意識到,她其實一點都不了解顧亭雪。
就算太後娘娘告訴了她顧亭雪的身世,可顧亭雪彆的事情呢?
他的功夫如何?是怎麼擺脫虎賁衛的追蹤的?
他這能文能武的一身本事是誰教給他的?
除了太後的人,他還有沒有彆的香君不知道勢力和支持者?
這些,香君通通都不知道。
相反,香君的一切,顧亭雪卻是都知道的。
這棋局,未免也太不平衡了一些。
……
兩個時辰之後,顧亭雪得意洋洋地帶著神策軍來了行宮。
他原本是住在北直隸總督的府上的,這下他直接就以護衛貴妃為由,把自己的東西都搬到了行宮處。
他還故意在衛知也麵前擇了離貴妃最近的一個院子。
“衛將軍護衛不利,還得是我神策軍來,既然如此,我還是離貴妃娘娘近一些吧。”
見到他那小人得誌的模樣,衛將軍雖然生氣,但為著娘娘的安全,也隻能強忍住心中的不悅,忍下這口氣。
把自己安置好了,顧亭雪又去拜見了貴妃娘娘。
“微臣拜見貴妃娘娘,如今,微臣就住在娘娘旁邊的院子裡,有微臣護衛,娘娘儘可安心了。”
香君忍不住衝著顧亭雪翻了個白眼。
真是個黑心腸的狗奴才。
這一幕落在衛將軍的眼裡,讓這位忠心耿耿的將軍,心中更為內疚。
因著他的無能,讓貴妃受氣,卻是他的不該,回去一定要向皇上請罪。
……
行宮裡日日都燒著驅邪避晦的藥草,煙霧繚繞的,讓香君連寢宮的門都不想出。
七日後,香君便要行吞蝗禮。
祭祀的地點本來應該選擇皇家的莊田。
但因為皇帝是要把這吞蝗禮做給天下人看的,可如今城因為蝗災,死的死、逃的逃、病的病,哪裡還有幾個活人?
所以幾番商議之後,負責祭祀禮的官員們,還是把地點定在了城內。
定下了祭祀的地點,接下來便要著手安排當日對貴妃護衛的事情。
想著那一日不僅有官員,怕是還會有許多的百姓在,這人一多,難免出現混亂,未免有人渾水摸魚,這幾天衛將軍也不對顧亭雪橫眉冷對了,日日拉著他一起安排那一日的護衛事宜。
每天顧亭雪來香君的寢殿的時候,都是黑著一張臉。
香君看顧亭雪那樣子就覺得好笑。
顧亭雪這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你可是和衛將軍相處得不愉快?”
顧亭雪冷哼一聲,“這世上,無人能和他處得來,就沒見過這般油鹽不進的人。”
看到顧亭雪這副被氣到的樣子,香君忍不住促狹起來,“能把你惹急眼,可見不是一般人。你們一個招人恨,一個招人嫌,多處處,說不準,以後能成為朋友呢。”
顧亭雪語氣冷了下來。
“我不需要朋友。”
香君好奇,想要多知道一些顧亭雪從前的事情,裝作不經意地問,“從小到大,你連一個朋友都沒有麼?總會有一兩個誌趣相投的人吧?”
“沒有。就如娘娘所說,我招人恨,沒有朋友,也不稀奇。”
香君可不信,“哼,不願意說就罷了,亭雪對自己的事情,嘴可真嚴。”
“我沒有騙娘娘,我討人嫌,無人願意和我做朋友。”
香君還是不信,她就是想讓顧亭雪多說一些他自己的事情。
香君湊到顧亭雪麵前,眨了眨眼,難得露出了些柔媚的樣子。
顧亭雪被香君看得臉一紅,“這般看我做什麼?”
香君伸出手,在顧亭雪的臉上捏了捏。
“母後對我說,你小時候可是個極可愛、極純淨的孩子呢……怎麼大了之後,變得這麼討人嫌?”
此言一出,顧亭雪的臉上的神情驟變。
香君在顧亭雪眼裡,看到了一絲冷意。
“太後與你說什麼了?她為什麼會對你說我小時候的事情?”
香君有些驚訝,難道顧亭雪不知道太後什麼都告訴她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