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家中發來的電報,寸性奇中將心中陡然一喜。
此番發來電報,想必是有了轉機,讓他看到了一絲解決當前困境的希望。
他迫不及待地展開電報,逐字逐句地閱讀著。
隨著目光的移動,原本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臉上的喜意愈發濃鬱,仿佛驅散了多日來籠罩在心頭的陰霾。
一旁的通訊參謀一直留意著師座的神情變化,見此情景,心裡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他心裡清楚,自家師座這段時間被火力不足的問題折磨得焦慮不堪。
與日軍鏖戰數年,雙方戰術早已被彼此摸透。
若雙方武器裝備處在同一水平線上,將日軍打得落花流水絕非妄言。
可現實卻無比殘酷,己方因火力嚴重不足,在戰場上吃儘了苦頭,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師座,火炮的問題解決了麼?”通訊參謀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寸性奇中將滿臉笑容,聲音中透著抑製不住的興奮:“對,解決了!不過電報裡沒說具體有多少門。”
“但既然提到會給我個驚喜,依我看,起碼超過十門。”
“隻是炮彈數量還不清楚,要是能有兩三百枚,那就再好不過了。”
“下次小鬼子再敢來進攻,也該讓他們嘗嘗被咱們炮火狠狠轟炸的滋味!”說到最後,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強烈的憤恨。
想起出滇之前,他所率領的第十二師滿編時足足有一萬餘人,士氣高昂,滿懷保家衛國的壯誌。
然而,曆經無數次與日軍的激烈交鋒,如今部隊人數銳減,即便經過補充,也隻剩下七千餘人。
那些犧牲的將士,大多是在日軍猛烈的炮火下失去了寶貴的生命。
所以,每當提及日軍的炮火,寸性奇中將便會不由自主地咬牙切齒,心中的仇恨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
“太好了,總算咱們的炮營不再是徒有虛名的空架子了。”通訊參謀的臉上也露出了激動的神情,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嗯,先彆高興得太早,還是得看看實際運到的火炮數量。”
“你現在就去通知炮營,讓他們做好充分準備。一旦火炮抵達,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部署,投入戰鬥,絕不能掉鏈子!”寸性奇中將神情瞬間變得嚴肅起來,目光堅定地吩咐道。
“是,師座!”通訊參謀立正敬禮,隨後迅速轉身,快步走出房間,去傳達師座的命令。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另一處,由四大商幫組成的馬隊浩浩蕩蕩地抵達了昆明。
四大商幫在商場摸爬滾打多年,早已建立起了龐大且隱秘的銷售渠道。
此番帶著大批武器來到昆明,一經出手,售賣速度快得驚人。
那些雜牌軍將領們聽聞黑市上出現了蘇製莫辛納甘步槍,瞬間兩眼放光。
對他們而言,在這亂世之中,手裡有兵就意味著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
這些年,他們的部隊在大大小小的戰鬥中不斷被消耗,兵力損失大半,而補給又常常斷斷續續,時有時無。
這使得他們所率領的雜牌軍實力變得極為弱小,宛如風雨中的孤舟,隨時都可能被其他勢力吞並。
如今,得知黑市上有蘇械武器出售,他們怎能錯過這個壯大自身實力的絕佳機會,紛紛毫不猶豫地掏空自己的家底,搶購武器。
而四大商幫在黑市售賣武器的動靜自然沒能逃過軍統的耳目。
在昆明一處隱秘的據點內,行動隊長周一博神色匆匆地走進站長李崇詩的辦公室,站定後,將近期搜集到的情報一五一十地彙報起來:“站長,最近黑市上突然冒出了一大批步槍。”
李崇詩聞言,麵色瞬間變得冷峻起來,他目光如鷹般盯著眼前的部下,冷冷開口問道:“哼,肯定是那些膽大包天的家夥在倒賣軍隊武器,查了嗎?能確定這些武器的來源嗎?”
