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拐角的樓梯間。
秦秘書將手中的親子鑒定書遞給麵前的男人:“尋先生,鑒定結果出來了。”
尋錦霄接過密封袋,淡淡掃了他一眼:“確定沒有彆人打開過吧?”
秦秘書點點頭:“放心,沒有。”
聞言男人鬆口氣,目光移到手中的米黃色密封紙袋上,心情再度緊繃起來。
結果會如何?會是他希望的那樣嗎?
他想要打開它,又害怕打開它。
秦秘書抬眸看了他一眼,適時向後退幾步,背過身去。
有些東西,不是他該知道的,跟在尋錦霄身邊這麼多年,他懂這個分寸。
尋錦霄猶豫良久,最終暗自下定決心,開,不管結果如何,先打開再說。
深吸口氣,他緩緩打開密封袋,取出裡麵的鑒定書。
直接翻到最後一頁,隻一眼,男人的眼眸瞬間暗下。
目光所及之處,清晰明了的寫著一行字——
經鑒定,尋錦霄先生與許清癮小姐確認無血緣關係。
男人脊背沉了下來,靜靜閉上眼睛。
末了,突然自嘲一笑。
他可真是老糊塗了,隻是因為臨上救護車前那一瞬間的錯覺,竟然做出這麼荒唐的決定。
這個世界上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而且當年發生那麼大的事,他女兒估計早就已經
哎。
尋錦霄隨手扔掉鑒定書,步子沉重離開樓梯間。
秦秘書一愣,轉頭便看見被揉成一團的鑒定書,他眼睫微垂,將紙團撿起來,並沒有打開,在路過一個垃圾桶時,抬手扔進去。
彼時,躲在樓梯間拐角處的男人默默握緊手中的報告書。
鑒定書被他換了。
溫盛年抬眸,定定看著尋錦霄離開的方向,麵色陰沉。
原來,他就是當年那個叱詫風雲的尋家掌權人!
沒想到竟然以這種方式相見了,十二年了,他確實變了很多,導致三天前那場車禍中,自己與他麵對麵站著,都沒能認出他來。
現在還不能讓他知道真相,他必須重新做一次鑒定,確認結果百分百準確,再做下一步打算。
男人默默抬頭望向窗外,大雨依舊下著,急促的雨點打在地上,同時也打在他的心上。
許清癮,你一定不要成為我可愛卻不可得的人,一定不要
景園。
許清癮站在窗邊,看著窗外的傾盆大雨,心情莫名煩躁。
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一點一點離她而去。
樓下響起汽車的轟鳴聲,她低頭看去,是溫盛年的車。
她心頭一喜,煩躁感瞬間一掃而空,抬腳朝樓下跑去。
剛到客廳,就看見在玄關處,身上頭發上,滿是雨水,渾身都濕透了。
許清癮的笑容僵在臉上,神色擔憂:“你怎麼淋雨了?沒帶傘嗎?”
溫盛年平靜的看了她一眼,語氣淡淡:“嗯,出門忘記看天氣預報了。”
腦子中似是有什麼弦斷了一下,許清癮心口一慌。
不對,有些不對。
男人看她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冰冷,冷到她手腳發寒。
童年不幸福的孩子,大多內心都是敏感的,旁人有一絲一毫的不對勁,他們都可以輕而易舉的察覺出來。
許清癮就是那一類人,因此,她敏銳的察覺到了男人的變化。
溫盛年心口一疼,走過去揉了揉女孩的發絲,努力擠出一絲笑:“身上都濕了,我先去洗個澡,你乖。”
話落,便再也維持不住這份溫存的假象,轉身進入浴室,背影略顯狼狽。
許清癮愣愣站在原地,常年平靜的眼眸中有了一絲破碎。
她有些不知所措,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摩擦著褲縫。
是發生什麼了嗎?
又或者是她做錯了什麼,讓他討厭了?
又或者,他隻是單純的追累了,不喜歡了
她控製不住胡思亂想,心情異常沉重。
良久,浴室的水聲停息,她抿了抿乾澀的唇瓣,在男人出來前,轉身上了樓。
不知怎麼麵對,她又一次選擇逃避。
溫盛年打開門出來,客廳裡已經沒有女孩的身影,他眼睫微垂,走到沙發上坐下,從煙盒裡抖出一支煙點燃。
煙霧繚繞,他的臉隱在暗處,看不真切。
有時候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人是來不及反應的。
明明前兩天還膩歪在一起的兩人,轉眼間就有了隔閡,甚至出現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溫盛年癱在沙發裡,抬起胳膊遮住眼睛,呼吸急促。
該怎麼辦?他與許清癮之間,要怎麼辦
二樓臥室,女孩窩在床上,耳朵卻仔細聽著門外的動靜。
半小時過去,一小時過去
始終沒有腳步聲傳來,她的心逐漸冷下來。
所以說,人都是會變得,愛到最後,全憑良心。
不知過了多久,樓下再次傳來汽車的轟鳴聲。
她身子一僵,下床來到窗邊,看見溫盛年駕駛車子,緩緩離開彆墅。
說不上那是什麼心情,隻覺得心臟麻木,有些疼,又有些澀。
許清癮平靜了一會,再抬眸時,眼睛裡隻剩下冷漠。
她不允許自己在這種事上傷春悲秋,這個世界上,兩條腿的男人多的是。
為了不再胡思亂想,她決定讓自己忙起來,拿出電腦開始辦公。
隻是,麵對一份又一份熟悉的文件,她卻怎麼也看不進去,好不容易看進去了,又會把上一句話忘了,她再掉回頭去理解前一句話。
反複以往,重複一次又一次
是夜,欲望酒吧。
周淮看著身旁男人喝了一杯又一杯,終於控製不住,將他手中的酒瓶奪了過來。
他歎口氣,習以為常道:“又和小嫂子鬨矛盾了?”
每次和許清癮發生點什麼不好的事,他都是這個死樣。
除此之外,貌似也沒什麼彆的原因能讓他如此頹廢了。
溫盛年抬眸,眸色幽深,眼尾有點猩紅。
周淮稀奇的看了他一眼,癟嘴:“哭了?不是吧?你至於嗎?”
三連問,他確實被雷到了。
自從他這個好兄弟遇見許清癮之後,莫名從流血不流淚的漢子轉換成一個屁大點事就掉小金豆子的哭包,跟被人奪舍了一樣。
溫盛年白了他一眼,殺人誅心道:“跟薑允在一起之後,你以為你哭少了?”
“咳咳”
周淮尷尬的清清嗓子,不說話了。
男人重新窩回沙發上,眼前光影忽明忽暗,他一瞬間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與許清癮第二次見麵那天,也是在這個酒吧,這個包廂,她被他壓在沙發上
可是最後,他卻被小姑娘騙了,折磨的好不狼狽。
那時,多好啊,若是能回到從前該多好。
人啊,怎麼總是喜歡懷念過去,當下卻過得一塌糊塗。
突然,包廂門被從外麵大力推開,薑京哲站在門外,神色緊張——
“年哥,嫂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