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倆無心吃晚飯，各喝了杯牛奶，便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呆呆地坐著。
張曉一手攬過張晨的胳膊，將頭搭在其肩膀上，憂心道：“哥，你說現在這情況，咱們家是不是得宣告破產？”
“我剛才也想了下，那些中毒的患者，還有醫治無效的死者，都要給予賠償的，這就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再有咱們公司的供應商，公司肯定還有尾款沒有結算給他們，他們肯定要來討債的，咱們公司現在這個狀況，八成是拿不出錢還債的，還有公司的員工，他們的工資能不能結算都成問題。這種情況，隻能宣布破產了。”
唉，張曉長歎一聲：“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塌了！大廈將傾，這來得也未免太快了。”
“誰說不是呢！咱倆還好，不在國內，現在所有的壓力都給到了咱媽身上。”
“哎呀，也不知道媽挺不挺的住！”
張晨抬手摸了摸張曉的頭，安撫道：“放心吧，當年就是媽陪著爸一起創辦公司，他們風雨同舟，什麼大風大浪都經曆過，媽是女強人，她一定挺得住。”
“是啊，我也相信媽挺得住！這要是換成我，哎呀，不敢想，我肯定就倒下了。”
張晨低頭親了下張曉的額頭，堅定道：“你不會倒下的，你還有我！”
張曉欣慰地笑了下。恰在這時，一道鈴鈴鈴的手機鈴聲響起。
張晨拿起茶幾上的手機一看，眸子一亮，道：“是媽的電話。”按下通話鍵。
張曉直起身，心倏地提了起來。
“喂，媽，你終於來電話了。”
“喂，張晨，我手機關機了好幾天，剛開機，發現你和張曉都給我來過電話。你們都聽說了吧？”
“是，我們在網上看到新聞了。媽，現在爸什麼情況？”
“還能什麼情況，被警方控製起來了唄，出了人命，他是公司法人，肯定要承擔責任的。”
張晨皺皺眉，道：“媽，究竟怎麼回事？怎麼方便麵的調料包裡會有死老鼠肉？咱們家質量檢測很嚴的，還是說，額，爸為了降低成本，就把原先的牛肉換了？”
“不，張晨，你不要誤會你爸，雖說無奸不商，但你爸不是無良商人，把牛肉換成老鼠肉，這種喪儘天良的事你爸乾不出。”
張晨暗自鬆了口氣，道：“我想也是，那就是廠裡的工人私自乾的？”
“這種可能我也想過，但是咱們家對待工人一直都不錯，工資給得也很高，逢年過節還分發禮品，工人們沒理由伺機報複。不過，這幾天我從警方那裡也得到一些線索。”
“警方怎麼說？”
“警方也檢測了一下最近出的一批貨，發現出問題的貨都是上個月15號出的那批。那批貨在製作調料包的菜包時，設備出了故障，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修理機器的人。為了趕工期，就把製作菜包的活兒外包給一個供應商了，這個供應商姓李。”
張晨瞬間明白了，道：“也就是說，問題就出在這個李姓供應商？”
“對，警方也是這麼猜測的，然後誰知，這個李姓供應商逃跑了，在他的廠裡也發現了老鼠肉，廠裡的工人也證實，確實是用老鼠肉進行製作，人贓並獲。基本上可以確定，就是這個李姓供應商為了降低成本，才傷天害理的。”
“唉，可惜讓他逃了！”
“是，現在警方已經下達了通緝令，對這個供應商進行全國追捕，可能否抓到就不得而知了。”
張晨想了下，道：“媽，你還好嗎？這幾天是不是有很多債主找上門？”
“是，這是顯而易見的，我這幾天看了下公司財務狀況，咱們要賠償那些中毒還有離世的患者，還要給員工結算工資，刨去這些，公司賬麵上也就剩不下什麼錢了。根本沒法還債。唯今之計，隻有宣布破產了。”
張晨沒有意外，母親的話與他不謀而合。
“媽，那爸呢？他會被叛幾年？”
“這個，我已經給你爸找律師了，我也谘詢過，雖然用老鼠肉代替牛肉，不是你爸的主意，但是公司確實存在質量檢測不過關的問題，這個責任是推脫不了的。”
張晨麵露狐疑，道：“媽，說到質檢，這很奇怪啊！咱們公司的品控部怎麼會檢測不出外包的這批菜包有問題？”
“這個，品控部負責人小陳也已經被警方逮捕了，據警方透露，小陳是收了李姓供應商的好處，沒有對這批菜包進行質檢。”
張晨無奈地長歎一聲：“為了點蠅頭小利，就惹出這麼大的禍。這個小陳也準備坐牢吧。”
“是，他逃不掉的。”
“對了，媽，律師有說像爸這種情況，能被叛幾年？”
“律師說，《刑法》規定，生產、銷售不符合食品安全標準的食品，足以造成嚴重食物中毒事故，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對人體健康造成嚴重危害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後果特彆嚴重的，處七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
張晨的心倏地提了起來，道：“媽，我爸這種情況應該會被叛三到七年吧？”
“律師說，已經造成三人死亡，而且數十人住院，這種就屬於後果特彆嚴重的，要判七年以上，但畢竟你爸不是主謀，大概率不會被叛無期。”
張晨的心猛地一沉，嘴唇微微發抖。
“對了，張晨，張曉怎麼樣了？”
張晨回了神，道：“她很好，有我在身邊，媽，你放心吧。你跟張曉說兩句吧。”於是，張晨將手機遞給一旁的張曉。
張曉接過手機，激動道：“媽，你還好吧？”
“我很好，就是擔心你和你哥。”
“我跟哥哥挺好的，媽，咱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們要不然回國陪你吧？”
電話那頭的錢桂蘭猶豫了一下，堅定道：“不，張曉，你和你哥不要回來，就留在美國。你們回來也幫不上什麼忙，債主說不定還會把主意打到你們身上。”
“哦，可是，媽，你一個人挺得住嗎？”
“我沒事的，活了半輩子了，什麼事沒經曆過，放心吧，不用擔心我。”
錢桂蘭頓了頓，繼續道：“張曉，你在那邊一定要聽張晨的話，你們倆現在才是真的相依為命了。我和你爸也幫不上你們的忙了。”
“媽，你放心吧，我凡事都聽哥的。”
“好，你把電話給張晨。”
張曉又將手機遞給張晨，張晨接過手機，道：“媽，你還有話要囑咐我？”
“張晨，我剛才已經跟張曉說了，讓你們不要回國，就待在美國。隻是，咱家如今破產了，你和張曉的學費是個大問題，你自己考慮一下，媽這邊是沒法再給你們彙款了。你得勤工儉學，或者乾脆就，就退學。是你退還是讓張曉退，你自己衡量一下。”
張晨皺起了眉頭，遲疑道：“好，媽，我會考慮的。”
“行，張晨，你爸指定是要坐牢的，我這邊，到時再說，能不能東山再起，我都不敢想，但你也不必擔心我，我一定撐得下去。你就待在美國，照顧好張曉。”
“好，媽，你不必擔心我，我一定照顧好張曉。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