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是蒸餃、全麥麵包和牛奶,旁邊放著兩盒葡萄糖補充液。
顧杳一邊穿衣服一邊嘀咕:“自己這身板也太弱不禁風,看來回去得加強鍛煉。”
值得欣慰的是。
雖然病倒,但瘦了兩斤。
現在最多九十八,反駁無效。
做好心理建設,她迅速吃完飯,卡著十五分鐘倒計時,沒給某位領導進門檢查的機會,自己下了樓。
李主任見小姑娘神清氣爽,不由笑道:“年輕就是好,換做我,恐怕至少兩天都下不來床。”
想到早上自己一絲不掛地醒來。
憨憨扯了扯唇角,顧杳跟對方道謝,辛苦昨晚照顧。
“我隻是幫了點小忙,顧老師不用客氣。”李主任回答的挺耿直,半點不邀功。
小姑娘聽完又樂嗬嗬笑了笑,心裡在流淚。
罷了。
尷尬已成事實,多想無益。
畢竟,人家出於善意。
剝得越乾淨,散熱效果越好,對吧。
顧杳安慰著自己。
十五分鐘後。
周政良回到房間,發現空無一人。
被子整整齊齊疊在床上,餐盒也妥帖地收走,甚至臨走前,還替他簡單整理了一下辦公桌麵。
傻姑娘。
他邁腿走向窗戶,視線穩穩掠過下方安置點。
沒看到人影。
低血糖不好好休養,四處亂跑,真是精力旺盛。
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片刻,聽筒裡響起女孩溫軟嗓音,“周書記?”
“嗯。”
男人輕聲應答,問她:“中午想吃什麼。”
醫生叮囑,近幾日要特彆注意飲食,尤其搭配高蛋白或複合碳水食物,可以維持血糖穩定。
感受到大領導的緊張和關心。
顧杳無意識彎唇淺笑。
閒得無聊,她垂目摳電杆上的廣告紙,善解人意道:“隨便吧,我不挑食。”
“不能隨便。”
嗯?
女孩動作頓了頓。
目光巡視一圈,最終定格不遠處電杆前的身影,周政良低聲建議:“麵壁思過,不如手寫檢討更有誠意。”
什麼。
一聽這話,顧杳腰板緩緩挺直。
似有所感,轉頭朝賓館三樓方向望去。
清晨曦光中,接近51的視力,能夠大致看清男人高挺的身形輪廓。
她靜靜注視,眼神明亮而乾淨。
逐漸地,心裡生出愁緒。
麵壁思過
手寫檢討
是在暗示,需要她的道歉麼。
電話裡遲遲不作聲,周政良抬腕看了眼時間,叮囑:“彆跑太遠,想好吃什麼,發到我微信。”
喔。
顧杳點點頭。
知道還有一大堆公務,等著他去處理。
身為百姓官,怎麼能隻沉浸兒女私情。
剛剛某一瞬間,顧杳甚至在想,趁自己年輕,不然就試試?
試試,又不會死。
可是。
跟周政良這樣的男人在一起,勢必要做好傷筋動骨的準備。
倘若沒有足夠的力量托住自己。
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午飯後,徐秘書找上門,說醫生新開的外敷藥,讓她幫忙送到大領導房間。
看小姑娘麵露遲疑。
徐默適時開口:“我要擬一份加急文件,所以暫時抽不開身。”
聽到‘加急’兩字。
顧杳懂事地應承下來。
早上那一巴掌,於情於理都該道歉。
雖然男人嘴上不說,心裡肯定很委屈。畢竟平白無故挨打,等同於禍從天降。
她認知清晰。
錯了就是錯了。
拿著藥上樓,來到房門外,敲三下。
“請進。”
裡麵傳來低沉嗓音。
顧杳下意識凝神屏息,握住門把手,推門進去。
起初,周政良以為是徐默。
但很快,從身後腳步聲中,察覺到差異。
他微微側頭,視線裡映入小姑娘恢複紅潤的小臉,立在兩步開外,禮禮貌貌將藥膏遞到麵前。
空氣安靜。
周政良沒伸手去接。
畫麵僵住十秒鐘。
看他久無反應,顧杳終於忍不住出聲:“您是不是正忙?要不我晚點再來。”
來做什麼。
自然是道歉。
說罷,小姑娘放下藥膏,轉身就要走人。
剛邁出一步,大領導聲音冷不丁響起,“傷在後肩。”
身形頓住。
顧杳清眸微轉,揣摩話中含義。
難不成,要她給他上藥?
門兒都沒有。
鼓了鼓腮,正打算離開,被男人沉聲勒令:“過來。”
“”
小姑娘腳步釘在原地。
輕抬唇角,他不緊不慢提醒:“小小年紀,有沒有同情心。”
同情心
想到男人是為自己受傷,幫忙上藥,也合乎情理。
顧杳慢吞吞回頭。
尋思兩秒,為謹慎起見,又連忙折返到玄關處,細致地將門鎖好。
一係列操作,把周政良搞得有些負罪感。
仿佛,要強迫她做點什麼。
小姑娘自顧自走到身旁,揭開藥盒表麵的醫用薄膜,用消毒棉簽輕輕蘸取,然後
等待下一步。
該脫衣服。
印象中,傷在右肩。
右邊
略作猶豫,顧杳手伸到一半,停在中途。
黑眸閃過狡黠。
偏頭小聲問:“我幫您脫?”
女孩說話時,香軟清甜的氣息淺淺灑在頸側。周政良眸色漸深,政策實施方案上的文字,似乎已落不進眼底。
小丫頭片子。
膽子越來越大。
一陣無聲沉默中,周政良麵色平靜抬手到領口處。
隨襯衫紐扣一顆顆剝解,線條流暢的背肌輪廓在衣料下方若隱若現,鼓脹起伏。
美色在前,顧杳臉紅。
但下刻,男人虯結緊實的右肩暴露在空氣中。看到上麵呈現淤紅血色的疤痕,呼吸驀然凝固。
傷口遠比想象的還深。
徐秘書那晚報喜不報憂,都是在誆騙她?
心裡像沉了塊石頭。
顧杳眼底酸澀,正要開口,卻被男人不著痕跡打斷。
他喉結咽動,低腔碾過暗啞:“給一個名分,回家慢慢看。”
名分
原本沉重的氛圍,一下子染上曖昧。
她想訴衷腸。
這男人偏要談風月。
回誰的家,給誰看。
小姑娘不稀罕。
拿起棉簽麵無表情按下去,淺棕色藥水迅速暈染傷口周圍。
周政良下顎緊繃,疼地眉心蹙起。
“活該。”
背後響起細若蚊蚋的蛐蛐編排。
喉嚨發出低笑。
掩下眸底寵溺,他氣息平穩地闔上眼,安心享受。
隨時間流逝,棉簽著力點愈來愈輕。
小姑娘終究還是不忍心。
看著男人兩側太陽穴冒出細汗,她小心翼翼地更換方式和角度,儘量替他減輕痛感。
不知過去多久。
藥上的差不多了,需要晾一晾。
也在這時,顧杳主動提起晨間的插曲。
她言語間充滿羞愧和歉意。
“早上是我太衝動,沒有弄清事情始末就妄下結論,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誤會你。”
麵子和對不起。
她選擇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