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帶過濾嘴的,拿了獎金都抽上進口好煙了!”
顧成禮接過香煙,笑著調侃了一句。
如果換成以前,兩人隻是工作的上下級關係。
除了把收上來的錢上繳,平時基本沒接觸。
哪怕在一個辦公室裡,也不會有什麼交集。
因為肖全貴那些組員,是正經招募的巡捕,是他的下屬。
而陳誌飛和郭少安,隻是巡捕房和黑幫勾結的橋梁而已。
隻要能把錢收上來,通常不會管他們。
或許在雙方的心裡,都有不是一個圈子的隔閡。
不過在立了一個大功,讓整組人都有麵子之後,多少有點巡捕的樣子了。
感觀也改善了不少。
再加上吃人口軟,剛請了一頓差不多一個月工資的席麵,關係能沒有進展?
一頓大酒喝下去,聊一聊哪個舞女夠辣,勾肩搭背就成了兄弟。
男人的友誼,就是那麼簡單!
連辦公室裡的其他人也主動圍了上來,伸手要分煙抽。
他們平時都抽很便宜的‘采鳳’牌香煙,法國進口貨可沒抽過。
雖然哈德門也算是外國煙,但隻是品牌屬於外國,生產還是在國內的。
一時間,辦公室裡煙霧繚繞。
一個個老煙槍都大吸一口,眯起眼睛細細回味。
不過隨即就皺起眉頭,臉上露出了嫌棄。
呸呸~!
吳曉吐了吐口水,咂巴著嘴吐槽:“怎麼一股子泔水味兒,還不如老刀牌好抽!”
其他幾人讚同的點了點,顯然也抽不慣這個味道。
可是進口煙的價格很貴,對於巡捕來說是一種奢侈的享受。
就算再難抽,也舍不得扔。
一邊皺眉,一邊痛苦的享受。
陳誌飛對獨特的泔水味倒是能接受,和前世抽的萬寶路差不多。
初次接觸的時候,有一股泔水味兒。
可是多抽幾口之後,居然還有點回味!
郭少安打量著手裡的半截香煙,好奇地問道:“飛哥,這個進口煙多少錢啊?”
呼~
陳誌飛吐出一口煙霧,咧嘴笑道:“不知道,順手拿的!”
言語間風輕雲淡,好像不是什麼大事兒。
嘩~
霎時,辦公室裡一片嘩然。
“什麼?”
“你居然白拿的?”
“進口煙可隻有洋行才有賣!”
“洋行背後可都是洋人啊!”
“要是告到公董局去,說巡捕敲詐勒索,那就鬨大了!”
“那可是洋人的產業!”
“飛哥,你連洋人都敢敲詐,是真的勇啊!”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震驚之色。
雙目圓瞪,一副驚為天人的模樣。
在法租界,洋人就是特權的代表,屬於上等人。
無論幫會還是巡捕房,都不會去招惹洋人。
平時火並打死人,洋人連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因為在洋人的心裡,根本就沒把華人當作同等的階層。
否則也不會出現那塊極具侮辱性的牌子了!
隻要不發生大規模死亡和騷亂,就當選擇性看不見。
可若是敲詐了洋人開的洋行,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被追責道歉開除都是輕的!
所以幫會和巡捕的目的隻是圖財,不會做得不償失的事情了。
從洋行敲詐,恐怕是租界頭一回了!
也難怪所有人都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思議的樣子。
郭少安擔憂的問道:“飛哥,會不會有事兒啊?”
其他人也直勾勾的盯著,眼睛裡透著關心。
大家剛成為朋友,被開除就可惜了。
陳誌飛抿了抿嘴唇,丟掉手裡的煙頭。
自信的笑道:“放心吧,你飛哥還不是沒腦子的人,隻是借著巡邏維護治安的理由上門,從頭到尾也沒提過索要的話,是洋行經理自己要贈送,關我什麼事兒?”
仔細想想,還真是那麼回事兒。
聽到周圍有小賊盜竊,登門詢問是恪儘職守,應該被讚賞才是。
洋行隻是不能敲詐勒索,打開門做生意又不禁止巡捕買賣。
在掏腰包準備付錢的時候,是洋行經理主動說不用給錢,白送了!
和索要就沒有關係,也沒有證據證明索要行為。
洋行也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兒,就跑到公董局投訴。
要不然隻會打自己的臉!
陳誌飛一開始,就計算好了的。
之所以拿這包煙,也不是為了占便宜。
隻是提前做好鋪墊,讓大家都以為是去洋行要好處。
即便將來有人問起,也不會覺得突兀。
立刻就能回想起來是打著詢問的借口撈好處,索要的進口煙還給大家夥分了。
自然就不會引起懷疑了。
陳誌飛做事謹慎,自然不會留下話柄。
否則也不會打著詢問的幌子上樓,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了。
要不是為了驗證係統的觸發機製,連上樓都不會!
幾人聽了解釋,臉上的緊張也隨之消失。
還紛紛打趣,越來越有巡捕的樣子和責任感了。
一群人坐在辦公室裡,悠閒的喝茶抽煙,聊天打發時間等著下班。
他們這個組從巡長開始,就屬於躺平狀態。
能夠偷懶的,就絕對不會出去巡邏。
至於查案就更不會了!
除非送到麵前的線索和業績,才會順手拿下。
就如老油條肖全貴經常掛在嘴邊的:每個月18元錢工資,玩兒什麼命啊!
這還多虧了資曆老,是一級巡捕的工資。
像吳曉那種剛來不久的三級巡捕,每個月才14元!
自然更不會冒險玩兒命了。
畢竟在這個黑暗的時代,就算有正義感又有什麼意義呢?
前腳把人抓進來,後腳就被放了。
還要小心事後被報複,儘職儘責的巡捕自然就更少了。
一直到下班時間,大家才各自散去。
陳誌飛和郭少安結伴而行,在路上買了一壇花雕,買了一隻燒雞以及豬頭肉才慢悠悠的回宿舍喝酒吃肉!
兜裡有錢了,自然不用再啃饅頭節約。
辛苦賺錢,就不能享受享受?
……
深夜
愚園路白天熱鬨繁華的大街上變得冷冷清清,除了偶爾經過的車輛幾乎看不到行人。
一棟高檔公寓裡,一個留著小胡子的日本人披著浴衣從浴室裡出來。
拿起桌上的高檔紅酒倒了一杯,舒爽了抿了一口。
櫃子上還播放著唱片。
殊不知此刻在外麵的黑夜中,一個矯健的身影順著管道爬上了四樓的一扇窗戶!
嘴裡還咬著一柄三棱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