軍統雲南站身負重任,主要負責昆明及周邊地區的情報搜集與特工活動,而監視滇軍的一舉一動,隨時向上麵彙報龍雲的動向,更是他們工作的重中之重。
平日裡,對於黑市上一些小打小鬨的交易,他們通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有時候軍統自己也會有一些不便公開處理的物資,選擇在黑市上悄悄售賣。
但此次黑市上出現了大量武器,而且還是蘇製莫辛納甘步槍,情況就變得極為嚴重了。
一旦被中統的人知曉並彙報上去,他們雲南站必然會被扣上玩忽職守的罪名,到時候誰都吃不了兜著走。
“站長,我們查過了,這些武器似乎並非來自軍隊。”周一博連忙解釋道。
“什麼意思?不是軍隊流出去的?”李崇詩聽到這個答案,不禁一愣。
在他的認知裡,當下唯有軍隊才有大量軍械,民間偶爾出現幾支莫辛納甘步槍,根本不值一提。
可如今竟然有大批量的蘇械裝備出現在黑市,且不是來自軍隊,那就隻有一種可能——有人在公然兜售軍火。
敢如此大膽行事的人,其背後的勢力必定錯綜複雜,能量大得超乎想象。
一時間,李崇詩感到一陣棘手,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你確定數量很多嗎?”李崇詩再次追問道,心中仍存一絲僥幸,希望這隻是一場虛驚。
“站長,根據這幾日的詳細統計,黑市上至少已經賣出了兩千支步槍,子彈超過十萬發,手榴彈也有好幾百箱,另外還有好幾百支手槍。而且看對方售賣的架勢,似乎還有大量存貨。”周一博一邊說著,一邊將一份詳細的調查報告雙手遞了過去。
李崇詩接過報告,仔細地翻閱起來。
當他看完報告上的所有內容後,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短短幾天時間,黑市上賣出的武器竟然足夠裝備一個乙種旅。
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背後所涉及的利益和勢力恐怕深不可測。
“站長,咱們是不是現在就帶人去把他們都抓了?”看著李崇詩陷入沉思,周一博按捺不住心中的衝動,小聲地提議道。
李崇詩聽到這話,沒好氣地瞪了周一博一眼,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抓?你搞清楚他們背後是誰了嗎?就這麼貿然去抓?要是捅出大簍子,到時候是拿你的人頭去平息事端,還是拿我的?”
李崇詩能坐到站長這個位置,自然不是頭腦簡單之輩。
對方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在黑市售賣大量武器,顯然是有恃無恐,根本不把他們軍統放在眼裡。
貿然行動,隻會給自己和雲南站帶來滅頂之災。
“先派人死死盯著,在我沒徹底了解清楚對方的背景之前,不許輕舉妄動。”思索良久後,李崇詩權衡利弊,最終決定先穩一穩,至少要弄清楚對方的後台究竟是何方神聖。
“是,站長!”周一博立正敬禮,雖然心中有些不甘,但也明白站長的決定是正確的,隨後轉身離開辦公室,去安排監視任務。
在軍統密切關注黑市動態的同時,中統的負責人隴體要也收到了相關消息。
隴體要的主要任務是監控異己,尤其是監視龍雲的一舉一動。
畢竟在當下,遠征軍即將入緬作戰,而滇省作為重要的大後方,其局勢的穩定至關重要,絕不能脫離山城的掌控,所以他肩頭的擔子十分沉重。
“軍統那邊有什麼動靜?”隴體要坐在辦公桌前,神色凝重地問道。
“回主任,軍統那邊隻是派人監視,並沒有采取任何實際行動。”前來彙報的部下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看來這背後的水遠比我們想象的要深。”
“記住,我們的主要精力還是要放在監視龍雲身上,他的一舉一動,哪怕是再細微的細節,都要詳細記錄下來。”
“至於黑市上的這些事情,不要輕易去插手,免得惹禍上身。”隴體要思索片刻後,覺得還是不要去趟這趟渾水為妙,隻要能把龍雲盯緊了,確保滇省不出亂子,便是大功一件。
“是,主任!”部下立刻領命,轉身退出了辦公室。
此時,在昆明行營,龍雲正獨自一人在房間裡練字。
自從滇軍投身抗日戰場以來,他憂心忡忡,睡眠質量每況愈下。
加之在一些事務上逐漸失去實權,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於是便時常通過練字來平複內心的煩躁。
“司令,小五從黑市傳來消息,最近四大商幫正在大肆兜售大量武器裝備,而且全都是最新式的莫辛納甘步槍。”副官小心翼翼地走進房間,向龍雲彙報剛剛收到的情報。
龍雲聽到這話,手中的毛筆微微一頓,緩緩抬起頭,眼中滿是詫異之色:“四大商幫?你說的是騰衝的那四個家族?”
“是的,司令。”副官連忙點頭確認。
副官心裡清楚,這四大商幫與龍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所以在彙報時也不敢多言,甚至一度以為這些武器的售賣或許是奉了龍雲的指示。
“他們是從哪裡弄到這麼多武器的?難道是從南邊弄來的?”龍雲眉頭緊鎖,疑惑地問道。
在他的大力扶持下,四大商幫組建了跨國貿易集團茂恒,生意早已拓展到東南亞地區。
動蕩的時代,武器和糧食堪稱最緊俏的硬通貨,四大商幫從東南亞弄到一批武器,似乎也說得通。
“目前還不清楚具體來源,但依我看,八九不離十是從南邊弄來的。”副官想了想,給出了自己的判斷。