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馬蹄疾馳。
離開了戒備森嚴、令人窒息的京城,踏上南下的官道,蘇傾離的心情並沒有絲毫放鬆,反而更加沉重。
外祖父病危的消息如同巨石壓在心頭,讓她歸心似箭。但同時,她也清楚,這一路絕不會平靜。無論是想置她於死地的敵人,還是身邊這位名為保護、實為監視的“同伴”,都讓她必須時刻保持警惕。
與她同行的風影,大部分時間都騎馬走在蘇傾離側前方,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將保護者的姿態做得十足。但他那雙銳利的眼睛,卻總在不經意間掠過蘇傾離,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探究。
蘇傾離知道,蕭煜派風影跟二十名影衛親自護送,絕不僅僅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全。風影是蕭煜最信任的心腹,武功高強,心思縝密,由他“護送”,既能確保蘇傾離在途中不出意外,也能將蘇傾離在江南的一舉一動,以及秦家的情況,毫無遺漏地彙報給蕭煜。
這是一種陽謀。蘇傾離明知如此,卻無法拒絕。
為了儘快趕路,兩人選擇的是晝夜兼程,隻在必要的驛站稍作停留,更換馬匹和補充給養。風影顯然早已安排好了一切,沿途的驛站都有肅王府的暗樁接應,確保他們的行程儘可能地隱秘和快速。
即便如此,危險的信號還是悄然出現。
離開京城的第三天,他們在一處官道旁的茶寮歇腳時,蘇傾離敏銳地察覺到,有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一直在暗中窺視著他們。那些人雖然穿著普通的商旅服飾,但眼神剽悍,太陽穴微微鼓起,顯然是身負武功的江湖人士。
蘇傾離不動聲色地向風影遞了個眼色。
風影微微頷首,表示早已察覺。
兩人沒有打草驚蛇,隻是加快了喝茶的速度,然後迅速離開茶寮,再次上路。
果然,沒過多久,身後便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幾名騎著快馬的江湖漢子,從後麵追了上來,試圖將他們攔下!
“站住!留下買路財!” 為首的漢子厲聲喝道,手中鋼刀出鞘,寒光閃閃。
風影眼中寒光一閃,根本懶得與他們廢話,手腕一抖,一道烏光閃過!
衝在最前麵的那個漢子甚至沒來得及看清是什麼,便慘叫一聲,捂著咽喉從馬上栽了下來!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襟!
其他人見狀大驚!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風影已經如同鬼魅般衝入了他們中間!
隻見劍光閃爍,如同驚鴻掠影!不過眨眼之間,剩下的幾個江湖漢子便已儘數斃命!手法乾淨利落,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蘇傾離在一旁看得暗暗心驚。風影的武功,比她想象的還要高!而且出手狠辣,毫不留情!
“跳梁小醜而已。” 風影收劍回鞘,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語氣冰冷地說道,“看來,我們離開京城的消息,還是走漏了。有些人……開始坐不住了。”
蘇傾離默然。她知道,這隻是開始。接下來,他們可能會遇到更厲害、更難纏的對手。
果然,接下來的幾天,類似的截殺和襲擾事件又發生了數次。有時是偽裝成山賊的亡命之徒,有時是潛伏在驛站裡的殺手,甚至還有一次,他們遭遇了極其罕見的、利用毒煙和暗器的伏擊!
但每一次,都被風影以雷霆手段化解。他不僅武功高強,而且心思縝密,警惕性極高,總能在危險降臨之前便察覺到異常,並做出最快、最有效的應對。
而蘇傾離,也並非完全袖手旁觀。在幾次遭遇戰中,她都及時出手,或用銀針乾擾敵人,或用迷藥製造混亂,或為受傷的影衛進行快速有效的包紮止血。
風影發現,這位蘇醫官不僅醫術通神,膽識和應變能力也遠超常人,甚至那些看似柔弱無害的銀針和藥粉,在關鍵時刻也能爆發出驚人的威力。
“你那些藥粉……似乎不僅僅是普通的迷藥那麼簡單。” 一次戰鬥結束後,風影看著地上幾個口吐白沫、渾身抽搐的殺手,忍不住問道。
蘇傾離正在為他處理手臂上的傷口,聞言抬起頭,淡淡一笑:“行走江湖,總得有些防身的手段。風統領放心,這些東西,對‘自己人’是無害的。”
她巧妙地避開了正麵回答,但也暗示了自己並非毫無還手之力。
風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追問。他知道,每個人都有秘密。隻要蘇傾離對王爺沒有威脅,甚至能成為助力,他便不會過多乾涉。
經過十餘日的長途跋涉和數次驚心動魄的截殺,他們終於進入了江南地界。
江南的風景與北方截然不同。氣候溫潤,河道縱橫,處處是青磚黛瓦、小橋流水的溫婉景象。空氣中彌漫著濕潤的水汽和淡淡的花香。
看著這熟悉的(源自原主記憶)、卻又帶著幾分陌生的江南風光,蘇傾離的心情愈發急切和複雜。
外祖父……他還好嗎?秦家……又是什麼樣子?等待她的,會是親人的溫暖,還是……另一場未知的風暴?
“再有兩日,便可抵達臨安府。” 風影的聲音將蘇傾離從思緒中拉回,“秦家……就在臨安城外。”
臨安……蘇傾離默念著這個名字。
近了,終於……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